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直在后面紧追不舍,前面那人一直在奋力往前跑,他这样子反而叫方行直想起一个人来——在刘芸那间酒吧的后巷子里,一人摆平他、张前、张放和刘全的那个神秘人!方行直迅速抬眼望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再往前跑过几个民屋房顶,便是车水马龙的大街——这一块儿全部是老宅,政府特意规划保护起来的,所以房顶并没有什么杂物,两栋房子之间最大的间隙也只有一米宽,是S市特有的老宅特征!
方行直突然止住脚步,抬手举枪瞄准前面那人的右脚脚踝,“呯、呯”两声枪响,男人刚好跑到一个起跳点的时候方行直开枪,男人身子一歪直接就往底下巷子里掉!方行直赶紧收枪追过去,翻身往下一落,男人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腿还在拼命往大路上跑。
方行直皱眉,紧追几步一把拍上男人的肩膀,“不要跑了!”
男人应声站住。
方行直心头纳闷,这人似乎一点都一担心或者害怕。见他右手悄悄往腰间摸过去,方行直摇头,“既然曾经也是警察,那就是同事,何苦自相残杀?”
男人鼻子里冷哼一声,猛然一转身挥着拳头迎面就朝方行直挥过去!方行直闪身避开,男人迅速转身,从腰间摸出一对钨钢的铁拳刺套在手上,甩掉了头上的鸭舌帽看方行直。
这人生着一张国字脸,小眼睛、浓眉毛,鼻子高挺、嘴唇微厚——方行直脑子里迅速有个影子闪了过去,皱眉,“曾九?”
曾九微微一笑,“倒没想过还有后辈能一眼认出我来!”
曾九,S市曾经名躁一时的全冠王。他最厉害的就是这一身的功夫,特警队内部咏春拳比赛五连冠、KFK连续两届冠军是他声名大振的最辉煌历史。三十岁特种部队选拔时一路过关斩将,编入特种兵,一年后晋级跆拳道黑带六段。在特种兵部队待到三年以后退出作战队,同年自请退役。退役之后行踪成迷,一直到现在将近十年的时间,S市里他保持的那些记录仍然没有人能够打破!
方行直皱眉,“你替谁做事?”
曾九冷笑一声,也不说话,手上铁拳刺不褪,提腿往前一步,抬手摆摊着日字拳的招式就朝方行直打过去!方行直挥拳枕手直冲,迅速利落接下曾九这一拳。
曾九手上动作不停,嘴角挑起一分意外,“上次没能好好和你过两招实在遗憾,都说S市警队总队长神勇智谋,倒真没虚传!”
方行直见他速度比上次偏差不少,皱眉,“你不妨换个套路,咏春你未必能赢!”
曾九笑,“跟自己人过招,当然得用自家功夫!”
方行直手上动作丝毫不敢懈怠,曾九动作虽然慢了些,但拳拳入肉,劲力一分不少,“你这么多年来都是S市里所有警察心目中的目标和英雄人物,怎么就走到今天这地步?”
曾九只管笑,忽然道:“跟你一起的那丫头是个麻烦包,她不惹事儿事儿都要赶着去找她,你可得看紧了,叫人钻了空可没地方哭!”
方行直看他,“你这算是提醒?”
后头跟着的两个特警也到了,提着枪站在不远处,看到曾九的样子愣了下,随即都不解地看着他。
曾九突然往后一个趔趄往后倒了一步,方行直赶紧伸手去拉他,不防曾九直接拔下腰间的手枪——
方行直摇头,劈手迅速劫下他的手枪扔给后头俩特警,一拳狠狠打到曾经肩胛骨,曾九站立不稳,闷哼一声跪地!
两个特警上前,拿着手里的手铐看方行直。
方行直取下曾九手上的铁拳刺,确认他身上再没有旁的兵器,冲两个特警摇摇头,“不用了,就这样送他回去。”
这时候离巷口不远处,隔着宽宽的一条马路,一部车子开出车位驶向大路。车上除了司机就是后座上坐着的一个男子,长相有些像是混血,极俊美,长长的头发绑在脑后快到腰间,使他的气质看起来带着些许妖异。
车子驶离,男子狭长的双眼往巷子里那个半跪在地上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脸上依然淡漠地没什么表情。
手机这时候响起来,没显示姓名,只有一串数字。然而他似乎对这串数字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只看了一眼,嘴角微挑,接起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就道:“曾九不在了,连这个从最开始誓愿跟我到死的人都背弃诺言走了。”
那边沉默了一阵,“你还有你自己。”
男子叹气,语气里仿佛带着一分撒娇的味道,又好像没有,“你就不会安慰人?”
对方的声音冷了几分,“不该碰的人你最好一个别碰!”
男子嘴里头“啧啧”两声,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如果曾九平安回来,说不准我会放弃。现在么,不可能!事情会越来越有意思——”说着就听到对方在那边斥他,“你要逼我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男子愣了下,眉心微皱,嘴上仍然笑着,“放心吧,我会尽量把握不伤害到他们。但是你也知道的,如果他们哪个钻了牛角尖,那我有什么办法!”说着不听对方反应,直接挂断电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又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
车子避开塞车的高峰时期,上了机场高速直驶而去。
方行直看着龙祖轩将曾九押上车直回警局,自己在恢复了人来人往的街头站着,盯着路边一只梅花型的路灯发呆。他叹了一口气,想起庞火火那女人的臭脾气就有种想暴走的冲动!
“呀啊!”他突然一拍额头,赶紧转身往路边的停车道上跑过去,嘴里头碎碎念,“惨了惨了!这下惨了!”拎着车钥匙去开了车门,果真就看见庞火火臭着脸,双手抱胸瞪着他看。
方行直赶紧赔笑,“外头太乱!”
庞火火抬手就脱身上的防弹衣,一把扔到方行直身上,叫:“你把我扔这儿就不乱了?!”
方行直摸摸鼻子不说话。
庞火火泪眼汪汪抬脚踹他一脚就下车,走到路边打车。
方行直赶紧跟上,“枪炮无眼,我还不是怕伤到你!”
庞火火扭头瞪他,话还没说眼泪就滚了下来。
方行直心里直叫若,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庞火火这臭女人的眼泪——水龙头似的,说来就来!想着就马上抬手去帮着擦,庞火火顺势抓住他的双手,退后一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有没有受伤?”
方行直一愣,想了想,“你哭是因为担心我?”
庞火火抬脚就踹,“我担心你个头!我恨不得咬死你!”
方行直哈哈大笑,一把抓住搂到怀里蹭,“哦~下次再不这样了!”
庞火火哭的抽抽嗒嗒,被方行直搂的死紧挣不开也不想挣,索性抬手环抱住他,两只拳头狠狠地砸他的背,“你说的!下次再这样我带赖尔还是跑的远远的!”
方行直怔了下,笑,“嗯,说话算话!”又过了一会儿,方行直觉得好像来来往往停下脚步的人是不是把他俩包围起来了?正想着,眼角一闪,人群里头一道闪光灯亮起来、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庞火火后知后觉没什么反应,方行直倒是无所谓,笑眯眯地冲众人笑。人群霎时爆发出一阵小小的起哄声——方行直赶紧摆手!众人似乎了解他的意思,都捂着嘴偷偷乐,不出声儿了——
又过了一会儿,方行直觉得再抱下去,可能会被某人秋后算帐的时候拿来大作文章,抬手拿手指轻轻戳戳庞火火的腰。
庞火火轻轻动了一下,“干嘛?”
方行直听到这睡意朦胧的声音,立马一头黑线,“庞火火,你不是睡着了吧?”说着就感觉到庞火火浑身一激灵——显然是的!
方行无望天,提议,“要不,回家再搂着继续睡?”
“哈?”庞火火猛地一睁眼,立马看到眼前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包围圈都在看热闹,立马一推方行直就要往车上跑!
“哎呀!方队长,你们继续嘛!我们只围观不说话嗟!”一个中年大姐笑眯眯地叫。
其他人都跟着起哄,“是么是么!方队长那么辛苦抓坏人,我们也好体谅的呀!你们尽管抱我们绝不打扰的啊!”
庞火火一张涨的通红,捂脸往车里冲——唔,好丢脸!
方行直笑呵呵地跟大家道别,上车看到庞火火的脸也吓了一跳,伸手过去摸了一把,笑,“可以当电磁炉来煎鸡蛋了!”
“去!”庞火火一把拍开他,“你怎么不提醒我!”
方行直无辜地摸摸鼻子,“我叫了,你不肯醒......”
庞火火等车子发动,按下车窗凑着脸吹风,双手作扇“呼呼呼”扇来扇去——降温!
方行直在旁边面上一派平静,心里头早乐翻了天——庞火火这单细胞物质,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不管怎样,总算比原来往前迈了一步!耶!
方行直将庞火火送回家休息,马上又往警队赶。
刚一走进办公室,就见金大宏放下电话,见他来,就道:“队长,那个、严浩然和綦五远,自杀了。。。。。。”
方行直皱眉,后头跟着走进来的邓若波也叹气,问:“涂青带来没有?”
张放点头,将录好的口供递给他,“全招了。单青峰死的那段时间正是S大正同外省N大在竞争一笔数目不小的办学经费,S大这三年来生源本来就不如前,如果这次再错失这笔办学经费,学校的处境会很尴尬,涂青于是就想法子从学校的另外一笔款项里面拔了一笔到当时负责这案子的裘金界私人银行帐号上,足足三十万人民币。”
李力小声在旁边嘀咕,“真正的办学经费,最终用到学生身上的能有多少?这帮人——”
张放继续道:“裘金界已经拘起来了,口供与崔巍所说一致。不过么,他说他取了五万给当时的法医西门庆,但是一来没有单据、二来没有人证,西门庆帐户上根本没有这笔款项出现过,生活一切如常,根本没有半点异常,他否认这件事。”
邓若波冷笑,“只要他真的敢吃,吃多少叫他吐出来多少!”说着就抬头,“司空不在?”
方行直摇摇头。
邓若波想了想,“这个西门庆在警队总共不过两个月时间,这案子是他离队时候跟的最后一宗案子。如果真的想知道那笔款到底是不是他吞了,就只有叫司空出面。”
众人都奇怪,“这两人有恩怨?”
邓若波笑,“西门庆学法医可不就是为了学以致用!只干了两个月便不做——除了司空那家伙,别人做不出来这壮举!”
“哈?”众人都张大了嘴巴,“司空原来还有这本事!”
邓若波收起资料就要走,方行直叫住他,“曾九怎么办?”
邓若波回头看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方行直皱眉,“他还是不肯说?”
邓若波叹气,“这人哟~钻不得牛角尖,不然再英勇的人都变狗熊!”说着冲众人摆摆手,“这案子暂时告一段落,都赶紧回家睡觉去!”
话音一落,就听到方行直忍不住嘿嘿直乐。
众人都瞅他。
“那什么?”方行直摸摸鼻子,“都早点回去休息。永江地产那帮怪胎不知道会憋出来个什么坏水儿,还有孙昭,总觉得这事跟他都脱不了干系。”他说着看了众人一眼,“前子和2毅还是不碰面?”
众人都低头,小小内疚了一下。
金大宏憋不住坏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又培养出来一对CP,真是这样的话,火火得请大伙儿吃饭!她最爱看这个!”
方行直无奈摇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明天聚餐,通知他俩都准时到!”
众人对视一眼,口号一致地洪亮,“是!”
邓若波笑着摇头,这帮小子,到底年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