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张媚的口气异常坚定,“肯定能。父亲当年花了很大心力,他临终前将铜牌交给我,说太平道的复兴,全在这牌子上了。只是我翻遍了山上山下,始终没有找到,这才拉你过来,让你这个见多识广的人帮我想想看。”
“你就那么惦记这笔财富?”
“我现在只出不进,眼见着坐吃山空,自然要寻来使用。我也不瞒你,师兄这一死,我才知道师兄留下的那些商号,才知道这些年一直在亏空,根本不赚钱。你们都跟我伸手要钱要粮,我就是座金山也有被掏空的一天。再说我的鸾卫还有那些潜伏在各地的兄弟都要吃饭,我不惦记这笔东西,可能么?”
龙毅摸了摸脑袋,道:“看来穷人有穷人的好处,你这家大业大支撑起来也麻烦啊。”他想了想又道:“那你以前那些钱粮哪来的?”
“那是师兄藏在苍岩山的那一批,现在已经基本上花光了。”
“苍岩山?你师兄怎么会去苍岩山藏宝,难道说他临死前是去找宝藏?”龙毅脑子有点乱,怎么连苍岩山都扯进来了,那可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第一个落脚点。
张媚笑道:“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童渊你总知道吧。“
赵云的师父嘛,龙毅点点头
“他是师兄的舅父,又是‘枪神’,还有谁比他更合适看守这批财宝。”
“怪不得……”龙毅恍然大悟,难怪恒丘身负重伤还往苍岩山跑,原来是想寻求童渊的保护。
“其实我们太平道在很多地方都有钱财埋藏,像封龙山咱们藏身那个洞穴就是一个,只是大多我都不清楚而已……”张媚幽幽讲起了太平道的往事。
当年太平道教众遍及八州,几近百万,每年都有虔诚的教徒供奉大笔钱财,不过这批钱财大多都用来修缮中岩的大寨和囤积粮草。
张角在邺城起事,八州弟子一呼百应,天下震动。起初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杀贪官,除豪强,做了不少得民心的事情,所得财物更是数不胜数。当时的几大弟子都很忠心,斩获的财物除了赏赐给手下的,基本上都运回了中岩山。
后来天子下诏,让各郡破除旧制,重新召集郡兵加强防卫,又派出几路大军分头进剿,黄巾军人数虽多,但却缺乏得力的军事将领,情势急转直下。各州弟子这才将多余的钱财,就地掩埋。
龙毅一边听,一边将石壁上的图样都拓印下来,他唯恐不够保险,所以每一个都印了两份。
张媚所没说,但他却知道,黄巾军起初那么顺利,完全是因为汉光武帝刘秀为了防止地方作乱,所以除了边郡保留郡兵,内地各郡都没有常备的兵力,只有些捉贼捕盗的义勇,自然无法抵挡黄巾军的人海战术。
黄巾之所以后来失败那么快,跟他们对付豪强的手段太过血腥不无关系。朝廷大军一到,各地豪强群起而攻之,黄巾便土崩瓦解,这些钱财说白了也是黄巾军的索命钱。
“这么说,中岩山埋藏的财宝最多?”
张媚点点头,“多是多,但最初负责宝库建造的张曼成叔父在南阳战死,最后负责埋藏的马龙、马虎在官兵破寨的时候**而死,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宝库的入口在哪里了。”
龙毅十指交叉,活动了一下手腕,道:“那现在的唯一线索就是这块铜牌”,他从张媚手中接过铜牌,翻来调去地看了几遍,甚至在耳边晃了晃,其实这块铜牌他曾经仔细查看过,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铜牌,没有机关,没有夹层,甚至连常用的错金铭文工艺都没用,“这铜牌上一幅画,七个字,似乎都没什么稀奇啊”,他顺手拿过一张左伯纸,把铜牌正反面也拓印了一遍,端详了几眼,忽然发现那个阳文的“坐”字周围居然有一连串很细小的圆点,似是用针轻轻扎出来的一样,而其他字周围却没有,若不是拓印出来,还真不容易发现。
“咦——”张媚顺着他的手指,也发现了这一异常。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有些欢喜。这个字原本就有些不同,是七个字中唯一一个用用阳文书写的,张媚原本就有些怀疑,把山上山下,凡是张角坐过的地方都搜索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如今这个字周围出现了这圈圆点,说明问题的关键仍旧在“坐”字上,只是与她的思路有所偏差。
龙毅一拍手,道:“别在这里空想了,咱们干脆出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再查找一遍,说不定就能发现些新的线索。”
张媚自无异议,出了石室,龙毅将印着手弩图样的纸张交给兰香,让她妥善保管,再带着张颌等人先去歇息一下,用些饭菜。
他跟着张媚走到一处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青石地基旁,张媚道:“这便是当年议事大厅所在,父亲白日里在此商讨大事,发布军令,只可惜官兵攻破寨子的时候,马氏兄弟在这里**殉难,变成了一堆废墟,我让人清理了一半出来,却什么发现都没有。”
龙毅点点头,扭头又瞧了瞧旁边几排破败的营房,心想:一进寨门,这里便首当其冲,太过显眼,而且作为驻兵所在,人多眼杂,而埋藏钱财这种机密之事肯定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进行,无论如何,这里也不像是个稳妥的藏宝之地。
张媚见他摇头,便带他继续前行,走到路的尽头向上一折,就见一块巨大的岩石横亘在眼前,几条极娟细的溪流,顺着岩石边缘流淌下来,滴滴答答,好似一副挂帘。
“这里便是下将台,也叫滴水岩。父亲有时会在这里观看军阵的操演,若是有敌来犯,这里只要布上几百弓箭手,足以抵挡正面之敌。那边有一条小路直通南寨门,设有水牢,不过父亲几乎没有去过。”
这巨岩顶部十分平坦,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放眼望去,无论是下面的军寨,还是上山的路径都一览无余,的确是个上好的指挥所。龙毅低着头在巨岩仔细搜寻了一番,也不见什么可隐藏财物的缝隙,不由得大感失望。
张媚又带着龙毅登上中将台和上将台。中将台旁有一个不小的院落,里面有石窑五间,原本是加工和储备粮食之用,如今空空如也。上将台最大,足以容纳数百人同时操练,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三个点将台都是依山而筑,仿佛三层阶梯,一个比一个高,地势都很险要,正与铜牌上的山势图相吻合。
二人沿着一条羊肠小道登上山顶,这里的殿宇已被焚毁,依稀还能看出些当日的雄壮。
望着四周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龙毅有些纳闷:这山上到处是质地坚硬的岩石,连个大些的山洞都没有,想要硬挖个藏宝之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照张媚所说,张角是把这里当作最后的巢穴来经营,若不是他中途病死,肯定会躲进这中岩山,据寨而守。那么埋藏钱财和粮草兵器的地方必定不小,但会在哪里呢?
山风猎猎,吹得龙毅手中的铜牌印稿哗哗作响,险些飞了出去,他连忙收拢起来,正打算放入怀中,忽然心中一动。
这张图样上一半印着山势图,另一半则是“大贤良师坐中岩”那七个字,他将纸张对折,迎着阳光,按照铜牌的轮廓将两个图样重合起来,细细一看,不由得兴奋起来,叫道:“媚娘快看。”
张媚将头凑将过来,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呈田字排列的“大贤良师”四字压在山峰之上,下面呈三角形排列“坐中岩”的“坐”字正正好好覆在下点将台上,而那一圈不规则的圆点恰将下点将台全部包裹在其中,丝毫不差。
二人四目相对,同时激动地大叫:“滴水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