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浓密的云层投射到了勾陈国的上空,萧暮烟按照约定的时间再一次回到了乞丐窝。
薄暮清晨中,巷道里横七竖八的乞丐还没有出没,约莫是瑟缩在各个角落里熟睡,萧暮烟熟门熟路的进了小院。
她站在小院中,几步奔到上次见到余沧海的小屋前驻足,抬起手还未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浑厚的声音。
“进来吧。”
萧暮烟微微惊讶,这余沧海的确是厉害,她不在犹疑,抬手推开屋门,大步走了就进去。踏进屋子,环视一圈并不能找到余沧海的身影。
她略一思索,极快的走到小几前,被小几遮住的软榻看去,也没有发现余沧海的身影。萧暮烟心中生疑,眼前的屋子不过一眼便能看全,而且除了这小几,也没有可以阻挡视野的物体,为何偏偏看不到余沧海的身影?
难不成他会隐身?
正在萧暮烟思躇之间,头顶上飘来了一道声音,“你果真没有食言,倒是来的够早。”
萧暮烟一移脚下的步子,警觉抬眸看向头顶的横梁。细长的横梁之上躺着一个褴褛的身影,仔细望去正是余沧海无异。
她仰头笑道:“既然和师父约好了,又怎么能食言?自是要说到做到。”
余沧海微微一动,翻身从横梁上落下,一行一动的动作不过也就是眨眼之间完成,令人叹为观止。
余沧海踱步到萧暮烟面前,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散漫的气息,他看了一眼萧暮烟,转身便走到小几前,慢悠悠的做到了蒲团上。
萧暮烟不解,这余沧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要交自己武功的模样,她跟随余沧海的身影,几步走到小几前。余沧海提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得倒了一杯凉茶。
萧暮烟一瞬不瞬的盯着余沧海的动作,并没开口说话。余沧海拿起桌上的茶杯,仰头灌下一杯凉茶,方才说道:“丫头,我看你还有疑问,不如一次性问个清楚,也好了却你心中的疑虑。”
萧暮烟蓦地一愣,未成想余沧海不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而且早就发现了她是女扮男装的身份。
她平稳了一下心神,不觉勾唇一笑道:“师父说得不错,我的确是有所隐瞒,不过现在既然师父早已看穿了一切,我也不必隐瞒,我的的确确是女儿身,心中也十分疑惑,师父您到底为何会选中我作为你的徒弟?总不能只是因为我无法修炼灵力吧?”
萧暮烟不觉上前了一步,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道:“更何况这世上不能修习灵力的人数不胜数,依着师父您的性子断然不用选择我,所以我非常想知道您到底是为何收我为徒?”
余沧海眼皮一抬,面无表情的望向萧暮烟,反倒是笑了一笑道:“你这丫头虽是不能修习灵力,但是筋骨清奇,我的这门功夫正好适合没有修为之人,而且你这般聪明的灵性倒是继承了顾濂溪那老头的衣钵。”
“师父您认识我外公顾濂溪?”萧暮烟恍然大悟,警惕的追问道:“如此说来师父你也早已看穿了我的身份?恕我无礼,您到底是如何得知我就是萧府的大小姐,顾濂溪的孙女?”
余沧海沉着性子,不疾不徐的说道:“老头儿我虽然极少出这院子,不过我身为这丐帮的头子,自是有一番得知消息的来源。不过归根结底,我们第一次在鬼市见面之时,你的男装扮相有几分神似顾濂溪,我便有所怀疑,后来一经调查,你果然是顾濂溪的孙女。”
萧暮烟眉目流转,略一思索道:“听前辈的意思,您和我外公定是十分熟识,可是我外公已经进了天牢,正所谓树倒猕孙散,别人躲都来不及。您如今又要收我为徒,为的又是什么?难不成您也是想要从我外公那里得到什么?”
萧暮烟顿了一顿,自嘲的一笑道:“倘若余老前辈是和其他人一样,大可不必如此煞费心机,因为我虽然身为顾濂溪的孙女,可是向来没怎么见过外公,更何况现在他老人家又被关在了天牢里。您从我这里不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余沧海起身而立,他一步步的走到了窗前,蓬松散乱的灰白头发遮住了大半的面颊,只能依稀的看到他胡子拉碴的下巴和瘦削的下巴,萧暮烟并不能看到他的眸子里到底蕴藏着什么,又隐藏着什么。
萧暮烟审视的望着余沧海的瘦削高挑的背影,原本就看不透眼前的这个老头儿,如今越发的迷惑了,冥冥之中却是觉得,他和顾濂溪之间定是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余沧海抬起骨瘦嶙峋的双手,一把推开了窗户,微微的仰头,似是在眺望远处的景象,他从腰间扯下随身携带的酒葫芦,随口咬开葫芦的塞子,浓烈的酒香气肆意而出,弥漫在清冷的空气里。
余沧海仰头灌下几口烈酒,酒渍沾满了胡须,他丝毫不在意的开口说道:“我与顾濂溪渊源颇深,我们两个自小便拜师在同一个师父坐下,茫茫岁月,相识了数十载,虽然无甚来往,不过如今看他落难,我虽然不会出手相救。”
他覆又仰头喝了一口酒,语气淡漠的说道:“不过却可以收你为徒,传授你武功,让你依靠自己的实力可以安稳的过下去。”
余沧海所说的话语虽然听起来句句属实,不过她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隐去了许多没有说出口的秘密,不过那些秘密或许是余沧海和顾濂溪之间的往日的恩恩怨怨,毕竟与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既然余沧海肯念在过去的情份上教她不需要灵力修为的武功,她自是不会傻到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有些事情相信时间会揭晓一切,会告诉她那些存在于前辈之间的恩怨。
萧暮烟微微一笑,恭敬地说道:“多谢师父如实相告这些事情,徒儿自是会念您的恩情,好好学习,不会辜负师父的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