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深度寂寞
不得不承认,我对老马了解还很浅,眼看着自己一伸手就可以抓住的宝贝,一眨眼就飞了。
同时我也很清楚,强求是没有用的,开始的一切都是如此顺利,直到小兰分享到最关键的部分。
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匆忙间和小兰道别。
坐电梯下到一楼,司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我请司机把我带到最近的百货大楼,说是回家之前带些礼物给老婆。其实是要做一个弥补,因为来老马这,没有带东西。
我给老婆买了一瓶法国CD香水,这是我的习惯,只要出差在外,都要给老婆带上一两样礼物,我深知男人事业发展要顺利,后院不能起火。一个小小的礼物,可以让老婆高兴好几天,这就值了。同时,因为昨晚的出轨,心中觉得对不起老婆,买件礼物也算是一种补偿。当然我知道,这样的补偿又不能超越平时太多,否则老婆肯定会察觉出异常,想想我的一位同事,有次出差在外犯了错误,第二天回家后,就给老婆买了一套非常昂贵的衣服,而且还破天荒地送老婆一大把玫瑰花,刚开始老婆感动的不得了,没过两天,老婆就是又哭又闹,因为他们结婚那么多年,她老公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好过,你说这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也顺便给小蔡买了一套颜色艳丽的衣服,因为来老马这里几天了,小蔡总是穿一些颜色很灰暗的衣服,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理应朝气蓬勃,阳光亮丽。考虑到给小蔡买衣服,是因为我来这里给小蔡带来了很多麻烦,每天做菜做饭其实是件很辛苦的事。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只有通过小蔡才可以联系到嘟嘟,小蔡将来还派的上用场,买件衣服给她,先贿赂一下。
老马什么也不要,我只好照江涛的习惯给老马提了二件五十二度的二锅头,老马可以拒绝其它东西,但是对于酒,他没有任何抵抗力。
我在心里一直在琢磨老马的心思,既然愿意启发我,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为什么又要刹车呢?或许老马有点失望,因为他太希望有个人能够传扬他的绝密营销体系,不是因为荣誉,也不关乎金钱,只是他的一个梦想,一个他人生中的第二次赌局,他希望能够赢得这第二次赌局,但是他已经不年轻了,他多么渴望有一个年轻人能够担起这个重担。
我说过大多数男人在骨子里就是一个赌徒,只是赌博的方式不一样,而要赢得赌局,就必须要有很好的筹码,难道我,在老马看来就是他是一付不错的底牌?
但我并不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我走在营销的道路上,自己都还步履艰难。又如何担此重任?
在回老马住所的路上,老马和我都很少说话,只有小蔡偶尔说几句话。
我在大脑中不停地旋转,我接下来该如何做?
晚上,我一直想着口袋里的信,所以也没有心思和老马聊天。老马喝了大约三瓶二锅头,但话却很少,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我的一些过往经历,我也不便询问有关营销方面的问题。
饭后,我快步走回房间,坐在床上,急忙打开了信封。信里面是一首诗:
相识小山旁,见君如见郎,恨己不自由,晚来花已黄。
有心与君再,缘去情难在,再生美如玉,会君花未开。不得不说,仅从诗歌写作水品来说,此诗也有一定的艺术价值,搞艺术的就是不一样,诗中情感跃然纸上,触手可及。再读一遍,很容易发现,此诗就是一首藏头诗,把每一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就是:“相见恨晚,有缘再会。”
我思绪万千。对于一个已婚的男人来说,最怕的就是玩出感情,因为名草有主,责任在身,外面的野花再香,也无法替代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妻子。毕竟,作为自己的妻子,自然有一份真情在,那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少了些激情,但真正相爱的夫妻早已经将激情化成了亲情,无法分离,也不忍心分离。我苦笑了一下,想想在家里任劳任怨的妻子,想想已经上幼儿园的两个可爱的孩子,把信叠起来,然后慢慢地把它撕成碎片。对于一个结婚生子的成年男人来说,一个妻子之外的女人写给自己的情诗绝对不可以保存,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引爆。对于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来说,只要他还算有良心、只要他还背负着责任两个字,那么家庭永远是第一位的。其它只能是补充,调料。这样想,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嘟嘟,既然不能给予,又何必当初呢?我把嘟嘟写给我的情诗撕碎后,丢到了垃圾箱,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嘟嘟一切都好。已婚男人都很现实,因为没有浪漫的资本。很快,我的思路回到了白天,回到了白天小兰分享的营销谋略。
要说对营销的领悟,毕竟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多年的实战经验又加上自己爱学习的习惯,当然不是我在他们面前表现的那样,我之所以把自己放到最低,那是因为我非常清楚一个道理,自然界所有的东西,重心越低越稳固。
所以出门在外,保持低调永远是最好的策略。
而在老马这里,我也是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某些新的,某些更有深度的东西。
营销的终极秘诀就是顺应人性,毫无疑问,老马说出了关于营销的最具见地的真理。
但是对于广大从事营销工作的人来说,知道这真理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毕竟自然界的真理多如牛毛,如果真理不能转化成解决现实工作和生活的某种策略,或者某种工具,这样的真理可以成为“冷真理”;好看好听却没有实用价值。
而对于同一真理的运用又因人而异,人性何其广,何其深,何其抽象,运用好营销的这一终极秘诀也绝非轻易之事。
现实生活中,只有电能运用到“空调”、“微波炉”、“电视机”、“电动车”、“音响”等一个个具体的运用,电的物理特性才算彻底地为人类造福。
同样的道理,营销要"顺应人性”,只有当这样一个认识转化成一个个落地的能够立即解决各种营销问题的谋略时,这样的认识才真正具备了实用价值。
营销的终极秘诀是“顺应人性”,
那么营销的终极目的又是什么?
当然不是我前面给出的答案:“把产品卖出去,把钱收回来。”这样的回答很显然非常肤浅,还属于幼儿园水平的答案。
既然不是这个答案,那么更好地回答是什么?
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营销的终极目的就是“创造需求,改变人类生活方式,提升人类生活品质”呢。
就像手机、电脑、汽车、飞机、智能手机等的发明,大大地改变来人类的生活方式,同时大大地提升了人类的生活品质。
但是我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不是最终的答案,最终的答案是什么?我现在不知道。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后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半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很大的舞台上,舞台下面成千上万的人在不停的欢呼,我就像一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不停地在舞台上奔跑、挥手,我尽情享受属于自己人生顶峰的体验。
醒来后我泪流满面,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快乐。
此时,我已经无法入睡,看着窗外依稀的月光,我感慨万千,我为什么从广州来这里,因为我不甘心呀,我觉得每一个男人其实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不是为了让人欣赏,而是要盛开,灿烂地盛开就是男人一生必须经历的,否则愧对苍生,愧为男人。
想想自己,到目前还一事无成,心中百般羞愧,万分惆怅。此次学艺又将要半途而废,我几乎无地自容。
我睡不着,于是披上一件单衣,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
奇怪的是,大厅里的灯还亮着,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二点多,而且屋子里传出老马说话的声音,老马好像和谁在说话,因为好奇,我于是凑近一点,想看个究竟。
大厅里并没有外人,老马一个人盘腿坐在那里,面前一瓶二锅头,杯子里还有半杯酒,难道老马在自言自语,可怎么听都不像是自言自语呀,仔细一看大厅里确实没有其他人。
我好生奇怪,好奇心促使我决定继续看下去。
“奥修哥,你走的太早了,人生寂寞呀,你看你一世英雄,可又有几人能懂。我这一生最佩服几个人,你奥修算一个,毛主席算一个,希特勒算一个,耶稣算一个,释迦牟尼算一个。”老马似乎对着面前一张照片在说话,听到此处,我惊出一声冷汗,老马佩服希特勒,希特勒不是******吗,难道老马深居简出,想要......
我不敢出声,静静地往下听。
“你们五个人都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精神领袖,我前段时间和他们四个聊得很好,今天有时间和你聊聊,你的演讲太精彩了,可惜呀,不能亲自听到你现场演讲,是我今生无法弥补的遗憾。这些都是你徒子徒孙根据你现场演讲的内容整理出的书,虽然与你的思想或多或少有点出入,但还是大部分记录了你当时的思想,讲得好呀。”
老马一边说话,一边端起酒杯,满满地喝了一口,
“我看你的书,常常是流泪满面,你知道那种流泪的感觉吗,那是一种痛快、那是被你征服的快感。你小子讲得太好了,你对人类思想透悟得简直太深了,也许我没有资格与你对话,但我明白你说的一切。
只有控制思想的人才能控制一切,毫无疑问你们五个人都做到了,你们是人类思想最高境界的统治者,你们非常清楚人类思想是如何运作的,可惜呀人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明白自己的思想呢?”
老马说的奥修,其实我早有所耳闻,我也算一个比较喜欢阅读的人,奥修的书在中国出版的不多,大约就十多本,我这十多本都有收藏并有幸拜读过。
对奥修有一点点了解,知道奥修其实是一个非常有争议的人物,但是抛开其它不说,就奥修在人类思想层次、心灵层次的领悟高度和深度来说,完全可以媲美释迦牟尼和耶稣,这是我个人在阅读完奥修的十几本书之后的观点。
但是我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要和老马来谈论奥修的话,我可能还没有资格,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对奥修的理解还非常肤浅。
但今晚这一幕,让我至少明白了几点:
第一,为什么老马喜欢剪小人,并把它们整整齐齐地黏贴好,其实就是为了日后在晚上找时间和他们对话。
第二,老马是一个受自己思想日夜折磨的人,他大脑里有太多的思想,也许老马还没有做到像释迦牟尼他们那样,让各种思想安静下来,他处于一种外表平静,内心躁动的状态。他需要用对话来打发内心的孤寂。
我忽然明白一点:我们眼睛所能见的外面的整个宇宙是无穷大、无穷远、无穷广,我们眼睛所不不能见的人类内在心灵和思想的世界又何尝不是无穷大、无穷远、无穷广呢?
老马说得好,控制思想的人就可以控制一切,就这一句话,让我看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前景,说句心里话,我不想控制任何人,我此次来只想取一点真经,把我的营销工作做好,就这么简单,尽管老马的思想其运用范围可以更广。
我不想打破老马目前的这种状态,我深知一个人要进入某种状态其实非常困难,我也不打算继续听下去,我打算走回房间,我要思考明天应该和老马聊什么,总不能空手而回吧。也许我不能那么急,老马说我没有准备好,也许他是对的,如果徒弟没有准备好,师傅又如何启发呢。
此时我对老马在内心的定位已经有些微妙的变化,我知道称呼他为老师或者教练其实都不妥,一个老师或者教练更多的是停留在技能的传导,而一个师傅站得层次会更高,对于师傅来说,技能只是雕虫小技,思想才是一个师傅最希望传递给徒弟的最好礼物。
“小李,进来吧,陪我聊聊天。”老马发现了我。
我推门进去,坐到老马的旁边,看着老马。
“没有吓着你吧,这是我的习惯,我习惯晚上和人聊天,没有活人,找个死人也一样。”老马一边喝酒,一边自顾自说话。
对于一个内心思想喷涌的老人来说,如果生活中没有理解他的人,其心中的寂寞绝对是刻骨铭心的,记得某位学者曾经说过,人的寂寞分三种:
第一种寂寞:在某个百无聊奈的黄昏,希望找个人来聊聊天,可是翻遍电话本,却觉得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倾心相谈,这是第一等的寂寞。
第二种寂寞:身处热闹之地,看着周围的朋友推杯换盏,海阔天空,自己徒然感觉悲凉,这是第二等的寂寞。
第三种寂寞:生活没有希望、没有梦想,没有任何追求,这是失去人生中最后一个朋友——自己的最绝望的寂寞,属于最终极的寂寞。
老马还谈不上终极寂寞,至少他还可以和自己对话,他和那些死去的伟人对话其实就是和自己的对话。
我能够理解老马,也许与我过去的阅读量有关,从大学开始,我就喜欢阅读,那时看书几乎成了书痴,在当时,我甚至冒出一个非常荒唐的想法:如果此生不要赚钱、不要工作,能够看一辈子书该多好。
走向社会后,虽然没有大学时光看书方便,但爱看书的习惯还是保留下来,自己喜欢营销,仅仅是营销方面的书我就看过超过500本之多,当然,我看书总体上还是比较全面的,包括哲学、宗教、心理学、名人传记等都喜欢涉猎。
仅仅家里的藏书少说也有一万本之多。
总体来说,我个人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比较低调的人,几个方面可以证明我的判断。
第一,我个人的外在形象,我一向认为自己长得并不帅,但事实是无论读大学还是走上社会,身边喜欢自己的女人非常之多;读大学时,也被公认为大学里有名的帅哥。但是,我不想被别人说我很帅,我也不想说自己很帅。因为在我看来,任何一个人的优势只要是他自己说出来,这种优势立马减半,现在,我的帅已经减半了。
而且在我内心深处,一直觉得一个男人如果总是认为他长得帅,那绝对是一个悲剧,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应该是有内涵的,内心世界应该是非常丰富的,有思想有内涵而且有能力才算得上男子汉。
男人世界里没有丑美,只有事业成功与否。
马云、赵本山都是魅力无穷的男人。
第二,个人事业方面,从我离开校园,仅仅用六年的时间就从基层业务员做到一家大型食品企业省区销售总监,在广州这个高房价的国际大都市,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和车子。但是,我觉得自己在事业上却很不成功。
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要创造一个更大更广阔的世界。应该要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
这就是我,现在虽然年过三十,但内心的求知欲却非常旺盛,面对有思想有真知灼见之人,我绝对是万分地尊敬。
眼前的老马就是一个让我不得不尊敬的人,这种尊敬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尊敬。
我没有说话,只是想听听老马布道。
“你这小子真不够意思,我很不喜欢你。”老马摇摇头,忽而轻轻地哼起了小调。
我对老马这样的说话不但不反感,反而很欣慰,因为我很清楚,老马刚才是在说反话。
因为从第一天起,我就已经掌握了老马说话的密码。
老马看看我,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我领会了他说话的真正意义。
这种交流最有趣味,只需要一个眼神,彼此便能心领神会,老马看样子是不可能放走我的,因为在他面前是一个不可多得优良种子。
此情此景,我只能算是理解老马,可是老马却能看透我,就像两个学习英语的,老马属于英语专业八级水平,而我顶多算一个业余四级。
可以交流,但不在一个级别。
“我下午已经说过了,你先回去吧,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相聚吧。”老马继续他的说话方式。
什么叫时机成熟,当下永远是最好的时机,老马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真要我走,其实不需开口,老马只要客客气气地和我说话,客客气气和我道别即可。我好歹也算深谙人情世故之人,因为人与人之间最可怕的就是客气,越是客气就越陌生。
自然,男女之间也是一样,越是客气,就越没有故事。激情只会发生在野兽与****之间,绅士与淑女之间很难有疯狂的恋爱。
这也是我和咖啡厅女老板不会发生故事的原因,因为一见面,我就给出了我的客气。
因此,我不仅没有听出老马下逐客令的意思,反而听出了强烈的挽留之意。
人在江湖,听话一定要听音。表面上的意思和内心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往往相差很远。
记得上学的时候,读到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老师解释说:“朋友从很远的地方来看望我,难道不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吗?”
后来阅历渐多,终于明白,孔子说这话还有很深的话外之音,那就是:“你们这些天天在我身边的猪朋狗友,真的让我很失望,只有远方来了朋友才可以让我高兴一会儿。”
“我昨天已经说过了,我的杯子里还没有酒,除非你把你杯子里的酒倒给我,否则我赖上你了。”当你知道一个人内心真实的想法时,说话自然就可以耍赖了。
“可是,我并没有理由要给你酒,对吧。”
“总会有的。”我非常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