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张家人根本没把菊花儿当回事,她被老墨安排在一个角落里,从出场到开席就那么默默地坐着像旁观者。坐在她旁边的人跟她搭讪,问她是干什么的?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对着人家笑。心里想,你张家也太欺负人了?想我怎么说也是二少爷的女朋友吧?你们竟这么对我,把我丢在这里晾在一边!
再看看林子,跟这个点头向那个鞠躬,跟这个碰杯向那个敬酒,还跟人拍肩搭背仰头大笑。人家跟你很熟啊?还不是误以为你是张家二少爷?还不是我菊花儿把你带到这里来,现在,你得意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你真一小人,无情无义的小人!
这么想,就端着酒杯过来。那时候,老爷子正带二少爷去副市长那桌敬酒,好些敬酒的人都知趣地站一边,或又返回自己的座位,菊花儿见主桌几乎空着,只有老婆子和大嫂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挨在大嫂身边坐下来。大嫂看了她一眼,她忙没话找话说:“他们这么喝,还不喝醉了。”
大嫂装没听见,把目光移开了。
菊花儿看了老婆子一眼,举杯站起来说:“我敬老太太一杯。”
老婆子瞪了她一眼,坐着一动不动。
菊花儿闷闷的,又对身边的大嫂说:“要不,我敬大嫂一杯。”
大嫂却站起来向女儿那边走去,像是去劝她别喝那么多。女儿嫣嫣年纪与林子和菊花儿相当,拥有母亲的漂亮,又秉承了父亲的干练。这会儿正被一群年青的富二代官二代包包围着,嚷嚷着要跟她喝酒。
嫣嫣摆着手说:“你们别逼我,再怎么逼也不再跟你们喝。”
嫣嫣又说,你们绅士一点行不行?能不能有点惜香怜玉的情怀。”
有人说:“我们有,我们怎么没有呢?就怕你不给我们这个机会。”
嫣嫣说:“话里有话了。”
“这话是代表大家说的,只要你嫣嫣给我们一点阳光,我们马上都会灿烂。”
“这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来。”
“还有更肉麻的话你要不要听?”
“我什么都不听,就想看你们喝酒。”
一位富二代就说:“喝就喝。我们都是大老爷们,别再跟一个女孩子磨嘴皮子。”
嫣嫣不高兴了,说:“你这什么话?你这话我不爱听。”
“不爱听就也豪气点,也跟我们一起喝。”
“喝就喝,谁怕谁?”
“喝了喝了,都喝了。”富二代以为得逞,便很得意对大家说。
这些富二代官二代都是泡了多年酒坛子的,便都举起杯,一声欢呼,把酒都喝了。
一位官二代便监督,说:“你怎么没喝?”
嫣嫣说:“我喝了。你没看见吗?”
“你杯里还有酒。”
“有酒并不等于没喝啊!”
“你只是抿一口。”
“抿一口也是喝。”
大家便说,太狡猾了,太狡猾了。嫣嫣说,这是应该是智慧。富二代说,女人嘛,就会耍赖。嫣嫣笑着说,你已经失败了,这种根本不能激怒我,更不会跟你斗气喝酒。说着话,嫣嫣妈过来了,对嫣嫣说,你少喝一点。大家都说,阿姨你放心,嫣嫣只是要我们喝,她自己一个晚上也喝不完她杯里那点酒。
有人就大声说:“我们敬阿姨一杯吧!”
嫣嫣说:“怎么把目标转到我妈身上了?”
官二代说:“我们敬阿姨,不关你的事。”
嫣嫣妈说:“我不会喝酒。”
富二代说:“可以要嫣嫣代你喝。”
嫣嫣说:“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
官二代说:“我们可是诚心诚意的,至少我是诚心诚意的。”
富二代就问:“你什么意思?好像我一点诚意也没有。”
官二代说:“我们敬阿姨一杯很应该嘛!阿姨随意就行。”
富二代便也说:“好,好。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阿姨意思一下就行了。”
谁都想给嫣嫣妈留下好印象。
嫣嫣担心有诈,说:“这可是你们说的。我妈只是意思一下,我也不代喝!”
菊花儿见这边都是年青人挺热闹的,便走了过来说,我来敬大家一杯。有人悄声问,她是谁?嫣嫣说,不认识。那人就说,不认识我们为什么跟她喝?这么说了,大家都散开各回各座位了。
嫣嫣扶着妈妈也往回走,真就当不认识菊花儿。
屡次碰壁的菊花儿就在心里骂,很了不起吗?有几个臭钱很了不起吗?哪一天,让你们知道我菊花儿的厉害,把你们的钱都扒走让你们哭都没处哭!
这么想,就自己把杯里的酒喝了,又抬头找林子,想你这家伙合着张家欺负我呢!没有我,你能进张家吗?你以为,你进了张家身份就高起来了?你别忘了,你还是那个住破出租屋的穷小子!
这会儿,有人嚷嚷着要张家大、二少爷一起敬老爷子,老爷子很乐意,笑着看看大少爷,又看看二少爷,大少爷就对林子说,把你的酒满上。林子当然不敢怠慢。有人就说,大少爷也应该满上。大少爷说,满上就满上。满了杯都举了起来。
大少爷说:“祝老爷子福如东海!”
林子说:“祝老爷子寿比南山!”
三个杯碰在一起。大少爷说,把酒都喝了。林子很听话,一口气喝干了,大少爷只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大家说,这不行吧?不能过关吧?大少爷说,行了。够了。老爷子也说,他喝得够多了。大家便不再说什么。
倒是菊花儿插了进来,说:“大哥也应该把酒喝了。”
大少爷皱着眉,问:“你是谁?”
菊花儿一指林子说:“我是他女朋友。”
大家便把目光投向林子。林子虽然很迷糊,却说,大哥要喝就喝,不喝就不喝。他随意。菊花儿说,我是在帮你!林子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菊花儿嚷嚷起来,你说什么?你了不起了?你成张家二少爷很了不起了!林子担心她嘴无遮拦说出有失张家面子的话,担心她没心没肺说出本该他们才知道的秘密,马上喝住她:“你闭嘴!你听到了吗?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