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唐诗三百首大师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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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张继

【作者简介】

张继(约715—约779),字懿孙,襄州人,登天宝进士第,唐代著名的诗人。大历中,弃笔从戎,任检校祠部员外郎,分管财赋于洪州。大历末年在盐铁判官任上病逝。为人耿直,为官清廉。

张继一生创作的诗作等身,但流传下来的不足五十首,结集为《张祠部诗集》。其诗作爽朗明快,比兴手法的使用悠远而深刻,《唐才子书》中称他“为文,不雕自饰,风姿清迥”,即是指其作品不加雕饰,自然精巧。

·枫桥①夜泊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②城外寒山寺③,夜半钟声到客船。

【注释】

①枫桥:桥名,在江苏吴县阊门西。

②姑苏:苏州的别称,因城西南有姑苏山而名。

③寒山寺:枫桥附近的一座寺庙。据传唐初著名僧人寒山曾住此,因而得名。

【赏析】

据考证,张继大约于公元756年至758年之间游玩吴越,此时正值唐肃宗至德年间。诗题“枫桥夜泊”清楚地点明了此次停宿的时间、地点和方式,简洁明快。

诗人纯用白描,由残月、栖鸦、枫树、渔舟、寺院、客船、枫桥和江水,八种景物构成了一幅层次分明、意境深远的画面。

第一、二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是诗人羁旅途中夜泊枫桥时在舟中的所见所感。诗人在船上对着茫茫的夜色,久久难眠。彼时月亮已落,天色黯淡,鸦栖未稳,不时传来一两声啼叫,后又复归寂静。深秋已至,夜晚的江船上寒气袭人,诗人远眺天空和江面,尤感苍茫一片,仿佛是白露为霜,从天而降。失眠的诗人由此受触动,不免产生“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之感。“月落”是所见,“乌啼”是所闻,“霜满天”是所感,月落后昏暗的天空,秋江上凄清的气氛,心中无尽的哀愁,交杂其间,织出一幅迷惘的景色。

两句诗描写的是诗人所见的真实情况,但又隐有朦胧虚空之感,烘托出诗人内心的愁苦。月落惊乌,显夜之寂静;月夜乌啼,露声之惊心;秋月秋霜,即感之冷寂;朦胧江枫,感望之阴森;渔火摇曳,体现人之寂寥。各种景物错综交织,尽显诗人的愁思。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诗人在客船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突然一声悠长的钟声穿破夜幕,从寒山寺的方向杳杳传来。 “到”字,赋予原本无形的“夜半钟声”以人情姿态,愈发耐人寻味。

全诗用“愁”字统领,既蒙着一层感伤的薄纱,在色的浓淡和光的明暗间激荡着诗人的思绪。多样的景物、多样的色调在微茫的星光和“一灯如豆”的渔火的掩映下,彼此映衬,交相呼应,烘托出秋的凄清和夜的幽静。

处于画面最中心位置的是停泊在桥畔的客船,江水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银光,片片渔舟,点点渔火,与枫树在夜色中依稀可辨,寒山寺既是远居画面最远处,但又不游离于画面之外,整幅画面远近分明、层次井然。

【大师导读】

尘市喧阗之处,只闻钟声,荒凉寥寂可知。

——沈德潜《唐诗别裁》

寒山寺本来只是苏州城外一座小寺,自从张继此诗流传之后,成为一处名胜古迹。……寒山寺本来只是苏州城外一座小寺,自从张继此诗流传之后,成为一处名胜古迹。……这首七言绝句,数百年来,为国内外人士如此爱好和重视。它又使一个荒村小寺成为千秋名胜。这是《枫桥夜泊》诗独有的光荣。

——施蛰存

夜半钟的风习,虽早在《南史》中即有记载,但把它写进诗里,成为诗歌意境的点眼,却是张继的创造。在张继同时或以后,虽也有不少人描写过夜半钟,却再也没有达到过张继的水平,更不用说借以创造出完整的艺术意境了。

——刘学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