朱智一边为我包扎我的爪子,一边唠唠叨叨的垂着眼埋怨我的冲动,细细的眉毛皱成一个结,但是在那张白暫的脸上却出奇的好看。
他说,丫头呀,你的手才刚结疤,你现在的疤都被你掀开了,刚长好的新肉又被你毁了。你是不是很喜欢自虐呀,这该要多疼呀。
他委屈的说,我从小蜘蛛开始就辛辛苦苦建立的朱神医招牌了,这下要被你这没头脑的小白彻底毁了。以后真要喝西北风了。
然后他看了一眼我那不以为然的脸,笑眯眯的凑近,丫头,你养我吧。
我看了看自己的两只已经算不上手的爪子,全是血淋淋的,于是用脚推开朱智。
换回了他一声尖叫,天啊,我的袍子,我白色的袍子,丫头你就这样踩下来了?!!
是的,我得意的回答。
看了一圈所在的墓室,发现除了那两排编钟以外,这地方空荡荡的,没什么棺材以及像样的陪葬品。
看起来应该是这间古墓的配殿,据说古代贵族修剪墓室特别喜欢弄个配殿,等人活了之后可以拿出来用。
眼下的这间墓室差不多就是这个用途吧。
不过这间墓室虽然光了点就两破编钟没啥值钱的玩意,还别说看起来挺精致的,甚至来说精致的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整间墓室大概有三十平方米左右,呈正方形,四个边角十分的整齐。墓顶呈拱形,中间有盏相对铜片制成的莲花灯,吐着幽幽的橘黄色光,看起来和那条全是铜镜的阶梯上挂着的那些灯有些相似。
墓室的四面墙刷着一层看起来像是墙漆一样的东西,显然这种东西比墙漆更加完美,它的颜色虽然白,但是一点都不阴冷,视觉效果出奇的柔软。
来这古墓的时候,我听阿坤他们说这古墓至少有五六百年的历史了。但现在看这墓室的墙壁,说它有几百年的历史都没人新,崭新的就像刚刷上去一样。
那墙面的颜色是雪白色,上面画着当时朝代的丰满美女图像。画面上的颜色分别用了土黄色,土红色,土蓝色,土紫色等这些暗色调,画中人物梳着精致的发髻,鹅蛋脸,杏眼,樱桃小嘴。穿着漂亮的长衫,踮着脚尖起舞,一个个面貌秀美,一眸一笑颠倒众生。
搭配着墙面那古怪的墙漆,看着这些女人,慢慢的,我有种她们会嬉笑着从画中下来,站在这墓室的中间起舞的感觉。
不得不佩服画这些画的作者,那国画的功底该是多么的精湛呀,只用了一些颜料和一支简单明了的毛笔,就能将这些妙龄少女组漂亮的一瞬间画出来,那神韵,那微笑,那眼神,恰到好处,多一点就会显累赘,少一点就会显得单调和虚假。
朱智在一旁顺着我的视线看那些画,看了一会儿,侧头对我妩媚的一笑,两只爪子朝前,把脸凑到我面前道,丫头~~~~!我美还是这画中的人美?
其实朱智不问,答案也放在了眼前。虽然画是任由人心,人想画多漂亮就多漂亮,人的脸和画比不得。但眼前的家伙他不同,那张变态到了极点的脸已经不是画能比得了的。先前也说了,他那张脸上的五官拼在一起是妖艳完美,挨个分开来每样都是精致,自然是那大蜘蛛的脸更加好看。
虽然墓室里没有棺材,也没有什么小件的陪葬品,但粗粗一看那面对面的摆放的两排两米多高的三层编钟看起来挺值钱的,它和这件墓室的墙面一样精致细巧。
编钟的每一层左右两边分别用一个站着的小人取代了平庸的竖柱。梳着发髻,青衣罗衫,面带微笑肩膀上扛着挂了编钟的那条木梁,甚至仔细些还可以看到那些小人的眼珠子。
第一排的编钟有5个,是所有编钟之中最大的,直径就有十五厘米以上,第二排编钟比第一排编钟明显小了许多,有12个,第三排编钟比第二排编钟更小,有9个。
“你想做什么?”朱智替我的爪子完美的打了个蝴蝶结,看了一眼墓室内的编钟说道。
“朱智,你说如果能摘个回去,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见朱智包扎完了,我从地上坐起来盯着那些编钟,略显兴奋的回答。
“哦呀,小白是来盗墓的还是来搬家的?那么重的玩意你也贪?去其他墓室看看啦。”朱智收拾了一下药瓶,伸手准备拉我,但是被我一弯腰给闪了过去。
“别介,”我一边说一边朝编钟靠近,“等会,给我瞧瞧,还没见过编钟呢。”
以前但是上经常看到古代的帝王举行宴会的时候,少不了编钟这些乐器的出现,但是那时候只是看而已,并没有仔细的近距离欣赏。
今日一看,虽然眼前的编钟多,但是每个都有属于它们自己的花式雕刻,并且每个花式都异常细致,从头到脚都会完美的艺术品。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这排编钟就像金元宝一样散发着钱的味道,看得我眼睛发直。
看着看着,我忍不住伸手准备去摘最上面的编钟。
也许将正排编钟带出去有些困难,但是带一个回去留做纪念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也许是因为我太靠近身后的墙面,在爬上编钟的时候,居然一脚踢到了身后的那堵光滑的有些不对劲的墙面。
踢到的时候只觉得那墙有些软,感觉并不像踢在墙上,而是像踢在了海绵上。
“哦呀,财迷呀财迷,看到钱眼睛就直了。”朱智将手盘在胸前站在那里,弯着眼睛看我。
“留个纪念,这种东西卖什么钱啊。”
“卖钱?”朱智细长的眉毛一弯,看着我呵呵的笑着,“哦呀,丫头会那么做么?”
正说着话,突然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一把拉住了我的脚踝,然后猛得一拉,我整个人朝后拖去。
“啊!”我忍不住一声尖叫,手一把拉住眼前的那个编钟的杆子。
一面双手疯狂的拉着编钟,一面我没了命的使劲甩腿,甩了半天,右腿都快脱臼了,可那玩意依旧还拉着我。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抓紧手里的杆子,回头看到我身后那面光滑的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伸出了一只人模样苍白的手。此时那手正紧紧抓着我的脚踝朝墙里拉。
随着那手的用力,我面前的编钟开始朝着我的方向一点点倾斜。
“哦呀,原来是墙仙呀。”朱智恍然大悟的一笑,抬起右手,从他的手掌心中飞出一道雪白色手指粗的蛛丝,它迅速缠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朱智的那个方向拉,我一直朝墙面移动的身体终于稳定了下来。我真怕自己会被拉进墙里。
“为什么墙会有手?”我回过头用力的甩着自己的脚踝。
但是那只手看上去就像是橡皮一样黏住了我的脚踝,连晃了两下,脚踝上面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紧。
有没有搞错呀!
灰绿色的眼睛看着我身后的墙面,眼睛因为主人的笑容一弯,答非所问的回答,“这东西有一个很好的名字,叫墙仙。”
“墙仙?什么墙仙?神仙?”
“不是神仙,不过是专门防你这类小白盗墓人的。”
我的左手紧紧的拉着手腕上的那根蛛丝,然后右手再用力拉着我面前的那排编钟的钟架,左脚使劲的朝地面踮,渴望能碰到地面。
但显然我是忘记了一点,这排编钟虽然很沉,但是占地面积小,根本经不起我这用力的拉扯。
没给我折腾几下就直接朝着我的方向倾斜过来,眼看着就砸向了我的人。
“朱智!!”我尖叫着赶紧松开拉着编钟的手,用右手挡在自己的额前,不自觉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好吧。
我承认都是自己贪财惹的祸,这沉重的编钟砸下来,这绝度够呛不死也估计要残废了。
本来是以为够到地面之后,再拿刀来割了抓着我脚踝的手,但是却麻烦上添麻烦。
一阵冷风滑过我的耳旁,没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反而感觉我的身体一空,拉着我左手手腕的蛛丝没有了力气,紧接着我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桂花味立刻充斥了我的鼻腔。
耳边“轰”的一声,地面剧烈的震了震,然后传出震耳欲聋的“嗡”声。
那排编钟倒地了。
我倒在了美男朱智的怀里。
“看吧,这就是贪财的下场!”
朱智抱着我,虽然话是对我说,但是他的眼睛却看着我对面的那面墙,灰绿色的眼睛美的两颗水晶球。浓密的漆黑色睫毛顺着朱智的眨眼,不停划过一道道完美的弧线。
好吧,我再次承认这家伙真的很漂亮。
而且是在这种不合宜的情况下。
“真难缠!”
朱智没有意识到我在偷偷的看他,眼睛依旧盯着我面前的那面墙,细细长长的眉头微皱,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不耐烦。
虽然我的身体是被朱智牢牢的接住了,但是右侧脚踝上的那只苍白的跟橡皮一样的手依旧没有甩掉,仍然牢牢的抓着我不放。
朱智牢牢的抱着我,但是脚踝上的手却拉着我的脚朝着墙里用力拉,一瞬间我疼得我感觉自己的那条腿似乎要被活生生的扯下来了。
果然,还是那墙面的力量比较大,朱智抱着我的身体也开始朝前慢慢的移动。
眉皱得更紧了,灰绿色的眼睛带着淡淡的杀意,一开始的那种轻松在朱智的眼里荡然无存。
“抱着我,丫头。”朱智看了我一眼,说道。。
“啊?”我一愣。
“快点抱紧我!”
“哦!好。”我点点头,伸出手环住朱智的脖子。
看着那张近距离的脸,在这种不合意的情况下我有些心跳加速,脸更是莫名其妙的发烫。
该死的,我这是怎么了?
手刚绕到朱智的后背交叉并且相扣。
耳边就听到“哗”的一声金属摩擦发出来的刺耳声响,朱智的后背上伸出了八条步足,也就是他的蜘蛛爪子。
和之前在树林里看到他的原形一样,他的每根步足都穿着银白色的盔甲,那盔甲近看起来很厚,并且十分的沉重,落地的一瞬间我看到那尖锐的爪子直接朝着地面下沉。
“擦擦擦……”那细细长长的爪子动了动,立刻传出金属与金属摩擦的尖锐声音。
“碰!”一声闷响,伴随着轻微的晃动。朱智后背的那八个爪子之中,最靠近前面的那两个爪子,不费吹灰之力一下子扎在地面上,地面瞬间就是一个洞,陷得不是一般的深。
看得我心惊肉跳。
总算,朱智的身体没有再继续的前进了。
接着他的爪子一挥,就像一把锐利的刀,那拉着我脚踝苍白的手迅速被朱智的爪子切断。
我的右脚终于恢复自由了,刚才可没把我疼死。趴在朱智的怀里,我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丫头的脚给救回来了。”朱智也松了一口气,那八条腿带着他的身体后退了一段距离。
然后把我轻轻的放在地上。
脚踝上的那只手,在被朱智切断之后,就成了一张破碎的皮,搭在我的脚上,上面有着纵横交错的脉络,看起来有些像是人皮。
“朱智,什么是墙仙?”拿起地上的那层皮,我抬起头朝朱智看去。
当看到朱智那半人半妖的时候,尽管已经算是看了好多次,但我依旧还是觉得十分的不舒服,浑身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一个长着八条又细又长腿的美男,这是什么样子?
就是把蜘蛛中间的大身给去了,安装给美男上去,结果还是让人感觉到恐惧。
“墙仙就是墙仙喽,”朱智背对着我,身体前倾,灰绿色的大眼盯着我前面的那面墙心不在焉的回答我。
“什么叫墙仙就是墙仙啊!”
“嘘!”朱智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指指他前面的那堵墙。
此时那光滑的墙面伸出来的手被朱智割断之后,就形成一个五六厘米大的小圆洞,并且从那个洞里流出鲜红色膏状的液体。
瞬间整间墓室充满了这种浓郁的血腥味。
这都他娘的什么味啊,那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