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刚到寅时,还在正月,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外面窸窸窣窣走过巡视的禁卫军的脚步声,偶尔传来的几声婴儿啼哭在着早晨也是听的甚是清晰,顺治被近侍叫醒去上早朝,看着怀中熟睡的女人,嘴角浮现了浅浅的微笑,顺治俯下身子,在女子略显清瘦的脸上印下了淡淡的吻,随即掀开被子,起身,招来内侍为服侍自己穿衣,床上原本睡着的女子,醒来,想要起来,却被顺治阻止了,待收拾停当,顺治坐上了玉辇,开始向乾清宫出发,昨天也是太过兴奋,尽然忘了祖制,留宿在了承乾宫,玉辇拐过了几道弯,走了大约一刻钟的,便已经到了乾清宫,顺治走到内殿,稍作休息,等着上朝,想着如何给自己的爱子争取点东西。却不想外面确是另一番光景。
这是大臣们也到了乾清宫,开始思量着今天早晨年轻的皇帝会问些什么,此时,为首的赫然是鳌拜和索尼,索尼资历较老,但是鳌拜却是为人一向倨傲,两人不经意间对了一下眼神,但随即扶正了自己的身子,低着头等着早朝。
时间大约刚到了寅卯之交,随着太监尖锐一声“皇上驾到…”便见顺治从内殿出来,四平八稳的坐在了龙椅之上,脸上冷漠而毫无表情,凛冽的气息让人不敢仰视,“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太监执着拂尘,喊道。却不见有人出列。顺治扫了一下下面的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看来这些人,还是没有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还是把自己当成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
“礼部陈爱卿何在?”顺治出言问道。便见左手下方中的一个很是儒雅的中年男子出列了。“微臣在。”陈之遴弓着腰,大声的回禀。
“这次祭祀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顺治出言问道。
“回禀万岁,微臣以为这次祭祀可遵循三月前的祭祀的规格,微臣和钦天监一起选定的是三日之后,虽然时间仓促,但是过后的几日都不宜祭祀,这是微臣拟定的程序,请皇上过目。”顺治挥手让身边侍立的太监把奏折呈了上来,看了一下大致的程序,出口,“便依爱卿所言,礼部和内务府也开始准备吧。”陈之遴听完,退了下去。
“众位爱卿也是听说了,这次四阿哥病愈,向来是祖宗庇佑,朕赐名鸿煊,宗人府将这载入玉牒吧。”年轻的皇帝对着下面说。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下面的大臣又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顺治不待下面的臣子说话,开口说道,“自古帝王承天立极,抚立还区,必当建立元储,以承继国本。”顺治说道此处,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底下的大臣,看了看为首的两人的表情,哼,这两只老狐狸,真当朕不知道你们想的什么吗,理由这次想必又是冠冕堂皇,还不是自己有私心,想想也是,索尼的独身爱女,鳌拜的侄女已经都入宫了,只是还未诞下龙子,想必他们还盯着太子之位的吧。两人感觉皇帝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扫过,纵使自己杀人无数,可是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两人不安的动了一下身子。等待着下文。
“朕无嫡子,皇四子是黄贵妃董鄂氏所出,地位尊崇,且天生聪慧,朕想立他为太子,不知众位爱卿以为如何?”说完,顺治帝等着下面要来的混乱,前段时间,自己想立太子,也是遭到了这些人的强烈反对。这次看他们如何说。
底下一片安静,大臣们低着头,不言语。鳌拜默默看了一眼大学士车克,车克上前一步,“启禀皇上,皇上春秋鼎盛,且四阿哥尚且年幼,不若待阿哥们长大,再立太子,这样不显偏颇。望吾皇三思。”待车克说完,顺治淡淡的问,“各位爱卿是怎么想的?”冯铨出列,冯铨本就是太后的人,这时候也不得不出面了。“万岁,这本事帝王家事,臣等本无权干涉,但立储一事事关我大清国本,皇上不若询问一下太后和八旗各王爷的意见,再做定断。”冯铨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端坐的皇帝,毕竟是不到20岁,年轻皇帝的脸上布满了阴云。
“各位爱卿以为如何?”顺治沉声问道。
“臣复议。”索尼出列说道。
“臣等复议”底下的大臣又跪了下去,顺治知道事情到了这个步上,只能暂且拖着了。“这事以后再议,礼部着手准备祭祀吧。朕乏了,没事就散了吧。”说完就起身走进了内殿。
此时天还没有亮,皇帝招了招手,开始向承乾宫走去,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承乾宫,这个时候董鄂氏已经起来洗漱完了,一身红色的宫装显得很是喜庆。顺治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也渐渐晴朗了。“皇上吉祥”董鄂妃福了福身子,起身笑着说:“万岁还没有吃早膳吧,臣妾这里刚来了一个厨子,万岁尝尝吧。”说着脱下了顺治外面的风衣,递给了身边的宫女。“也好,便在爱妃这里用了。”随后一道一道的膳食便上来了。顺治问了一下鸿煊的身体,嘱咐宫里的人好生看护,两个人也没有太多的言语。
吃完早晨,一起去太后那里请安,太后也是刚起身,皇帝和太后的关系不是很好,请过安,太后嘱咐董鄂妃“皇帝朝政繁忙,要好生侍奉”便让两人退下了。
一连几天,顺治收到的折子,都是反对立储的,也没有太多的在意,也是到了祭祀的时间。
祭前一日,顺治到中和殿阅祝版,阅毕行了三拜礼,乐部也设了中和韶乐在大殿一层阶上。祭祀当天,顺治起了个大早,乘礼舆,穿祭服出宫,至太和门换金,午门擂鼓。转眼到了太庙,太常寺卿在供着身子在前面引导,皇帝由太庙南左门入,盥洗然后从左门入殿,随之韶乐奏起,繁锁的祭拜仪式开始了。虽然从小参加祭祀,可是顺治觉得自己还是很紧张。
祭祀很是隆重:
天坛用帛、酒、果品、鹿、兔,点香烛,读祝文。遣了尚书车克行礼。祝文写到:“维顺治十五年岁次戊亥,嗣位天子臣恭遣车克祭告上天玉帝曰:顺治十五年正月辛酉(即正月初八),是日,臣第一子病愈。承蒙宏恩,不胜笃告。”顺治虔诚的祭拜了天地,又坐上了玉辇,去祭拜继续祭祀。
地坛用帛、酒、果品、鹿、兔,点香烛,读祝文。遣尚书加一级觉罗科尔坤行礼。祝文写到:维顺治十五年岁次戊亥,嗣位天子臣恭遣科尔坤祭告地神曰:去岁十月初七日丑时,臣第一子生。顺治十五年正月辛酉,臣第一子病愈,承蒙宏恩,不胜笃告”祭祀进行了一半,即使顺治年轻可是一直跪拜,也是很是疲惫,可是涉及到爱子,顺治不敢有一点马虎。
太庙用帛、酒、果品、鹿、兔,点香烛,读祝文。遣尚书加一级恩国泰行礼。祝文曰:维顺治十五年岁次戊亥,孝孙嗣皇帝恭遣恩国泰谨昭告于太祖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皇帝、孝慈昭宪纯德真顺承天育圣武皇后,太宗应天兴国弘德彰武宽温仁圣睿孝文皇帝、孝端正敬仁懿慈僖庄敏辅天协圣文皇后神位前跪奏曰:去岁十月初七日丑时,臣第一子生。顺治十五年正月辛酉,臣第一子病愈,承蒙慈佑,不胜欢忭敬告。顺治恭敬了行了大礼,暗暗祈祷祖宗保佑自己的孩子,保佑大清江山永固。
社稷坛用帛、酒、果品、鹿、兔,点香烛,读祝文。遣尚书加一级图海行礼。祝文写到:维顺治十五年岁次戊亥,天子嗣皇帝恭遣图海祭告太社、太稷之神曰:顺治十五年正月辛酉,是日,臣第一子病愈承蒙宏恩,不胜笃信敬告。
祭祀在不间断的跪拜中结束,顺治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了乾清宫,沐浴结束就睡下了。
可是董鄂妃这一天却没有好过,里里外外的人知道鸿煊病愈,都过来祝贺,外面的命妇和宫里的妃子,连老太妃都遣人送来了一些物件,自己和宫里的人,一直也是忙着招待,脸上的笑容仿佛已经僵了,原本自己只醉心于琴棋书画,可是进宫以来,到儿子的出生,自己便开始为儿子谋划了,虽然不想争,可是自己不争,别人就会放过自己和儿子吗?
忙完也已经是二更天了,董鄂氏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内殿中,听到鸿煊身边的人回禀,他看不到自己,就不去睡觉,冲冲赶回,便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瞪着自己的小眼睛,蜷在黄色的小被子里,满眼委屈的看着自己。伸手抱过,轻轻地呢喃“儿啊,你要那个位置吗,如果要,额娘就去帮你抢。可是额娘也不想啊。”说完眼中透着深深地哀伤。
而她怀里的小鸿煊,此时却迷茫着,自己究竟该以怎样的身份生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