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新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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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魏韦郭(2)

元忠至涪陵,卒,年七十余。景龙四年,赠尚书左仆射、齐国公、本州刺史。睿宗诏陪葬定陵,以实封一百五十户赐其子晃。开元六年,谥曰贞。

元忠始名真宰,以诸生见高宗,高宗慰遣,不知谢即出,仪举自安,帝目送谓薛元超曰:“是子未习朝廷仪,然名不虚谓,真宰相也。”避武后母讳,改今名。

韦安石,京兆万年人。曾祖孝宽,为周大司空、郧国公。祖津,隋大业末为民部侍郎,与元文都等留守洛,拒李密,战上东门,为密禽。后王世充杀文都而津独免,密败,复归洛。世充平,高祖素与津善,授谏议大夫,检校黄门侍郎,陵州刺史,卒。父琬,仕为成州刺史。

安石举明经,调乾封尉,雍州长史苏良嗣器之。永昌元年,迁雍州司兵参军。良嗣当国,谓安石曰:“大才当大用,徒劳州县可乎?”荐于武后,擢膳部员外郎,迁并州司马,有善政,后手制劳问,陟拜德、郑二州刺史。安石性方重,不苟言笑,其政尚清严,吏民尊畏。

久视中,迁文昌右丞,以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兼太子左庶子,仍侍读,寻知纳言事。时二张及武三思宠横,安石数折辱之。会侍宴殿中,易之引蜀商宋霸子等博塞后前,安石跪奏“商等贱类,不当戏殿上。”顾左右引出,坐皆失色,后以安石辞正,改容慰勉。凤阁侍郎陆元方自以为不及,退告人曰:“韦公真宰相。”后尝幸兴泰宫,议趋疾道,安石曰:“此道板筑所成,非自然之固。千金子且诫垂堂,况万乘可轻乘危哉?”后为回辇。长安二年,同凤阁鸾台三品,俄又知纳言,检校扬州大都督府长史。神龙元年,罢政事,俄复同三品,迁中书令,兼相王府长史,封郧国公,赐封三百户,加特进,为侍中。中宗与韦后以正月望夜幸其第,赉赐不赀。帝尝幸安乐公主池,主请御船,安石曰:“御轻舟,乘不测,非帝王事。”乃止。

睿宗立,授太子少保,改封郇国,复为侍中、中书令,进开府仪同三司。太平公主有异谋,欲引安石,数因其婿唐晙邀之,拒不往。帝一日召安石曰:“朝廷倾心东宫,卿胡不察?”对曰:“太子仁孝,天下所称,且有大功。陛下今安得亡国语?此必太平公主计也。”帝矍然曰:“卿勿言,朕知之。”主窃闻,乃构飞变,欲讯之,赖郭元振保护,免。迁尚书右仆射兼太子宾客、同三品,俄罢政事,留守东都。

会妻薛怨婿婢,笞杀之,为御史中丞杨茂谦所劾,下迁蒲州刺史,徙青州。安石在蒲,太常卿姜皎有所请,拒之。皎弟晦为中丞,以安石昔相中宗,受遗制,而宗楚客、韦温擅削相王辅政语,安石无所建正,讽侍御史洪子舆劾举,子舆以更赦不从。监察御史郭震奏之,有诏与韦嗣立、赵彦昭等皆贬,安石为沔州别驾。皎又奏安石护作定陵,有所盗没,诏籍其赃。安石叹曰:“祗须我死乃已。”发愤卒,年六十四。开元十七年,赠蒲州刺史。天宝初,加赠左仆射、郇国公,谥文贞。二子:陟,、斌。

陟字殷卿,与弟斌俱秀敏异常童。安石晚有子,爱之。神龙一年,安石为中书令,陟甫十岁,授温王府东阁祭酒、朝散大夫。风格方整,善文辞,书有楷法,一时知名士皆与游。开元中居丧,以父不得志殁,乃与斌杜门不出八年。亲友更往敦晓,乃强调为洛阳令。宋瓃见陟叹曰:“盛德遗范,尽在是矣。”累除吏部郎中,中书令张九龄引为舍人,与孙逖、梁涉并司书命,时号得才。

迁礼部侍郎。陟於鉴裁尤长。故事,取人以一日试为高下。陟许自通所工,先就其能试之,已乃程考,由是无遗材。迁吏部侍郎,选人多伪集,与正调相冒,陟有风采,擿辨无不伏者,黜正数百员,铨综号为公平。然任威严,或至詈诘,议者訾其峻。又自以门品可坐阶三公,居常简贵,视僚党涘然;其以道谊合,虽后进布衣与均礼。

李林甫恶其名高,恐逼己,出为襄阳太守,徙河南采访使,以判官员锡善讯覆,支使韦元甫工书奏,时号“员推韦状”,陟皆倚任之。俄袭郇国公,坐事贬守钟离、义阳,后为河东太守。以失职,内怏怏,乃毁廉隅,颇饷谢权幸欲自结。天宝十二载,入考华清宫,杨国忠忌其才,谓拾遗吴豸之曰:“子能发陟罪乎?吾以御史相处。”豸之乃劾陟馈遗事,国忠又使甥婿韦元志左验,陟惶悸,贿吉温求救,由是俱得罪,陟贬桂岭尉,坐不行,徙平乐。会安禄山陷洛阳,弟斌没贼,国忠欲构陟与贼通,密谕守吏,令胁陟使忧死,州豪杰共说曰:“昔张说被窜,匿陈氏以免。今若诏书下,谁敢庇公?愿公乘扁舟遁去,事宁乃出,不亦美乎?”陟慨然曰:“命当尔,其敢逃刑?”因谢遣,坚卧不出。

岁余,肃宗即位,起为吴郡太守,使者趣追,未至,会永王兵起,委陟招谕,乃授御史大夫、江东节度使。与高适、来瑱会安州,陟曰:“今中原未平,江淮骚离,若不斋盟质信,以示四方,知吾等协心戮力,则无以成功。”乃推瑱为地主,为载书,登坛曰:“淮西节度使瑱、江东节度使陟、淮南节度使适,衔国威命,纠合三垂,翦除凶慝,好恶同之,毋有异志。有渝此盟,坠命亡族,罔克生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神,实鉴斯言。”辞旨慷慨,士皆陨泣。

永王败,帝趣陟赴凤翔。初,季广琛从永王乱,非其本谋,陟表广琛为历阳太守,慰安之。至是,恐广琛有后变,乃驰往谕诏恩释其疑,而后趣召。帝雅闻陟名,欲倚以相,及是迁延,疑有顾望意,止除御史大夫。会杜甫论房琯,词意迂慢,帝令陟与崔光远、颜真卿按之,陟奏:“甫言虽狂,不失谏臣体。”帝繇是疏之。富平人将军王去荣杀其县令,帝将宥之,陟曰:“昔汉高帝约法,杀人者死。今陛下杀人者生,恐非所宜。”时朝廷尚新,群臣班殿中,有相吊哭者,帝以陟不任职,用颜真卿代之,更拜吏部尚书。久之,宗人伐墓柏,坐不相教,贬绛州刺史。还授太常卿,吕謓入辅,荐为礼部尚书、东京留守。史思明逼伊、洛,李光弼议守河阳,陟率东京安属入关避之,诏授吏部尚书,令就保永乐,以图收复。卒,年六十五,赠荆州大都督。

陟早有名,而为林甫、国忠摈废。及肃宗择相,自谓必得,以后至不用。任事者皆新进,望风惮之,多言其骄倨。及入关,又不许至京师。郁郁不得志,成疾,且卒,叹曰:“吾道穷於此乎!”性侈纵,喜饰服马,侍儿阉童列左右常数十,侔於王宫主第。穷治馔羞,择膏腴地艺谷麦,以鸟羽择米,每食视庖中所弃,其直犹不减万钱,宴公侯家,虽极水陆,曾不下箸。常以五采笺为书记,使侍妾主之,以裁答,受意而已,皆有楷法,陟唯署名,自谓所书“陟”字若五朵云,时人慕之,号“郇公五云体”。然家法脩整,敕子允就学,夜分视之,见其勤,旦日问安,色必怡;稍怠则立堂下不与语。虽家僮数十,然应门宾客,必允主之。

永泰元年,赠尚书左仆射。太常博士程皓议谥“忠孝”,颜真卿以为许国养亲不两立,不当合二行为谥,主客员外郎归崇敬亦驳正之。右仆射郭英乿无学术,卒用太常议云。

斌,父为相时授太子通事舍人。少脩整,好文艺,容止严峭,有大臣体,与陟齐名。开元中,薛王业以女妻之,迁秘书丞。天宝中,为中书舍人,兼集贤院学士,改太常少卿。李林甫构韦监狱,斌以宗累,贬巴陵太守,移临汝。久之,拜银青光禄大夫,列五品。时陟守河东,而从兄由为右金吾卫将军,绦为太子少师,四第同时列戟,衣冠罕比者。禄山陷洛阳,斌为贼得,署以黄门侍郎,忧愤卒。乾元元年,赠秘书监。

斌天性质厚,每朝会,不敢离立笑言。尝大雪,在廷者皆振裾更立,斌不徙足,雪甚,几至靴,亦不失恭。

子况,少隐王屋山,孔述睿称之,及述睿以谏议大夫召,荐况为右拾遗,不拜。未几,以起居郎召,半岁,辄弃官去,徙家龙门。除司封员外郎,称疾固辞。元和初,授谏议大夫,勉谕到职,数月,乞骸骨,以太子左庶子致仕,卒。况虽世贵,而志冲远,不为声利所迁,当时重其风操。

叔夏,安石兄。通礼家学。叔父太子詹事琨尝曰:“而能继汉丞相业矣。”擢明经第,历太常博士。高宗崩,恤礼亡缺,叔夏与中书舍人贾大隐、博士裴守真禋定其制,擢春官员外郎。武后拜治,享明堂,凡所沿改,皆叔夏、祝钦明、郭山惲等所裁讨。每立一议,众咨服之。累迁成均司业。后又诏:“五礼仪物,司礼博士有所脩革,须叔夏、钦明等评处,然后以闻。”进位春官侍郎。中宗复位,转太常少卿,为建立庙社使,进银青光禄大夫,累封沛郡公,国子祭酒。卒,赠兖州都督、脩文馆学士,谥曰文。子縚。

縚,开元时历集贤修撰、光禄卿,迁太常。

唐兴,礼文虽具,然制度时时缪缺不伦。至显庆中,许敬宗建言:“笾豆以多为贵,宗庙乃旂于天,请大祀十二、中祀十、小祀八。大祀、中祀、簠、簋、、俎皆一,小祀无。”诏可。二十三年,赦令以笾豆之荐,未能备物,宜诏礼官学士共议以闻。縚请“宗庙笾豆皆加十二。”又言“郊奠,爵容止一合,容小则陋,宜增大之。”

兵部侍郎张均、职方郎中韦述议曰:“《礼》:‘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圣人知孝子之情深,而物类无限,故为之节,使物有品,器有数,贵贱差降,不得相越。周制:王,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有二十瓮,而以四笾、四豆供祭祀。此祀与宾客丰省不得同,旧矣。且嗜好燕私之馔,与时而迁,故圣人一约以礼。虽平生所嗜,非礼则不荐;所恶,是礼则不去。屈建命去祥祭之芰曰:‘祭典有之,不羞珍异,不陈庶侈。’此则礼外之食,前古不荐。今欲以甘旨肥浓皆充於祭,苟逾旧制,其何极焉。虽笾豆有加,不能备也。若曰以今之珍,生所嗜爱,求神无方,是簠、簋可去,而盘、盂、杯、案当御矣;韶、瑀可抵,而箜篌、笙、笛应奏矣。且自汉以来,陵有寝宫,岁时朔望,荐以常馔,固可尽孝子之心。至宗庙法享,不可变古从俗。有司所承,一升爵,五升散。《礼》:凡宗庙,贵者以爵,贱者以散,此贵小贱大,以示节俭。请如故。”

太子宾客崔沔曰:“古者,有所饮食,必先严献,未化火,则有毛血之荐,未黮糵,则有玄酒之奠。至后王,作酒醴、用牺牲,故有三牲、八簋、五齐、九献。然神尚玄,可存而不可测也;祭主敬,可备而不可废也。盖荐贵新,味不尚亵,虽曰备物,犹有节制存焉。鉶、俎、笾、豆、簠、簋、尊、罍,周人时馔也,其用通於燕享宾客,周公乃与毛血玄酒共荐。晋中郎卢谌家祭,皆晋日食,则当时之食,不可阙於祀已。唐家清庙时享,礼馔备进,周法也;园寝上食,时膳具陈,汉法也。职贡助祭,致远物也;有新必荐,顺时令也。苑囿躬稼所入,搜田亲发所中,皆因宜以荐,荐而后食。则浓腴鲜美尽在矣。又敕有司著于令,不必加笾豆之数也。大凡祭器,视物所宜。故大羹,古馔也,盛以,,古器也;和羹,时馔也,盛以鉶,鉶,时器也。有古馔而用时器者,则毛血于盘,玄酒于尊。未有进时馔用古器者,古质而今文,有所不称也。虽加笾豆十二,未足尽天下之美,而措诸庙,徒以近侈而见訾抵。臣闻墨家者流,出於清庙,是庙贵俭不尚奢也。”礼部员外郎杨仲昌、户部郎中阳伯成、左卫兵曹参军刘秩等,请如旧便。宰相白奏,玄宗曰:“朕承祖宗休德,享祀粢盛,实贵丰洁。有如不应於法,亦不敢用。”乃诏太常,择品味可增者稍加焉。縚又请室加笾、豆各六,每四时以新果珍饔实之。制“可”。又诏:“献爵视药升所容,以合古。”

二十三年,诏书服纪所未通者,令礼官学士详议。縚上言:“《礼》《丧服》:舅,緦麻三月。从母,小功五月,《传》曰:‘何以小功,以名加也。’而堂姨、舅母,恩所不及焉。外祖父母,小功五月,《传》曰:‘何以小功,以尊加也。’舅,緦麻三月,皆情亲而属疏也。外祖正尊,服同从母;姨、舅一等,而有轻重;堂姨、舅亲未疏,不相为服;亲舅母不如同爨。其亦古意有所未畅。且外祖小功,此为正尊,请进至大功;姨、舅侪亲,服宜等,请进舅至小功;堂姨舅以疏降亲舅从母一等;亲舅母古未有服,请从袒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