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萦采露水回来的时候,此时我正在花园里,鼻尖传来一阵阵香味,怕是昙花开了。
“娘娘,夜深了,您有孕在身,赶紧去歇着吧!”奈萦放下露水,听脚步声,像是往我这边走过来。
奈萦是青丘唯一一个喊我娘娘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奈萦,昙花开了吧。”说这话的时候我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他也快出生了吧。
“娘娘,你别在等王了……”说这话的时候奈萦有着一丝不满。
闻言,我微微一笑,刚刚我摸索着来花园的时候,便听见两个宫娥的窃窃私语。
“狐王之所以将那个蛇妖带回来,怕是因为她长的和红鸾上仙相似吧!”
“这么一说,那蛇妖还真是可怜,先是被王给刮了双目,分娩之际王又要娶别的女人。”
“王现在要娶的是谁?”
“听说是红鸾上仙的转世,一名叫宫倾的仙子。”
她们口中所说的宫倾,我并不陌生,以前在凡间的时候便见过,那时候师父看她的眼神就很是不一样,早知如此,当初在凡间就不该阻止他们二人了,有因必有果,这一切怕是要自己独自承受了,悔不当初,当初师父下凡历劫的时候,我因为一时兴起说了句:小公子,我可是与你有十世姻缘的小蛇妖,前世定今生,你莫要负我,而导致师父将他的未婚妻宫倾的婚约都解除了。
……
睡的迷迷糊糊之际,门忽的被打开,一阵风吹了进来。
“奈萦,现在昙花开了吗?”我蒙着被子闷闷道。
“纥儿,是我。”来人坐在我身边,将我的头露了出来,轻轻的一把握住我的手,我微微一怔,默默将手抽出来,苦涩的喊了声:“师父,现在昙花开了吗?”
陌卿顿了顿:“纥儿,现在是白天。”
我伸手想揉眼睛,忽的发现现在没了眼睛,不由默然无语,事实上我很是想问,如若他那么喜欢那么红鸾上仙的话,为何会让她剖心跳下诛仙台,但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从来不向他过问关于那名叫红鸾女子的事情。
那是我刚来青丘的时候,有阵子特别喜欢腻着师父,晚上见房里没师父的人影,便四处寻找,在后山的竹林处,见师父和一男子在喝酒,便偷听他们说话,而许久之后方才知晓,和师父在一起喝酒的男子便是天帝。
只见天帝挑着眉梢:“韦陀,照你这样下去,何时方能归位。”
那时,我方才知晓,青丘的狐王,是佛祖韦陀。
关于韦陀,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昙花苦恋韦陀数千年,为他修仙,最后位列仙班,成为花神红鸾。
而红鸾成为上仙之后,韦陀却温柔又慈悲的对她说:“一切皆为勿忘,我既为佛,如何有情。”
那时候那名叫红鸾的女子方才彻底死心,站在诛仙台旁,笑的一脸凄凉:“数千年前,因你举手之劳救我一命,我便苦苦想着修成人报恩,修成人后,巧遇周游人间的你,那时候我问:为何那女子的丈夫死了,那女子殉情,你笑着对我说:那是因为情,我问你:何为情。你说:夫妻间的便是爱情,亲人之间的便是亲情,朋友间的便是有情,我在问:那我可不可以和你做夫妻,我也想感受夫妻之情。你说:小花妖,等你千年后位列仙班在对我说这话吧,千年后,我苦苦追寻了千年方才有资格站在你面前,而你对我说,你没有情,那我这颗苦苦思念你千年的心该怎么办,韦陀,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红鸾,何必执着。”
“韦陀,我也想放手,但是苦恋数个千年的人如何说放就放,本以为是美梦成真,此时方才发现原来只是水中捞月,一切皆是我的单相思罢了,哈哈,我本无心,却因为思恋你千年而生生多了颗多情的心,放手,我这就放手,既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说完这话的时候红鸾生生的挖下了自己的心,然后头也不回的跳下了诛仙台。
从此,昙花在也不再白天开放,开放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便有了昙花一现之说。
而人们只知道昙花为韦陀跳诛仙台,却不知韦陀也随她跳入诛仙台,最后堕入妖道,成为了青丘的狐王。
起初,我还试图着如若我一直对师父很好很好的话,兴许师父还会有一点点喜欢我,但自从听见师父回那天君的话后,我便不再抱希望了,有些人,并不是你说可以爱就可以喜欢的,因为他的心里只能装着一个人。
月明星稀,只见师父如玉般的脸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他柔和的笑着,眼里满是坚定的神色:“剜之心,还其心。”
如说那时候是不抱希望,那我眼睛被挖之际便是彻底死心了。
宫倾是天后的表妹,在我初来青丘时处处向我示好,因人间对她有愧,我也只好陪同,一日,她约我在瑶池边游玩,等我孤身一人到的时候。
她笑的灿烂:“陈清纥,我与你师父才是前世今生,他是为我才堕入妖道,你为何插足我们之中。”然后在我错愣的目光中亲自将她自己的眼睛挖去。
“你为何这么做?”
“红鸾既然可为他挖心,我为何不可挖眼。”
……
等陌卿赶去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幅情景。
陌卿冷着脸,很是失望的对我说:“纥儿,你何时这般毒辣。”
望着师父抱着她远去的背影,我使出浑身力气叫道:“师父,不是我。”为何不相信我。
他那一贯温柔的眸子此时一片冰冷,嫌弃的将我望着:“陈清纥,我真对你失望,如若不是你,难不成宫倾自己会无缘无故将自己的眼睛给挖了去。”
此后,我不在试图解释什么,在我沉默几日后,陌卿走到我跟前:“纥儿,有因必有果,既然你挖了人家的眼,就该将自己的陪给她,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一直后退,颤抖道:“师父,为何你不相信我,我并没有,我没有,为什么要挖我眼睛,明明不是我动手的。”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真的只是局外人,一切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
……
今日起来,我忽感到一阵阵腹痛,奈萦蹭蹭的跑到我面前,神色焦急问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找王。”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着唇,摇了摇头:“奈萦,你陪陪我。”说这话的时候,已是用去了我全身的力气。
奈萦忽的哭了出来:“娘娘,你是怎么了。”
“大概快要生产了吧!”我拉住奈萦的手不放,当初眼睛被挖去那段时日,也只有奈萦在陪着我。
奈萦哭的更厉害了。
忘川出生的时候,委实让我松了一口气,奈萦兴高采烈的抱着忘川到我面前。
“娘娘,娘娘,小主子出生了,是个男孩。”
“奈萦,你老实同我讲,生的到底是狐狸还是蛇?”这问题问的我很是慎重,当刚知晓我有身孕的时候,我茶不思饭不想的便是这个关于我未来小孩品种的问题,一只狐狸,一条蛇,那他们生出来的是什么?
那时,师父听见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是顿了顿,然后刮了下我的鼻子,柔声道:“再不济便像你这般,我不介意的。”
“娘娘,你说什么呢,生的当然是人了。”说完将一团软软的东西往我怀里一塞。
摸着那肉肉的触感,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知晓自己生了个上半身是狐狸,下半身是蛇的怪物,那委实是造孽。
“娘娘,今天是小主出生的日子,王,王太过份了。”说到最后奈萦有着一丝哽咽。
今早便听见有人来报喜,说是青丘的王娶了侧妃,对此,我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理会,只是内心很是惆怅,十个月前,他还抚摸着我的眼睛,柔声道:纥儿,我必定不负你,而今日,便纳侧妃了。
抱着忘川在我怀里睡觉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我侧了侧耳朵,心底里微喜,难道是他来了。
来人却是宫倾,她三两步走到我面前,伸手一把将忘川抢去。
“你要干嘛,别碰我儿子。”由于看不见,所以我挣扎着起来的时候撞到了一条凳子,连带着跌倒在地上,那模样,我想应是很狼狈的。
宫倾笑的一脸得意:“陈清纥,如若你想保住你儿子命的话,最好还是乖乖的跳诛仙台吧,如若还想苟延残喘的活着,信不信我也挖了你儿子的眼睛。”
“你敢!”
“陈清纥,你的眼睛我都敢,何况是你儿子的眼睛,要不要,我们两打个赌,是陌卿在乎我,还是在乎他的儿子。”
“……”这个赌,从她说出口时,便注定了我会输,因为我不敢赌,我不敢拿我儿子的性命和那个疯女人赌,现在在陌卿心目中,怕我现在是个恶毒的女人吧。
但我内心还抱着一丝希望,于是我摸索着去找陌卿,问了三四个宫娥放下找到他的住处。
“纥儿,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你现在眼睛看不见,要是摔到了那可如何是好。”我还未进门便听见他的叫喊声,紧接着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以往怀恋的怀抱此时也不在留恋,我一把挣扎开,问出了纠结我好几晚的问题:“师傅,在你心里,是红鸾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
他明显顿了顿,刮了下我的鼻尖,笑道:“纥儿,你怕是得了产后抑郁症吧,整天瞎想些有的没的。”
……
奈萦进来时,看见的便是我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担忧道:“娘娘,今夜王定会来这的。”
我摇摇头,然后将忘川给奈萦,我知晓奈萦会好好照顾他的。
“奈萦,好生照料忘川。”
忘川,忘记前尘往事,之所以跳诛仙台,是不想成为他们中间的绊脚石,亦不想自己的儿子受到牵连。
陌卿常说:有因必有果,既然如此,那这段孽缘就由我来了结。
然后我独自一个摸索着诛仙台的路线,对于诛仙台,我并不陌生,眼睛没瞎前没少往那去,那时候我很是不平的愤愤想着,红鸾,你已是个死人,我是活人,以后陌卿的心定会是我的,可如今,在也没有昔日的狂傲了,事实证明,结果是我一败涂地,不管是几千年前,还是现在,不管是韦陀,还是陌卿,喜欢的都是红鸾,亦或许该叫宫倾,而我,始终只是个局外人。
跳下诛仙台时,我想着:不晓得跳下去是灰灰湮灭还是回现代,毕竟诛仙台是诛神仙,而不是我这个拥有着人类灵魂,妖怪身体的小蛇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