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日,星期四)
今天来给我们上课的是学校里最年长的老师,因为我们的老师病了。
这位老师已是满头白发。听其他老师说,他是极富教学经验的人,在老师中有极高的威望。
他走进教室之后,看见一个学生因患眼疾而在眼睛上扎着一根绷带,忙走到他跟前,对他说:
“要好好保护你的眼睛啊!失去了光明将会使你终生痛苦啊!”
这时代洛西问老师说:
“老师,听说您曾在盲童学校教过书,是吗?”
“是的,教过几年。”
代洛西又低声问老师:
“请给我们讲讲盲童学校的情况,好吗?”
老师走到讲台上,在教桌前坐下来,说道:“现在我就给同学们讲讲盲童的生活,好吗?”
“好!请老师讲详细一点!”同学们怀着好奇心,高兴地说。
“你们真正理解‘盲’字的含义吗?就是什么也看不见的意思。盲人,就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人,整个世界在他们眼里都是永恒的茫茫黑夜,他们的一生就好像被埋在深深的地狱之中。
在他们中间,有些人是几天之内就失明的;有经过了几年的痛苦后失明的;有的是先天失明的;也有的是因为眼疾经过手术后而失明的;也有些人是不小心伤了眼睛而失去了光明。在他们意识到自己和正常人之间的这种差别时,他们会痛心疾首地责问苍天:
‘我到底有多大罪恶而让我一生都生活在茫茫黑夜之中啊!上帝啊,你太不公平!’
从他们内心发出的种种呼号,你就不难想像他们内心的痛苦了!
如今在我们意大利,有2.6万个盲人。如果他们排成队,从我们教室的窗前走过,要走整整4个小时呢!”
这时,代洛西站起来问老师:“听说盲人的感觉比正常人灵敏得多,这是为什么呢?”
老师回答说:“因为盲人看不见外界的一切事物,久而久之他们的视觉便由感觉来代替了。
他们的感觉比正常人要灵敏许多,甚至达到正常人不能想像的程度。
他们对声音的记忆十分牢固。一个人讲话的声音,他们可以记住好几年。有时,屋子里尽管只有一人在讲话,他们凭感觉可以知道屋子里共有多少人,甚至他们还能用竹片、草编结成草席、竹器、花蓝,比正常人编织得还快还好呢!”
卡洛斐又打断了老师的话,问道:
“老师,听说盲人更擅长算术,是这样的吗?”
老师回答说:“是的。他们不光能学算术,而且还能读书写字呢。不过,他们用的是一种特制的课本,也是特制的硬纸,纸上面的字是突起来的,就像纸面上嵌满了绿豆似的,他们就是用手指触摸突起的部分来认识字母识字和读书。你们知道吗?他们写字是用针在一块硬纸板上刺出许多小孔来,按照盲文的特殊顺序排列起来。这些小孔就组成了他们特有的文字。只要他们把纸板翻过来,摸着针孔突起的部分,就能读出他们所写的文字了。他们的文章、算式、数字都是用这种办法写的。
由于盲人受外界干扰极少,注意力特别集中,学习什么都极其专注,尤其他们的心算能力和记忆力特好!
而且,他们不像你们那样害怕考试。他们对老师的感情要比你们深,他们之间相亲相爱,总在一起玩耍。
在女盲童学校里,她们都按照乐器的不同分成若干小组,而且永不分开。她们的感情十分深沉、执着。一旦喜欢上谁,就不可再叫她们分离了,友谊使他们得到了精神上的慰藉。”
瓦梯尼问老师盲童是不是很擅长演奏乐器。老师对这个问题好像特别感兴趣,他喝了一口水,然后高兴地回答他说:
“谈到音乐,他们可感兴趣呢。他们对音乐有火一般的热情,而且学起来也特别快。
他们白天谈论的是音乐,夜里躺在床上虽然感到很疲劳,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们仍然在小声地谈论着他们听过的音乐呀、歌剧呀、乐器呀、乐队呀种种感受。”
代洛西问老师,能不能带领班上同学到盲童学校去参观一下。
老师说:“当然可以,不过你们现在最好不要去,因为你们现在仅仅是怀着好奇心,想去看看他们怎么样写字、计数、演奏等等。这样的参观并没有多大意义。等你们真正理解了他们的不幸并且深深同情他们的时候再去参观就不一样了。
同学们,你们千万不要忘记,他们是一群不幸的孩子,是令人同情的人。
他们中有些是后天失明的,在那之前,他们看到过世间的精彩景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曾经熟悉过的形象便逐渐暗淡,逐步模糊。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已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而感到无限的悲哀。
有一个孩子曾经十分伤心地对我说:‘老师,我多么想能再看到我曾经看到过的东西啊,即使让我看上1分钟也满足了啊!,当他们的母亲来看望他们时,他们总要仔仔细细的把母亲的头模一遍,从头发到耳朵,到眼睛、鼻子、面颊、下巴,一直到脖子。他们边摸边不停地深情地喊着妈妈,他们要母亲让他们多看上几眼。
同学们,跟他们比起来,我们这些视力正常的人是多么幸福啊!如果有可能,我们都愿意把视力分一点给他们,让他们不再感到日月无光,不再感到父母永无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