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设在墨园的露天花园里。
因为阮奶奶刚逝世,晚晏以隆重庄严为主。
长圆的木方桌上面铺着白色的纱绒桌布,白色的桌椅,使整个晚晏看上去圣洁而又神圣。
木清竹特地从五星级酒店请来中西厨师,既有A城的特色菜,又有西餐搭配,隆重而又不失礼节,以自助形式为主,各种菜式,任意挑选,气氛随和泻意。
晚些时候,淡淡的月色倾泻下来,夏未的风也是带点微凉的舒爽,非常怡人。
木清竹坐在吴兰夫人的身边,经过几次与吴兰夫人的共进晚餐,她已经掌握了一些吴兰夫人的用餐喜好,不时会挑选些菜肴点心之类的送到吴兰夫人的碗里,不管她送来什么,吴兰夫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吴兰夫人很随和,晚饭整体来说都是轻松和谐的。
莫锦年也是贵宾,阮沐天把他安排在吴兰夫人的右手边,阮沐天夫妇坐在左手边相陪,木清竹那是直接坐在了吴兰夫人的身边。
就连阮瀚宇都是靠边站了。
“夫人,您的威名远扬海内外,今天能结识到夫人是我的荣兴,我先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莫锦年看到时机成熟时,就端起了桌前的一杯红酒,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吴兰夫人的前面,恭敬有加地说道。
吴兰夫人的手正在擦拭着餐巾纸,看到面前莫锦年递过来的红酒杯,并没有马上拿起面前的酒杯,她沉稳地坐着,不急不慢地擦着手。
莫锦年拿着红酒杯的手有那么一会儿被晾在空气里,他没有接触过吴兰夫人,但听人说起过,吴兰夫人这人心思高不可测,轻易不会接见任何政客,也不会随便跟政客们谈话。
但今天这次应该算是家晏吧,应该会不一样的。
当木清竹邀请吴兰夫人住一晚时,这可是正中了莫锦年的下怀,这样他就可以趁此机会与吴兰夫人套近乎,试探口风,对于外交部接到的任务也可以借此顺利展开,如果能争取到吴兰夫人的帮助,那他就是立了一次大功。
但莫锦年显然没有了解吴兰夫人,甚至连她的喜欢都没能撑握到。
他握着红酒杯的手被晾在了一边,很多人都感觉到了,就连阮沐天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正在大家都为他感到难堪时,吴兰夫人却又恰到好处地举起了杯来。
“谢谢。”她端起了酒杯,与他轻微碰了下。
莫锦年脸上刚有些僵硬的肌肉在看到吴兰夫人端起了面前的红酒杯后,立刻绽放了绚烂的笑容。
原来吴兰夫人不是冷落她,不过是慢了些动作而已,他松了口气。
“夫人,我先干为敬了,您随意。”莫锦年恭敬地说道,一仰脖子,手中满满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尽显诚意。
吴兰夫人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端起酒杯像征性的抿了口,就放下了。
“莫外交部长,不用客气,随意用餐吧,今天是家宴,不必拘泥这些礼节的。”放下酒杯后的吴兰夫人很有礼貌地对着莫锦年说道。
她把家晏二字吐得很重,莫锦年听着,呵呵笑着点头。
他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看来吴兰夫人并不好接近,他有心表示诚意,可现在看来,她并没有领情。
家晏,这是不是在暗示他,今天晚上她不会谈任何公事呢?
这样想着,有些心灰意懒的。
可转而一想,他并没有告诉过吴兰夫人有些什么意图,难道他的目的已被吴兰夫人看出来了,那她这样说是在拒绝他吗?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坐了下来,接下来,在后来的晚宴过程中,不管他如何设法与吴兰夫人套近乎,吴兰夫人都是淡淡的,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完全失去了与她说话搭汕的机会。
而吴兰夫人只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木清竹的身上,她亲自替她夹菜,主动与她说笑,大到每一个动作都要看她的脸色,凡是她脸上有些微不喜欢的意思,就会立即让旁边的申秘书替她倒掉,小声询问后,再重新挑选她喜欢吃的菜送到她的碗中。
就连吃了多少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
给莫锦年的感觉,此时的吴兰夫人于木清竹来说真的不像是那个国际政坛叱咤风云的女强人,而是木清竹的一个长辈,甚至可以说是木清竹的一个保姆,围着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若有人投去疑惑的目光时,都会惹得她脸色不悦。
当然除了木清竹外,其他人,甚至阮瀚宇,她都表现得相当随意。
这样的古怪让莫锦年觉得吴兰夫人确实如外界所说的那样,不好相处,当然木清竹除外。
晚晏结束时,莫锦年有些落落寡欢,除了那次敬酒,他再也没有找到机会跟吴兰夫人说话,不是他不愿意,实在是吴兰夫人不给他机会。
“爸,吴兰夫人对木清竹太好了,这点让我感到很惊讶,也有点莫名其妙。”回到客房的时候,莫慧捷来到了莫锦年的客房中,满心不解地说道。
莫锦年摘下了眼镜,揉了揉鼻梁骨。
“木清竹懂大义,知书达礼,又是阮家的长孙媳妇,能够得到吴兰夫人的厚爱这不为奇怪。”莫锦年脸上有疲倦之色,随便答道。
莫慧捷听得点头又摇头。
“爸,我觉得不尽可能,外界都说吴兰夫人与木清竹很投缘,她们已经结拜为祖孙俩了,我觉得这与阮氏公馆没有多少关系。”莫慧捷理智地分析道,今天的晏会她同样受到了吴兰夫人的冷落,其实吴兰夫人并没有失礼节于她,但按照她的思路,她如此用心的讨好吴兰夫人,至少吴兰夫人应该很喜欢她才是,就算不会真心喜欢,也应该在表面上做做面子才对。
但,并没有。
吴兰夫人对她清淡如水,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她特别的热络,若与木清竹相比,连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有些想不通。
而且她爸爸也显然没能拉拢到吴兰夫人,达到预期的目的,甚至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太怪异了!
“那依你说,吴兰夫人为什么会要对木清竹那么好呢?”莫锦年听到女儿这样说,也有些若有所思地问道。
明天吴兰夫人就会离开阮氏公馆了,而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再找到了。
“这也是我想不清楚的地方。”莫慧捷凝着眉,冥思苦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