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我想和祁易私下说上两句。不知可否。”
“可我没有什么想与你说的。”祁易率先冷冷地拒绝。他真的不想再多横生枝节了。
“你…”颜安柔不信祁易会那么绝情,怒瞪向他。
“易儿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额娘刚才说的你都忘记了吗。”颜氏责备道,“就算是做不成这个亲家,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总不会也因此断送吧。”
颜氏在祁府的地位仅一人之下,祁易心中不满可却也不敢反抗,只是默默不作声响。
“天遥,你来陪陪我这个老人说说体己话。让安柔和祁易说上写话。”颜氏看向明显有些慌乱的灵天遥,笑着招手示意让她到自己身边,随后对着颜安柔看似警告地说道,“你们去吧,不过别太长时间。别让祁易的小娘子等急了。”
灵天遥看着颜安柔一把拉着祁易的胳膊就往后院子走,刚走两步想追上去就被颜氏叫住了,“天遥,没事的,他们两从小亲近惯了,话说不了多久就能回来的。你来陪陪我。”颜氏遣散了身边的下人,灵天遥愣愣地坐到了颜氏身边,祁易那明月般的笑眼应当是随了她的,看着她的眼睛,灵天遥觉得没那么的紧张。
“你给我讲讲毒谷的事吧。老妇特别想知道。”颜氏眼中闪烁着慈爱的光芒,令人难以拒绝。
可是毒谷有什么好说的呀,灵天遥虽然乖乖地坐下了,可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颜氏好像知道灵天遥的困惑,引导的问道,“南有药王谷,前去求药者络绎不绝,怎么你们只取名叫毒谷,不叫个什么毒王谷,在江湖上说出来也响亮。”
“噢,那是因为师傅说,药与毒之间是一扣一脉,世间绝对没有无解之毒,所以他不敢自称为毒王。”
颜氏听着熟悉的论调,陷入了一阵子的过往之中,随口问道,“你不是他的女儿吗,怎么叫她师傅。”
“我是师傅捡回来的吧。他没给我说过我的出身,但师傅专心制毒,没有娶妻的。”灵天遥隐约感觉到,祁易的母亲大抵是与姑苏有些过往,这一语一句的问话里,几乎都绕着姑苏在问。只是师傅的名讳,颜氏却是绝口不提。
另一边颜安柔将祁易拉到后庭院中,离开了颜氏的视线,祁易也止住步伐不再任由发小的摆布,“到这里就行了吧,四下无人,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颜安柔也是冷冷地一甩手,她纵使再怎么心悦祁易,可只他们两人时,她不愿意显得自己比他矮上一截。
东风起,吹得祁家庭院里的娇柳瘦腰如舞,颜安柔看着这满园的柳树,鼻子又是一酸。
“我从小最爱杨花,所以你做主拔了院子里的梅兰,只载柳树。说等春再来时,一起赏杨花漫天,这事你忘了吗。”
祁易沉默不语,那些梅兰也就罢了,还毁了父亲最心爱养殖多日的苦薏,那日被罚抄经书整夜,即使想忘也难以忘怀。
颜安柔深知祁易的性子,他越是不说话,答案便越是肯定。颜安柔咄咄逼人,“我从小就被当做祁家的媳妇,你的妻子教养的,如今你负了我,娶了那药……”
颜安柔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易一把捂住嘴巴抵在了旁边的柱上,目光阴鹜,那异于常人的炙热体温和与之相悖的苍白面容。颜安柔睁大了眼睛,心中又惊恐又委屈,眼泪就这么自眼框滚出,滴在了祁易的手背上。颜安柔小时就是个爱逞强的大家小姐,就算背先生骂了也只是瘪着嘴,一个人跑到个没人的地方再哭的姑娘。祁易心中不忍,急忙收回了手,良久吐了一句,“你要知道,天遥已经是我的妻子了。”顿了一顿,“我们已经出来一会了,回去吧。”
祁易背过身欲走,不料颜安柔咬了咬嘴唇,从后面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祁易。“祁易,祁易,我知道我现在这样特别不矜持,特别不像个大家闺秀,特别丢颜家的脸,看在我抛开身为一个大小姐的矜持,你给我个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我。”
夜风一直徐徐地吹拂,仿佛没有停过。为之起舞的柳条也迎风跳个不停。祁易身形一僵,眼神又幽深了起来。
颜安柔与他青梅竹马,她说自己从小被当做祁家的媳妇来教养,可他又何尝不是,从小便知道长大后的妻子定是这位刁蛮却又纤细的颜安柔。
这从小就有的意识,这满院子的柳树,春天杨花顺风能飘至路傍溪水。颜安柔要的答案,不是早就有了答案吗。
灵天遥躲在柳树旁,被这偶尔吹拂到脸上的柳条搔弄得鼻尖痒痒,她在膳厅陪了好一会儿的祁颜夫人,终于陪到她觉得身子倦了,这才可以到这后院来找祁易。不料刚到这边,就听到颜安柔那撕心裂肺似的说道,“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我。”
本最应该大大方方现身,吼一句你放开我相公的灵天遥,却鬼使神差的被这一吼直接找了棵瘦腰柳树躲了起来。仿佛自己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才对。
良久,祁易低了低头,“如今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
“对你可能没有了,但是对我有。”颜安柔头埋在祁易的后背,嘤嘤地哭了起来。放下了矜持,放下了高傲,原来会是那么轻松的感觉。轻松中带着狼狈。
祁易默默地叹了口气,拉开颜安柔的手,触碰到她手时那一刹那的冰凉感,和灵天遥很像。只是颜安柔的手很快就会变暖。
“明明你是在意我的,你个懦夫,居然连承认都不敢!”颜安柔被祁易拉开后,眼泪也渐渐的收了回去。
青梅竹马的情谊到了末了竟只剩下阴森森地质问。
祁易摇了摇头,不再多语径直离去。可比祁易更早离开的,是那个躲在杨柳后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灵天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