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抗联少年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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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黑虎从苏联回到抗联驻地,正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他因为离开这里有半年多,身在异国他乡,仿佛与世隔绝,对抗联的事一点也不了解,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见到抗联的一个人影,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废墟烧。这次他从苏联回来,为了抄近路,没有翻山越岭,而是沿着铁路走,路上他装成一个手柱木棍,又瘸又哑的残疾人,这才躲过日本兵的搜查,一路上靠讨吃要饭活过来。谁知回到他日思夜想的抗联驻地,一切都化为乌有。被毁坏的密营都被大雪覆盖,黑虎因为长期住在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先找到少年班住的密营,用树枝扫开积雪,在废墟里翻找着。他先拿起烧得焦黑的刻有“抗联少年班”的门匾,用衣袖擦了擦上边模糊不清的字,随后贴在脸上,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因为密营是建在地下,日本鬼子只是放了一把火,门窗被烧毁,房子里的东西被烧得残破不全,烟熏火燎,全成黑色,所幸的是房梁并没有坍塌。黑虎钻进里边,首先看到的就是杨小山那把被烧毁的二胡,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用衣袖擦掉灰尘,遭到一条被烧得只剩一半的破军谈铺在地上,把破二胡放在里面,继续翻找,又找出王栓柱也被烧坏的木制手枪,张鉄牛被烧得所剩无几的画册,黑虎又都倍加小心的用衣袖擦掉灰尘,和二胡放到一起。再继续翻找,找到了冬青了送给他的那些书籍,书籍也被烧得破破烂烂,他也像是什么珍贵文物那样认认真真,一本不拉的都找出来。找完男宿舍,他把那条破军毯包好,拎着又来到隔壁的女宿舍,首先翻出是崔英子摆在床头的的那堆石子,一边一个个捡,一边用衣袖擦掉上边的灰尘,全都放在破军毯里。黑虎接着又翻出一个破镜子,这个镜子是他在秋香家卧底时偷秋香的,回来后送给了冬青,成了她们几个女孩子共用的东西。秋香来到这里就被她发现,大哭大闹找黑虎算帐,整个抗联都知道了,弄得黑虎没脸见人。现在镜子已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一见这镜子,立刻勾起了他的许多往事,冬青,山花,秋香,一个个女孩子都浮现在她的眼前,他把镜子紧紧的贴在胸口,热泪禁不住的往下流。

黑虎把找到的少年班遗物用破军毯包好,扛在肩上,背出密营,来到离密营不远的狼神洞里,洞里也遭人破坏,钉在洞壁上的狼皮和对联被炸弹炸得残缺不全,洞里的石桌石凳也变成了一堆碎石,但仍有人来烧香上供,香火虽没有过去那样旺盛,却能延续下来,这就说明人们并没有忘记日本侵略者的深仇大恨,没有忘记那些为消灭侵略者而英勇献身的英雄豪杰们。

黑虎进洞之后,把包着遗物破军毯洞中央的碎石堆上,跪在地上边哭边说:“冬青,黑虎哥对不住你,你原谅我吧!铁牛,你的愿望虽然没实现,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和咱们的后代会替你实现的!小山,英子,你们生前没能在一起,希望你们死后会在一起。小山,英子,咱们这一代人受的苦太多啦,夫妻两个人走在一起不容易,你们在天堂上一定要互相理解,互相帮助。山花,秋香,你们安息吧,我有新的任务,不能常来看你们,等到打败日本鬼子,建设了新中国,我会建议政府修建烈士陵园,把你们都迁到烈士陵园里,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都来瞻仰你们,学习你们,让你们的革命传统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黑虎磕了三个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毅然站起,走出洞外,从绑腿里拔出匕首,用匕首在洞口上方刻下“抗联少年班”几个大字……

傍晚,在阁山脚下的黄家镇的伪警察所里,所长正和几个警察围坐在一起打麻将。

黑虎头戴破狗屁帽子,浑身沾满血迹,慌慌张张跑进屋里:“警察,警察!不好啦,不好啦!杀人啦,杀人啦!”

所长把把嘴里的烟头一扔,张嘴就骂:“妈拉个×!哪来的穷小子跑着来搅老子的兴?什么他妈了个×杀人杀人?那他妈了个×杀人啦?”

黑虎浑身发抖,用手向门外一指:“外边有人要杀我,外边有人要杀我!”

所长把排往桌上一摔,站起身来:“妈拉个×!杀你个穷小子算个屁,都不如踩死个蚂蚁!我们警察是为有钱人服务的,你们这些穷光蛋……”

黑虎极端害怕的藏到所长身后,突然亮出手枪,一边顶在所长太阳穴上,一边伸手摘下了所长跨在腰间的手枪:“都别动,谁动我就打死他!都把枪放下,举起手来,背过脸去!”

所长先吓蒙了,浑身颤抖着:“别动,别动,都别动!快,快举手!小兄弟,你要钱,我有,我有。”

伪警察们都吓得赶紧举起手,背过脸去。

黑虎故意用抢口点了点所长的脑袋,冷笑着说:“谁希罕你们的臭钱,告诉我,是谁向日本告了抗联于队长的秘?”

所长更害怕,说话都不成句:“不,不是我,是,是,是李老球子!”

黑虎又用枪点着所长的脑袋,厉声说:“快说,他人在哪儿?”

所长吓得浑身一抖,裤子当时就尿了:“他,他,他调到县警察局当了科长!”

黑虎用脚踢了一下所长的屁股,紧跟着问了一句:“那任队长是你们去抓的吧?”

所长吓得扑嗵跪在地上,磕巴得更厉害:“是,是,可,可,可我们,可我们也是奉日本人的命令……”

所长话没说完,黑虎一枪便击中他的头颅,随后双枪齐发,屋里的七八个伪警察全都倒在血泊中,黑虎拿了几梭子手枪子弹,随后点把火,跑出屋去。

第二天,在县城“中日亲善”大酒店的二楼里,黑虎头戴毡帽,身穿长袍马褂,坐在桌子上就着小菜自斟自饮。

李老球子也和一个伪警察在旁边的桌子上对坐喝酒。

伪警察拿过酒壶给李老球子倒了一杯,自己也到了一杯,端起酒杯,和李老球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李科长,你是怎么探听到那个抗联的任解放的消息的?

李老球子也把酒一口喝干,撂下酒杯,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我用的是放长线钓大鱼。你想想那任解放是共产党里的大干部,皇军悬赏十万大洋。皇军进山多次清剿,几十万大军围追堵截,飞机炸,大炮轰,派特务刺杀暗害,所有的招数都用尽,不但连任解放的一根汗毛都没碰倒,抗联的人还越来越多。日本人都是粗人,只会动武,他们以为烧杀抢掠就能吓倒中国人,却不知官逼民反,老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就更加支持抗联。抗联信任的是穷苦百姓,对那些有钱的和地痞流氓怀有戒心,我就用钱收买那些抗联不信任的人。重奖之下必有勇夫,那些有钱人和地痞流氓都是爱财如命,见了钱……”

伪警察又给李老球子倒了一杯酒,又夹了一口菜放进李老球子碗里,随后伸出大拇指:“妙,妙,实在是妙!李科长,有你这样的中国人为皇军效力,共产党抗联……”

李老球子得意的端起酒杯一口喝干,重重的把空杯往桌上一放:“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惜日本人不信任咱中国人,要是信任咱中国人,放开手让咱们中国人治中国人,收拾共产党抗联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李老球子说完,得意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伪警察也跟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黑虎站起身,拎起桌上的半瓶酒,走到李老球子桌边,把酒瓶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假装酒醉的摇晃着身子直往李老球子身上倒:“你,你是李老球子?你是告密抗联任解放后升任县警察局科长的李老球子?”

李老球子吓得赶紧站起,掏出手枪顶在黑虎脑门上:“你,你是谁?”

黑虎哈哈大笑,仍摇晃着身子:“李,李科长,你,你这是干啥?不,不瞒你说,我,我也是跟你一样,一样给皇军当特务的,也。也总想找个机会,机,机会举报抗联立功受赏,可,可总也找不到!”

李老秋子嘿嘿一笑,收回手枪插进枪套:“啊,原来咱们是同行啊!那,那小兄弟你在何方地方高就?”

黑虎拿起桌上的酒瓶喝了一口,把酒瓶重重的往桌上一顿:“说,说起惭愧,我,我在皇军宪兵队,宪兵队的便衣队,便衣队当,当个小队长。”

李老球子满脸是笑,连连拱手:“哎哟!小兄弟,你原来是宪兵队的便衣呀?失敬失敬!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小兄弟海涵,海涵!”

黑虎用酒瓶一点李老球子的脑门儿,身子又故意靠在他身上靠:“李,李科长,你,你说这话可就见外啦!你,你如今在日本人面前可是个大红人,不,不过恕小弟,小弟直言。人,人都说树大招风,官,官大有险。你,你告密任,任解放虽在日本人面前立了,立了大功,可,可你不光得罪了共产党,连,连咱们给日本人,日本人干事的也,也有不少人嫉妒你。人,人言有畏。他,他们如果在日本人,日本人面前说你几句坏话,日本人,日本人又不信任咱们中国人,到时候,到时候……再,再说你得了日本人十万元奖赏,十万元,十万元能装一麻袋,那,那么多钱放,放在家里,别,别说小偷惦记,惦记,就,就是那些强盗劫匪也,也馋得直淌哈喇子……”

李老球子立刻满脸惊慌,一边连连给黑虎拱着手,一边要溜走:“兄,兄弟说得对,谢,谢谢兄弟提醒,谢,谢谢兄弟提醒!”

黑虎一把拉住李老球子,随后又喝了一口酒,假装呛着噗的吐了李老球子一脸:“李,李科长,你,你这胆也太,太小啦,我,我就这么一说,你,你就想溜?你,你小子也,也太******不仗义,不仗义!老,老子好心好意,好心好意关,关照你,你,你也不坐下陪,陪老子喝,喝两杯?你,你放心,这,这里是,是县城,在,在日本人眼皮底下,没,没人敢杀,杀你!”

李老球子一边用衣袖擦着脸上的酒,一边点头哈腰:“哎哎,是是,小,小兄弟,你,你坐,你坐。”

三人落座,李老球子冲着酒店伙计喊:“伙,伙计,再,再添一双筷子,炒,炒两个好,好菜!”

酒店伙计赶紧拿着一个碟子和一双筷子跑过来,一边拿下肩上的毛巾擦着,一边满脸是笑的应酬着:“客官爷,稍等,菜马上就好!”

李老球子拿过自己的酒壶,先给黑虎倒酒:“小,小兄弟,来,来,我,我先给你,你满上!”

黑虎却抓住李老球子的手,摇着头:“不,不,我,我是向你请,请教,得,得我先敬你!”

黑虎说着,夺下李老球子手里的酒壶,洒洒拉拉的往李老球子酒杯里倒酒,倒满后自己又到了一杯,放下酒壶,端起酒杯,抖着手和李老球子碰了一杯:“李,李科长,刚才我听,我听你说你用钱收买,收买那些抗联不信任的人?可。可抗联不信任的人多,多啦,你,你咋知道任解放要到那个屯子去呢?你,你能都给他们钱,钱吗?”

李老球子得意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也有点喝多,摇着头,说话也结结巴巴:“不,不,不用。干,干咱们这行的,得,得有千里眼,顺,顺风耳,就像猫专门能闻道腥,狗专门能闻到臭。咱,咱们得,得知道他抗联经常,经常活动的地方。”

黑虎把酒一口喝干,撂下酒杯,拿起筷子夹菜,手抖得夹了半天也没夹上来:“李,李科长,那,那你是通过,通过谁知道任解放的消息,消息?”

李老球子也撂下酒杯,拿起筷子夹菜,手也抖得夹了半天夹不上来:“黄二赖……”

李老球子话没说完,黑虎突然掏出匕首用力刺进李老球子胸膛,李老球子啊的一声惨叫,瞪着眼珠子傻看着黑虎,干张嘴却说不出话,黑虎抽出匕首,李老球子连同凳子一同摔倒在地上。事发突然,另一个伪警察吓得脸色大变,伸手刚想掏枪,黑虎早就防着他,因隔着桌子,来不及掏枪,一脚把桌子踢翻,伪警察坐在凳子上,汤菜全都扣在他的脑袋上,伪警察被烫得哎呀妈呀怪叫着,也顾不得掏枪,赶紧用两手扑拉着头上的汤菜,又光着头没戴帽子,满头满脸全是水疱,连眼睛都睁不开,黑虎乘机跳过去,一手揪住伪警察的衣领,一手用匕首逼在脖子上,伪警察早吓得浑身发抖,两腿软得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小,小兄弟,你,你是……”

黑虎先下了伪警察的枪,然后又揪着他的脖领像拎死鸡似的从地上提起,用匕首敲着他的太阳穴:“我是抗联的孙黑虎,今天我不杀你,让你回去告诉冈田,让他赶紧将任解放放回来,否则,我会到他的联队部找他算帐!”

伪警察磕头如同鸡蚀米,嘴里连连答应:“哎哎,是是。”

黑虎松开手,照着伪警察屁股踹了一脚:“快滚!”

伪警察吓得连滚带爬往楼下跑,屋里的食客也都吓得纷纷逃散。黑虎又摘下李老球子别在腰间的手枪,提着正要下楼,跑到楼梯口的伪警察从窗户上看见外边街上巡逻的日本兵,立刻叫喊起来:“抓抗联,抓抗联啊!”

日本兵听到喊声,立刻将楼包围,十几个日本兵朝楼上跑来。黑虎一枪就把喊叫的伪警察击毙,随后一脚将窗玻璃踹碎,飞身从二楼跳下,稳稳的落在街上。正巧有一个日本宪兵骑着三轮摩托经过,黑虎一枪又将宪兵击毙,跑过去,把宪兵尸体从摩托上扔在地上,扶起倒在地上的摩托车,飞身骑上,一踩油门,飞驰而去。跑到楼梯上的日本兵们反应过来,叽哩哇啦的喊叫着又跑下来在后边追赶边放枪。子弹在黑虎的耳边嗖嗖直叫,他低下头,把油门踩到底,突突突,三轮摩托不是好声的怪叫,像飞一样穿过大街,吓得行人离老远都赶紧躲开。摩托车跑到县城门口,只见一队日本兵持枪排列在门洞两旁,两个哨兵正在盘查过往行人。

黑虎灵机一动,举起手枪朝空连放三枪,同时高喊:“抓抗联,抓抗联哪!”

城门口排着队等着检查的人群立刻混乱起来,人们争先恐后朝城里城外跑。日本兵赶紧阻拦,黑虎却趁乱边放枪边冲出城门,还故意撞倒了四五个日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