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样怔怔地看着这场酝酿已久而今终于崩溃的大雨,仿若痴了一般。
家中,韩雪清吃着鲜热出锅的面条,咬着金灿灿的荷包蛋,啧啧夸赞:“年年,你的手艺真是不错,虽然天天从小就学做饭,但做了十几年了,还不如你好呢。”
她对座的年年淡淡一笑,“不会啊,姐姐做的也很好吃。”
“反正你们都比我强……妈妈真高兴,有你们这么两个好女儿,好开心。”
看着埋头大吃的她,年年眼中闪过几许温情,但再抬头看挂钟时,又变成了隐隐的担心:八点半了,姐姐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工作人员走到杜天天面前,“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她将视线从雨幕中收回来,然后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塔内。搭电梯上顶楼的过程里,想起某些往事,点点滴滴,格外清晰——
“那可是本城最著名的代表性建筑之一耶!它可比艾菲尔铁塔还高14米呢。上面有?望台哦,坐电梯上去只要57秒……”
“那么好,采访地点就定在那吧。”
“你在看什么?”
“等天黑。”
“为什么要等天黑?”
“有人告诉过我,当天黑了时,从塔上望下去,会看见无数灯光,而其中最特别的要属城南S大,灯光排列成一本书的形状,翻开、合上,再翻开,再合上,周而复始。”
她靠在玻璃窗上,望着窗外的夜景,霓虹灯在大雨里,显得微弱模糊。而城南的S大,更是遥远得只剩下一点点暧昧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
玻璃冰冷,她的额头却滚烫滚烫,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泼了一地。之前因为害怕答案而不想知道,这会儿,却变成了焦虑难安的急躁。
封淡昔,封淡昔……求求你,求求你快点出现,然后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我在胡思乱想,是我太过敏感……求求你,救救我……
外面的雨依旧哗啦啦地下着,她觉得那些雨好像都落在了她身上,然后她就快要被淹死,手脚因惶恐而冰凉僵硬,划也划不动。
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拜托……
太平洋饭店的3027房间里,封淡昔正在收拾行李,将衣服一件件的折好,放进皮箱。当最后一件衬衫也叠好后,露出最下面的相框,相框里,是个少年荏弱斯文的脸,唇角微微上扬,笑得很温和,也很落寞。
他望着相片上的男孩,眼神变得充满了悲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杜天天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电视塔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了她一个。
她的腿很酸,酸得站不住,于是只好改为蹲,后来,又由蹲干脆改为坐,再后来,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看见季疏禾站在她面前对她伸手,当她犹豫地去牵他的手时,他却一下子变远了。
“天天同学,你为什么不来?”他幽怨地看着她。
她想解释,但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急得满头大汗。
“天天同学,你可知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
她知道……她知道……对不起……
“因为你没有来,所以我死了。”
什么?
季疏禾很悲伤很悲伤地凝视着她,他的脸本是苍白的一片,突然间,猩红色的液体流下来,瞬间扩散,将整个人都****了。
她惊声尖叫!
尖叫声回荡在空寂无人的?望台里,久久不散。
杜天天被自己的声音惊醒,吓得一颗心狂跳不止。再看看手表,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半,封淡昔还是没有来。
难道说……他不会来了?
正当她那么想时,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本层。他来了!杜天天连忙爬起来,屏息望向电梯口,明明只是短暂的几秒钟,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电梯门慢慢地打开,首先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束鲜花,依旧是月下香,封淡昔曾送过她的紫色花束。
她的心顿时放下,脸上浮起欣喜的笑容,喊道:“淡……”
然而,昔字音还没出口,花束移下,后面的脸英俊倜傥——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