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没有幻想过两人再见时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她幻想着自己该如何将“你好吗”这三个字说得恰到好处,该如何不让眼睛流露太多的情绪……她所幻想过千百次的对白、声音和表情,都没有派上用场。
在她的幻想里,两人见面应该是各自重重一震,她用颤抖的声音问他:“你过得好吗?这些日子以来你过得好不好?”
他必定不会回答,但他会很专注地凝视着她,眼睛里浮起泪光,眼神变得又温柔又伤感……
抑或者,是他先问她:“你……好吗?”
然后她冷笑着,挑起眉毛,“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我过得怎么样跟你好像没关系。”
他伤感地说:“不要这样,天天,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
她打断他,继续冷笑:“抛弃别人的人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再见!”挥袖而去,留给他一个背影……
唉——杜天天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很悲哀地想:真没出息啊!面对封淡昔时,她永远是弱势的一方,只能听从他的安排,受他引导。
十分钟后,跑车抵达太平洋饭店,将车钥匙丢给开门的小弟后,他把外套脱下来围在杜天天身上,就那样顺势搂着她的肩膀进去。
被他的手那么一搭,杜天天几乎石化,双腿却机械般地跟着他前行,感官在这一刻无比敏锐:外套所带来的温暖,和压在肩膀上的力量,都令她心绪悸乱。
他不需要对她这么好的……在谎言和骗局揭露了的九个月后。
为什么他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是那样细致而温柔地搂着她呢?啊对了,他是在英国长大的,在那接受的是绅士教育,面对一个落难的可怜女士,作为绅士,的确应该这么做。
虽然这么想的话就能解释封淡昔此时对她的态度,但心中关于往日旧情的最后一点点期待,也就此幻灭,不复存在。
别傻了,杜天天!她摇着头,拼命说服自己,人不可能跨过同一条河流两次。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喜欢你,他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弟弟,这点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为什么还要对他有所留恋呢?第一次上当,可以说是你天真无知,第二次再重复那样的错误,就真是蠢透了!
杜天天暗暗咬牙,决定一定要保持镇定,她不能自乱阵脚,不能像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一样慌乱无措。她可是成年人!是年轻有为月薪上万的都市女郎!
因此,当封淡昔打开3027号房的门请她进去时,她的神情已明显镇定了下来,但心里仍是有点吃惊,怎么又是这个房间?难道说,是他刻意要求的?
两次回国,都订同一家宾馆、同一个房间,是习惯使然,还是另有用意?
带着这个迷惑,她进浴室匆匆洗了个澡,穿着临时的浴袍走出去时,封淡昔等在门外,将几只袋子递给她,“我刚让服务生去饭店自带的商城里挑了一套衣服,你先穿上,然后我们再去警局。”
杜年年点点头,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
不得不说,那名服务生的眼光很不错,挑的是一条很百搭的黑绒连身裙,款式简单大方。如果再配条长长的珍珠项链就更好了,杜天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肌肤恢复了一贯的红润,刚才那种在冰天雪地里的受罪感已经荡然无存。
她再次打开浴室的门走出去,看见封淡昔正靠在窗边抽烟,银辉勾勒出他的半个侧面,表情很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响动,他转过头来,璀璨如星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说道:“很漂亮。”
她被这简单的三个字又勾起了心跳,脸腾地红了。为了掩饰这种反应,她垂下头小声问:“可以走了吗?”
封淡昔将烟掐灭,取了外套正往外走时,电话响了,他只好折返去接,不知那边说了些什么,他微微一笑,五官的线条变得异常柔和,“是吗?那你说吧,想要我怎么道歉……吃饭?没问题。今晚不行,宵夜也不行,”说到这里他瞥了杜天天一眼,“我这里有点事……这样啊,好吧,给我三十分钟,我们在高基大厦那个路口见?OK,See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