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各自收拾包裹器材离去,杜天天正也想告辞,封淡昔却忽然说:“如果不是很着急回去的话,多留一会儿好吗?”
杜天天一怔。
封淡昔眼中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柔软,虽然不再微笑,但却比微笑更令人心跳。杜天天咬了下唇,交代同事们先走,留了下来。
他们此刻身处离地面334米的高空?望台中,从窗户望下去,整个城市一览无余。此时已是黄昏,天边彤云重重,夕阳的余辉映在他脸上,不知为何,他看起来有些忧郁。
他执意来这里做访问,是不是也有什么难言的特殊用意呢?
见他始终望着塔外凝眸不语,杜天天不禁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封淡昔回答:“等天黑。”
“为什么要等天黑?”
“有人告诉过我,当天黑了时,从塔上望下去,会看见无数灯光,而其中最特别的要属城南S大,灯光排列成一本书的形状,翻开、合上,再翻开,再合上,周而复始。”
杜天天惊讶地睁大眼睛,“S大是我的母校耶!还有这种事情?我都不知道哦!”
“那么,”封淡昔微笑,“要不要一起等天黑,看书本一样的灯光?”
“好啊。”杜天天说着走过去挨着他,两人并肩趴在栏杆上,透过落地玻璃窗观看塔外的风景。
落日一点点地沉了下去,那是一种极致绚烂的景色,因即将结束而辉煌。比之备受世人推崇的日出,另有一番风情。
“看不出,你这个人还挺诗情画意的。”她忍不住感慨。
封淡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嘲讽,但很快转为浅笑,“诗情画意的那个人不是我。”
“哦对,是告诉你这件事的人。他……是你的好朋友吗?”
封淡昔摇头。
“那么……是恋人?”
封淡昔继续摇头,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以为他在取笑自己,杜天天泄气,“哎呀,不猜了!”
封淡昔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口吻无限温柔:“我会告诉你关于他的故事,全部,但不是现在。”
杜天天看着交握的手,又看看那张英俊却又多变的脸,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更加复杂了,忍不住轻吁口气,说:“你真是个神秘兮兮的家伙。”
封淡昔继续微笑。
这时天已经黑了,街灯一盏盏地亮起,起先还只是淡淡的一点,随着夜的加深变得逐渐亮邃,然后,城南方向,就出现了一本书。
书页犹如古籍,自右向左一页页地翻开,然后又合上,再翻开,缓慢、闪烁、绵延。
杜天天看得目瞪口呆:“天啊,真的是这样的!我在S大上了整整四年学,这个电视塔又来了不下五十回,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S大的夜灯从高空上俯瞰,像一本书!你看那个书角,那是我们的露天灯光篮球场,还有那个类似腰封的,是我们的图书馆……哦,上帝,这简直太奇妙了。我敢打赌,学校里没人知道这事,连校长自己都不知道!”
封淡昔望着她,眼眸宛如深潭,有点点寂寥,有点点勾人,还有点似有若无的悲伤。杜天天被那样的眼神迷惑,忘了接下去想说的话。
他慢慢靠近,她有点想逃,但身体却似乎有它自己的意识,僵硬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他微侧过头,温软的嘴唇覆了下来,她悸颤了一下,仰起头迎合。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然而,比之前夜的香艳刺激,这个却温存亲昵,柔软得几乎让人心碎。
她想,她终归是无法摆脱这个男人的魅力。尽管一再告诉自己要矜持小心,但是,每每遇上他的性感,就溃不成军。
“你……”在彻底沦陷前,她将眼睛睁开一线,沙哑地问,“你喜欢我吗?”
封淡昔的目光闪了一下,继而更加撩人,他搂紧她的腰,回答了两个字:“当然。”
于是,陷入爱情的女子仿佛得到了安心的王牌,闭上眼睛,纵容自己沉沦到底。
塔里没有灯,所有光线来自塔外,两个紧紧相拥,淡银色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拖拉得很长很长。
然而,初次恋爱的傻瓜并不知道,所谓的当然,其实有两种意思——
当然喜欢。
以及,当然……不喜欢。
(注*1:Albert Lasker Award医学奖,又有“诺贝尔奖摇篮”之称。是美国最具权威的医学研究奖,专为表彰在预防、诊断、治疗等多个医学相关领域做出杰出贡献的科学家、医师和公务员而设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