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德元年。
宣德殿。
新皇登基第十天,大赦天下,全宫欢腾。
顾馥雅跟在武崇纪的后面来到宣德殿的殿内按着等级顺序坐在了下殿的第一排,宣德殿是皇上摆宴席招待宾客的地方,殿内分上殿和下殿,上殿最前面是皇上一个人超级大的金黄龙椅,椅把手上的龙头正张着嘴巴看上去庄严威武。
旁边有一个稍微小点的凤椅,那是给皇后坐的,其他的皇子们坐下上殿的下面,按照等级顺序一个个排列着。
下殿是给大臣们坐的,也是根据等级一个个排列,官位越小离殿门越近。
顾馥雅和武崇纪在下殿右边的第一张桌子旁坐下,上殿左边是永乐公主和夏央,往后依次是梁王李培,太子李茂安,靖临王李炻承,上殿右边分别是南安王李莽,相王李序,三殿下李徽皓,梁王之子北郡王李稷,在后面就是一些公主郡主之类的。
顾馥雅的左手就是礼部侍郎乔奇钧,也就是乔曦的爹爹。
乔奇钧看着倒是一脸的慈爱和善,但发间露出的些许白发添了分苍凉感,许是年纪大了,眼神也就变得慈爱了起来,听宫中人说,这个礼部侍郎办起事来一板一眼,先皇虽不喜欢,但他也没什么毛病可抓,手中的事情也办得好,只是不知如何与人沟通常常闹出笑话,也正因为他的性格,不喜争夺,不慕名利,先皇也不好升他的职,准确的说是没理由升他的职。顾馥雅觉得他的可怜之处就是娶了一个圆滑的妻子,也就是乔曦的母亲。
皇上看着满殿的人们心中十分欢愉,这样坐在一起的机会在他当皇子时实在是太少了。
“朕多年流浪在外,也没那么多的虚礼,今日大家都别据着,就当是家常聚会。”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其他人见状也站起来举起了酒杯。
说了些讨皇上欢心的话,大家笑着一饮而尽。
殿中央有身材曼妙的舞女穿着薄纱跳着舞,一娉一动之间腰肢软的像蛇,尽态极妍。顾馥雅看着用手肘碰了碰武崇纪的手肘,小声暧昧得说着:“软绵绵的,看得我都心花荡漾了,可惜我不是男子。”
武崇纪略显嫌弃的把顾馥雅靠近自己肩膀的头挪开,“瞧你那德性,还心花荡漾了。”
顾馥雅切了一声别过脸去吃着桌上的葡萄,武崇纪拿起一颗葡萄剖了皮讨好似地拿到顾馥雅的嘴边。
顾馥雅切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吃了进去。
这些举动被坐在左前方的李炻承和李培看在了眼里,一个冷着脸,另一个用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嘴角有一抹难以言喻的笑。
李培站起来,面对着皇上朗声道:“皇上,趁着今日,臣弟有个不情之请。”
“讲。”
众人在听到他们对话后停止了自己的攀谈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他们。
“皇上,我儿李稷也到了婚嫁的年龄,还望皇上能为他……”
李培停住了没有再讲下去,仿佛不好意思一般。
顾馥雅偏着头看着上座的李稷,他红着脸,手里的酒杯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如此反复。
“臣弟这是钟意了哪家的姑娘,说出来看看朕能不能帮你这个忙。”
李培笑着,没有直接说出这个人的名字而是鞠了一躬,行了个礼,起身时才缓缓开口。
“我儿正是看上了顾馥雅顾小姐。”
皇上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在座的人也都变了变脸色,李茂安带着些许玩味和焦虑用手臂撞了下他身边的李炻承。
后者冷着一脸,手在桌下握成了拳,他很想站起来对着李培说顾馥雅是他的,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唤醒他理智的是坐在对面的相王李序,也就是他的父亲那沉重的脸。
他身旁的乔曦在心中鄙夷着,不过是先皇的弃妃,倒有人争抢起来,女人的贞洁还要不要了。
李稷在听到这句话后手中拿着的酒杯掉落了下来,清脆的响声引得所有人都把头转向了他那边,只见他微红着脸,眉头拧在了一起,见众人都望向他时紧张得把酒杯放好,正襟危坐着。
他抬眼就看见了父亲那双带着期望的眼神,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顾馥雅惊得直接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李培,刚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她坐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武崇纪直接拍案而起,对着李培理直气壮的说着:“梁王,我敬佩你的胆量,顾馥雅以前是什么身份,想必这里的人都知道。”
李培笑着转头看向武崇纪,他也不怒,你的父亲抢了我的女人,我的女儿抢你的女人,倒也不亏。
“的确是知道的,可我们也知道顾小姐被贬成了宫女,那自然是和先皇没任何关系了,更何况谁不知,先皇当年只把她看作女儿,根本就没有临幸过她。”
李炻承冷着的脸有了些许缓和,,没有临幸过她这件事他还真的不知道。
“那又如何,馥雅在我们武家长大,她日后自然是我们武家的儿媳妇,是我的妻。”
顾馥雅心中一震,连忙抬手拉了拉武崇纪垂下来的衣袖,顺便瞥眼想看看李炻承作何反应,可她失望了,他根本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在那里坐着,像是在听一件不关己的事情一样。
顾馥雅心情更差了,撅着嘴闷闷的坐着。
皇上看着这局面也很是无奈,一边是武家人,一边是自己的弟弟,这两个他都不想得罪啊,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卸下皇位继续去浪迹天涯。
皇后笑着站了起来,替皇上出了声,“顾馥雅的确长得貌美如花,年纪轻轻的有那么多追求者也不稀奇,只不过你们在那么多人面前谈论着嫁娶之事。”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也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
顾馥雅望着她,皇后怎么把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直接拒绝梁王的话他的面子上过不去,不直接拒绝的话自己的心里过不去,这,这,她真的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