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看着地上的早已停止哭泣的臭小孩,一双乌黑的眸子里竟是蕴藏着浓浓的恨意望向他,此时此刻的怒气加之方才受到的羞辱,他都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扇向这小孩。
不过奈何自家主子正站在身侧,还有那来路不明却身手了得的臭小子,岂敢在轻举妄动,他也不说话,阴沉着一张脸垂眸站在一侧,等待着自家主人发话。
萧暮烟唇角挂着一抹淡笑静立在一侧,也不说话,一双灵动的眸子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蓝衣少年,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如何抉择。
周围围观的百姓原本只是路见不平,义愤填膺,如今看着这一桩小小的马车碰撞事件竟是一波三折,眼下更是牵扯出了这样一位翩翩如玉的公子,自是激起了一颗颗埋藏着的八卦之心,各个伸长脖子等着看好戏。
正思量间,那蓝袍少年淡笑着开口道:“的确是我对下人管教不周,理应道歉,银丰,快向这位小弟弟道歉。”
银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虽是心中不情不愿,却是也不敢忤逆高高在上的主子,脚下的步子微微一转,面向那一直半坐在地上的小孩,语气生冷别扭,低头道:“对不起。”
那小男孩瞧着银丰垂下的头颅,道歉的话语,眸子里并无一丝喜色,反倒是瓷牙咧嘴的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叫声,断断续续却像是费劲了心力所发。
萧暮烟心下一沉,这小男孩果真是一个小哑巴,而且还沦落成一个小乞丐,当真是极为可怜,让人疼惜。
萧暮烟蓦地一笑,一步三摇头的走到马车夫的身边道:“啧啧,你这道歉道的真是没有水准,连点感情都没有掺杂,想来也是不情不愿。即是不愿意低头又何必强求呢?”
银丰的眸子一利,萦蕴起一股浓浓的杀气道:“臭小子,你还想怎么样?”
站在一旁的蓝衣男子低声斥责道:“银丰!”
银丰愤恨的咬了咬牙齿,有了主子的命令,却终究也不敢开口手上任何一句话,只得认怂。
蓝衣男子温煦和润的一笑,谦卑恭顺的说道:“这位公子,我替我家仆从向公子以及这位小童道歉了,还望公子可以接受,倘若需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便是。”
这蓝衣男子虽是看起来一直笑意盈盈,和善温顺,不过萧暮烟方才却分明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也不知道这蓝衣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今勾陈国皇城里隐藏的各种势力错综复杂,难保这蓝衣男子不是这其中的一派,自己还有要事在身,自是不能耽搁,也不能暴露身份。
萧暮烟眉目流转,扬起唇角一笑道:“既然公子都开口道歉了,此事自是算了,不过我看着孩子年纪尚小,衣着破烂,虽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不过这一撞想必也多少会受到皮外伤,不若公子就赔点钱给这孩子,也算是补偿。”
周围的人听到这里,便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小声说道:“到头来不过还是为了钱,还以为真是什么英雄豪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想必会将这孩子的前都拿走吧。”
“不要乱说,谁知道这事情到底如何,说不定这小伙子是真的要帮这小乞丐,要不然一开始也不会出手帮忙了。”
“那可不一定,人心裹测,说不定一开始就谋划好了呢。就是为了这骗得一笔银子呢!”
“那你们说,会不会是这小乞丐和这粗布麻衣的小子是一伙的?要不然就凭他衣衫破旧的敢上前帮这小孩出头?”
旁边的人不住的点头,其中一人开口道:“嗯嗯,听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有几分道理,要不然他凭什么得罪这达官显贵,为的就是帮着这样一个小孩?”
几人正说的欢唱,一道声音不高不低的呵斥几人道:“你们几个别在这里瞎说,这小伙子定是一个好人,单单看他的眼眸就是一个心思单纯干净之人。你们这些人在这里说着闲话如此理直气壮,怎么一开始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孩被打,不上前去拦下马车夫的鞭子?我看你们连这小伙子的一分都不比上。”
此话一出,方才说话的几人自知理亏,脸皮薄的书生脸上羞赫的一片通红,脸皮厚的市井百姓也没有立场辩驳,纷纷的闭上了嘴巴,所有人的眸光又转向了这圆圈里被团团围住的四人。
萧暮烟和蓝袍男子自是都听见了四周的议论声音,两人皆是不动声色的相视一笑,倒是凭空生出了几分默契。
蓝衣男子说道:“好啊,小公子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是改赔偿这小童,哪怕不是医药费也总要赔上一些受到惊吓的费用,更何况希望这小童可以买上两套干净衣裳,吃几餐饱饭,一百两如何?”
此话一出,周围静寂的人群又暴发出一阵新的议论高潮,谁能想到这蓝衣公子竟是会开出如此高的价码,众人心中惊叹不过就是一个小乞丐罢了,随便给上几两银子便打发了,万万没想到这公子一出手便如此阔绰。
有的人已经开始猜测这位公子的身份和来历。
萧暮烟倒是也不嫌多,反倒是她对这古代的钱财还没有特别认知,更何况这蓝衣人值得赔偿这笔钱。
她微微一笑点头道:“少是少了点,不过公子都开口说了,也算是公子的一片心意,我就代这小孩谢过了。”
蓝衣公子一面笑着一面从袖子中摸出了一只刺绣精巧的钱袋,他扬手一抛,力道刚刚好,不偏不倚的将钱袋扔在了萧暮烟的怀中。
萧暮烟拿着钱袋在手中掂了一掂分量,的确是有一百两,潇洒的笑了一笑道:“谢了。”
马车夫瞧着萧暮烟一脸得意的样子,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多言语半句,自家主子做的决定,向来不需要任何干涉。
蓝衣男子也不多做停留,淡淡的说了一句告辞,转身便上了马车。马车夫也极快的扬起鞭子,大喝一声,周围的百姓纷纷避让,自觉的闪出了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