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语文新课标课外读物——水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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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寻找世外奇境(1)

自然是慈祥的婆婆,

把孩子放在她的膝头。

这本书为你而写,

是你父亲留下的。

来吧,与我一同前往,

那未知的国度。

翻开上帝的圣书吧,

读那无人知晓的神谕。

孩子已去远行,

自然是慈祥的婆婆。

无论白昼黑夜,

她唱着宇宙的歌。

——罗古菲罗

“现在,”汤姆说,“我准备动身了,哪怕走到世界尽头。”

“啊!”仙人说,“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但是,如果你要找葛林先生,你得走得比世界尽头还远,因为他是在世外奇境。你得先到发光墙,穿过那从不打开的白色大门,然后到达和平地,和护持婆婆港。这个港就是善良的鲸鱼临死时去的,从那里,护持婆婆就会告诉你上世外奇境的路,你就可以找到葛林先生。”

“天啊!”汤姆说。“但是我不认识上发光墙去的路,也不知道这地方在什么地方。”

“小孩子们不能怕麻烦,一定得自己找答案,否则,就不能长大成人。所以,你必须去问海中的各种兽和天上的鸟。只要你对待它们好,它们里面有几个就会告诉你上发光墙去的路。”

“嗯,”汤姆说,“这个旅程很长,我还是立刻动身吧。再见,艾莉小姐。你知道,我已经长成个大孩子了,所以我得去闯世界。”

“我知道你必须去,”艾莉说。“但你不会忘记我的,汤姆,我等你。”

她和汤姆握了手,同他道别。汤姆又想吻她。但是想到她是高贵的小姐,觉得不礼貌,因此他就答应不会忘记她。不过由于他满脑子就是去闯世界,所以不到五分钟就忘了她,但是他脑子里虽然忘记她,他的心并没有忘记。

一路上,汤姆向海中的兽和空中的鸟问路,但是没有一个知道上发光墙的路。为什么呢?原来,他仍旧在南方。

他后来碰见一条船,比他过去见过的船都要大,那是一艘巨大的海轮,船后面拖着长长的烟尾巴。汤姆很奇怪,她为什么没有帆也能航行,就游近了看看。

一群海豚正在围着汽船跑,它们在船周围绕来绕去,这样,船前进一英尺,它们得游三英尺远。

汤姆问它们是否知道上发光墙的路,它们都说不知道。

后来,他想看看这船怎么走动的,原来,有个螺旋桨。他高兴极了,在船底下玩了一天,差点被桨把自己的鼻子打掉,这才想到该是动身的时候了。

他随即发现甲板上的水手,还有女士们,戴着风帽,拿着小伞。但是,甲板上的人一个也看不见他。

这时,船尾甲板上来了一个美妇人,身穿深黑的寡妇丧服,手抱一个婴孩。她倚在后船舷上,不时回头眺望远处的英格兰,一边望,一边唱:

柔和的风儿从南方吹来,

带着白银色的云飘过夏天的大海。

用你露湿的手指将稀薄的云丝织线穿梭,

织成五色的云帔来覆庇我的孩子和我。

啊,夫君,你胸中藏着对我们的深受,

请让我们看见你的光芒吧,

在陆地上、在天空、在海洋。

你迷茫地、叹息着走进神圣的宫殿,

请你保佑我和我们的孩子吧,

让他远离悲哀、罪恶和羞耻。

她的歌声轻而低,音调也很美妙,汤姆觉得自己简直要陶醉了。但是,这时她正抱着孩子倚在栏杆上,指给孩子看海豚在水中跳舞,和船尾激荡的水花,这样,汤姆就被孩子瞧见了。

汤姆只发现孩子瞧见他,因为两人的眼光碰上时,孩子笑了,并且伸出手来。于是,汤姆也向他笑,并且也伸出了手。那孩子在妈妈怀里跳着,像是要下水救他。

“你看见了什么,宝贝?”妇人说。她的眼睛顺着孩子看的方向看去。这一回,她也瞧见汤姆在下面水花中游泳呢。

她吓得尖叫一声,接着,又安详地说:“海里的孩子吗?啊,这也许是孩子们最快乐的地方呢。”她向汤姆挥挥手,又叫道:“等一下,小宝贝,稍为等一下,也许我们母子也同你一起去,得到安息呢。”

此刻,一个黑衣人——老保姆上来和她说话,就拖她离开了。汤姆也转身向北游去,又伤心又困惑。他望见汽船在暮色中远去了,船上的灯次第亮起来,又次第隐去。那条烟尾巴也在暮色中越来越淡,不见了。

汤姆继续向北游去,一天又一天,后来,遇见鲱鱼之王,鼻子上长了一柄马梳,嘴里叼了一条小鲱鱼,当作雪茄。汤姆问它发光墙的事,它把小鲱鱼竖了起来,说:

“年轻人,我如果是你,我就去独孤礁问那位仅存的大海鸦。她生于一个很老的家族,几乎和我的家族一样老。她跟许多老旧家的太太们一样,知道的事情比新兴的暴发户还多呢。依我看,也只有那些出身古老家庭的人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汤姆向它问路,鲱鱼王好心地告诉了他。它原来是那种旧式的老绅士,彬彬有礼,不过长得十分丑陋,而且服饰也古怪,就像那些经常在俱乐部窗子口打发时间的老古董一样。

当汤姆道谢后,正打算离开时,它又在后面喊他:“喂,我说,你可会飞吗?”

“我从没有试过,”汤姆说,“干吗?”

“如果你会飞,我劝你在那位大海鸦老太面前最好别说。这话你要切记,再见。”

汤姆向西北游了七天七夜,碰见了一片极大的鳕鱼群,他从来没有见过那种景象。水里有几万条大鳕鱼潜伏着,终日吞吃着贝类动物。上百条青色的鲨鱼在水上游来游去,鳕鱼一游上来就被它们吞下。

它们就这样吃呀吃呀,相互吞吃,人类至今还没有来捕捉它们,他们从没有发现护持婆婆是如此的富有!

在这儿,汤姆见到了那最后一只大海鸦,孤零零站在独孤礁上。她是一个大个子的老太太,足足有三英尺高,而且身体笔挺,就像某些高原部落的老首领一样。她穿了一件黑丝绒的长袍、白帽子、白围裙,鼻梁非常高,还戴有一副白边眼镜,那样子看上去非常古怪。原来这是她家的老风俗。

她没有翅膀,只有两只有羽毛的手臂,用来当扇子,她埋怨天气太热,嘴里不断地哼着一支老歌。这是她多年前自己还是一只小鸟时学会的:

“两只小鸟,在石头上坐着,

一个飞走了,一个在悲伤;

和一个可怜的老女人。

那一个也飞走了,一个也没了,

只剩下石头孤零零的;

和一个可怜的老女人。”

这支歌由她来唱非常适合,因为她自己也是个老女人啊。

汤姆十分谦卑地走到她面前,鞠了一躬。

她第一句话就问:

“你有翅膀吗?你会飞吗?”

“天啊,不会,太太。这个我想也没想到,”狡猾的小汤姆说。

“那么,我非常荣幸能和你交谈,亲爱的。如今,能看见没有翅膀的东西真是令人长精神。的确,目前它们全都非要有翅膀不可了,包括所有的新生的鸟儿,都要飞,向上飞,要提高自己原来的地位,到底为了什么呢?

“在我祖先生活的繁荣时代里,没有一只鸟想要有翅膀,而且没有翅膀也过得很好。现在,它们都在笑我严守着老一套。

“怎么,连那些不成气候的海燕和海雀,它们实在是可怜至极的小东西,也长起翅膀来了。还有我那些表亲北极鸟也一样。它们都出身贵族,应当自重些,干吗去模仿那些下人呢?”

她滔滔不绝,使汤姆连话都插不上。最后,老太太讲不动了,自己又扇起来,汤姆赶紧问她去发光墙的路。

“发光墙?还有谁知道得比我更清楚?数千年前,我们都是从发光墙来的。当时,那儿的天气相当凉爽,正适合上流人士的生活。但是现在,天气是这样热,再加上这些有翅膀的东西飞上飞下,把什么东西都吃了,连女士们的打猎也被它们捣乱掉了。

“当时那些人远远在一英里之外看见你,就会避开的。现在,不管你出去觅食,还是离开这块礁石,就有撞见这些人的危险——我说到哪儿了?

“唉,乖乖,我们的日子完全没落了,除掉姓氏之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是家族里最后剩下的一个了。年轻时,我和我一个朋友一同来到这块礁石上定居,为的不要再撞见那些低等动物。

“以前,我们是个大家族,所有北方的岛屿都被我们布满了。但是人类拼命射我们,敲我们的脑袋,取我们的蛋。——说来也许你不相信,他们说沿拉布拉多海岸,那些水手常常在礁石上放一条木板架在他们叫做船的东西上面,就这样把我们成百成百地赶上船。把我们一堆堆全摔进船舱,然后大约就把我们吃掉,那些可恶的家伙!

“哦,但是——我又讲到哪儿了?最后,我们的家族几乎全军覆没了,只有海鸦岛上面还有一些。

“即使在那里,我们也不得安宁。有一天,那时我还是个小姑娘。山突然摇动起来,海水沸腾起来,天昏地暗,空气里充满浓烟和灰尘,那座大海鸦岛一下就陷进海里。那些海燕和海雀飞走了。但是我们骄傲得不屑这样做。有些跌得粉身碎骨,有些淹死了。幸存的逃到爱尔地,后来海雀告诉我,它们现在也全都死掉了。

“原先紧靠大海鸦岛的地方又升起一座大海鸦岛来,不过地势低平,住在上面很不安全。所以,我孤零零一个在这儿了。”

这就是大海鸦的故事,听来虽然离奇,但每个字都是真的。

“假如你们有翅膀多好啊!”汤姆说,“那样,你们都可以飞走了。”

“说得对,年轻人。一个人要不是世家出生,或者能够放下自己的身份,什么都可以做。就跟其他人一样,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就很容易生活了?——我要是放下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孤单。”她叹了一口气,“再过一些时,宝贝,我也要死了,而且没有谁会哀悼我,那时就只剩下这块礁石了。”

“你为什么那么看重这些呢!”汤姆问。

“说来话长,以前曾经有一个年轻的绅士来过这儿,住了不久,他就向我求婚,看得出他是真心爱我,这对我来说并不意外,因为我当时也是个美人儿啊。不过,因为他是我死去的姐姐的丈夫,所以我觉得这事儿不合情理,就拒绝了他。”

汤姆不明白这些关系,就随口说:“这可怎么好呢?他是你的姐夫啊——”

“你还小,不明白这些。我是对他这么说的,我是身份高贵的小姐,为了不给家族抹黑,我必须处处在意。所以我就躲着他,拒绝了他。但是,唉,由于我的冷漠,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海里,可怜的人,他就是从这块岩石上跳下去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鲨鱼吃掉,噢,我可怜的人!可这不是我的罪过。从此我就像现在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剩下了一个孤独的人儿,唉,只有这个孤零零的老太太。

再过些时候,我也要死了,而且没有人会哀悼我,那时就只剩下这块礁石了。

“不过,请你告诉,上发光墙是怎样走啊?”汤姆说。

“呀,你要走了,小宝贝,你要走了。让我想想,我敢肯定,是这样,真的,我这老脑子完全迷糊了。你知道,小宝贝,恐怕,你如果要知道,你就问问这儿那些下贱的鸟,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大海鸦太太开始哭起来,流了许多清油似的眼泪,弄得汤姆很难过,而且也很替自己难过,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该问谁了。

这时,飞来了一群白尾巴的海燕,它们都是护持婆婆自己的小鸟。汤姆觉得,它们比大海鸦太太漂亮,想来是会比她好看得多,因为护持婆婆在发明大海鸦和发明海燕这一段时间当中,已经获得了许多新经验。

它们像普通黑燕一般浮波逐浪漂过来,两只小脚缩得很玲珑,轻柔地叫着,使汤姆一见就爱上了它们,就问它们上发光墙去的路。

“发光墙?你想去发光墙?那就随我们来,我们指路给你。我们是护持婆婆的小鸟,她派我们周游四海,指引善良的鸟类回家。”

汤姆高兴极了,向大海鸦鞠个躬,游去了。大海鸦也不还礼,身体挺得笔直,流着眼泪,唱道:

“只剩下石头孤零零,

和一个可怜的老女士。”

但她唱错了,因为这块石头并不孤单。汤姆下一次经过这里时,他就会看见一种不同的景象。

那时大海鸦已经过世,但是有更好的事物取代了她的位置。等到汤姆下一次来时,会看到成百条渔船在这里停泊,有苏格兰来的,爱尔兰来的,奥克尼来的,谢德兰群岛来的,还有来自北方渔港的,船上满载着那些北方海盗的子孙。

渔夫们将要用绳索把大鳕鱼成百成千地拖上来,直到他们的手臂拉不动网为止。他们要制作鱼肝油和肥料,并且把鱼肉腌起来。一条军舰将来保护他们,一座灯塔将给他们照路。

你和我,也许有一天会上孤独石,去看那夏季海滨的集市,捞捉些人家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水手将会夸说这座礁石,因为这里有八十公里的鳕鱼阵,给国内所有的穷人都供应食物。

现在,汤姆巴不得立刻就上发光墙去,但海燕说不行。它们首先要去水禽国,在那边参加水禽大会,然后,再动身上远在北方群岛间的夏季繁殖场去,在繁殖场那边,能碰上些上发光墙去的鸟儿。

但他得答应决不说出水禽国的地点在哪儿,否则,人类就会找到那边去,射那些鸟,用它们制成标本,放在博物馆里,决不让它们在护持婆婆的花园里工作,繁衍①下去,而它们本来是应当待在那里的啊。

因为这个,水禽国在哪里谁也不曾听说。曾听说的只是汤姆在那里住了许多天,期间,他见识了一件怪事。

岸上兔子穴上面聚集了千百只毛头鸦,就像你在剑桥见到的那种。那些老鸦叫得非常厉害,汤姆听见后爬上岸去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些老鸦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议会。它们里面所有矮胖的鸟儿都在当众演说,讲话的都站在一具老年的髑髅上面,算是讲台。

它们呱啦呱啦地叫,夸耀一年中它们做的那些壮举:啄掉多少只绵羊的眼睛,吃了多少头死牛,吞下多少只松鸡,劫走多少颗松鸡蛋——用自己的尖嘴啄那些松鸡蛋,这是毛头鸦的专长。说到这里时,老鸦非常得意。

终于,它们牵来一只美丽的年轻雌鸦,虽然她非常美丽,但这时全体都起来攻击她、鄙薄她,辱骂她,原来,她没偷过松鸡蛋,还亲口说她不愿偷蛋。因此,根据老鸦的法律,一定要公审她——这些老鸦每年召开国会时,总要想法审些犯人。这只年轻的雌鸦,身穿黑袍灰巾,站在它们中间,看上去十分驯服,十分清洁,所以它们立刻全都向她叫嚷起来:

有的说她不喜欢吃松鸡蛋;

有的说她不吃松鸡蛋也能生活得了;

有的说她不敢吃松鸡蛋,因为怕那些看守的人;

有的说她不忍心吃,因为这些松鸡看起来美丽、仁慈和快活;

……

但是无济于事②。一群老鸦全都压在她身上啄她,把她活活啄死了,连汤姆都赶不及救她。那些老鸦觉得这件事做得非常漂亮,全都飞走了。

这是一件多么可耻的罪行啊!

但是,那些仙人把这只善良的雌鸦抱起来,给了她九套换洗的新衣服,还把她变成一只美丽的乐园鸟,一身绿丝绒衣,一条长尾巴,将她送到出产丁香、豆蔻的香料岛上,在那里可以尽情享受果品。

这时,罚恶仙人来找那些坏老鸦了。原来,它们飞走时,撞见了一只可恶的死狗。它们立刻惊呼来,又啄、又叫、又呱、又吵,全都饱餐了一顿。但是,不一会儿,全都昂头向天,尖嘶了一声,然后两脚朝天,栽在地上死掉了。为什么呢?原来,仙人给看守松鸡的人捎了信儿,叫他朝死狗的肚子里装进砒霜,看守人照做了。

不一会儿,水禽国的鸟类开始聚集了,成千上万的鸟儿,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有天鹅、小黑鹅、彩鸭、大海鸭和食鱼鸭——雄的头上长有白色大冠。另有一种弯嘴的食鱼鸭、企鹅、大潜水鸥、小海雀、快要绝种的北极海鹅、身体修长的弯嘴鹅。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来也数不清数目的海鸥。

这些海鸟在沙滩上划水、溅水、洗浴、梳头、剔羽。掉落的羽毛把沙滩都铺成了雪地。它们喳喳、啯啯、喃喃、唧唧、吱吱、喔喔地叫着,跟自己的朋友聊天,说今年夏天上哪儿去孵雏,那片嘈杂声即使在十里外也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