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夜色过于凄凉,许是天气过于寒冷,此时见文云英幽怨的望着我,小心肝一颤,不由收回准备拿梨花糕的手:“唔,文公子,许是你认错人了,城隍庙那种地方像我们这么小妖是不许去的,那的正气太重,实不相瞒,小女子是个妖精,而且吧,听你的描述你看见的应该是仙女。”最后一句说的我委实心不甘情不愿,谁规定仙女长的就比妖精好看了?但他的眼神实在是渗人,有种像刀剐在人脸上的尖锐,何况几百年来,我实在是没去过城隍庙,这宗有着“私情”的嫌疑我可不能乱顶。
文云英并没听我的解释,依旧陷入回忆说道:“那日,你也像今日这般,穿着一袭白衣,唇角带笑对我说。”
说到这时他忽然停顿,诡异一笑,此时心底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一撑准备起身拿桌上的驱魔剑,说时迟那时快,本是坐在桌子那边的文云英,突然手一伸,直接掐在我脖子上了,而他那面如冠玉的脸庞此时布满黑气,而那掐着我脖子的手也变成了骷髅。
此时他眼睛带着绿光且无神,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中,我双脚被他掐的离地,只感觉缺氧的很,而他此时的模样与刚刚那个女僵尸无异,浑浊的脑中这才稍微清醒,使出浑身力气吱吱呀呀说出一句此时才恍然大悟,幡然醒悟,断断续续的话:“奶奶滴,原来…你…才是那个大僵尸。”眼前的才是真正的BOSS,悔恨已晚,双手企图去拿被我放在桌子上的驱魔剑,那奈何他力气实在是太大,此时我只有翻白眼的份。
“文云英,你因她而死,今日我便为你报这个仇,怎么样?”
声音仿佛从地狱之中传出来一般,沙哑刺耳,而他整个人却如木偶一般,眼神空洞。
“不,你答应过我不杀她的。”
听见这个声音我愣了片刻,这才是真正文云英的声音。
“哈哈,你这个愚蠢的人类,我只是答应在你未魂飞披散这前允你见她一面,何来答应你不杀她,你不知道,她的魂魄是多么的美味,只可惜,少了一魂…”
脑袋越来越空白,频临死亡之际,我才发现,我这为妖的这一世居然活的如此糊涂,先是很多事情记不清楚,再是有很严重的面部识别障碍,比如,文云英,刚才还见过的人,此时就要慢慢遗忘了,对于这点,红莲曾经解释过,他说我少了一魂一魄,故忘性极大!只有印象极其深刻的人方能记住…
慢慢闭上眼,准备接受作为妖结束这一生的时候,但预想的疼痛并没来临,不由睁开一只眼睛。
完全蜕变成僵尸的文云英此时慢慢变成人类,只是在他头上贴着一张紫符。
文云英笑意吟吟的看着我,他说:“初见姑娘时是在城隍庙的梨花树下,你笑着对于说:公子,不知附近可有卖梨花糕?”梨花树下,我便钟情于你,可你只是笑意款款的望着我时,我便呆若木鸡,脸红耳赤,木讷不堪,甚至你走后我都久久立于梨花树下,初见时,不知姑娘芳名,第二次见姑娘是在三年后,本欲上京赶考,经过初见姑娘之地,久留不去,心底里期盼能再见姑娘一面,上天不负有心人,那日大雨倾盆,本是以诗会友,无意眺望街边,见姑娘行色匆匆,毫无犹豫便拿着伞追了出去,奈何经过清河时,遭到歹人推下水,以身徇河,而我的魂魄却不能入地府,每每梅雨季节,我都想着我那把未送出去的伞,我心有不甘,至此戾气便重,由此,我便成为了厉鬼。”
第三次见姑娘时是第二年的同一时间,那天依旧下着大雨,而你也依旧没撑伞,至此我才知晓,原来你也根本不是人,你本欲收服我,可你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清河那条河的水鬼,故在清河河岸边的树上睡了三天三夜,企图守株待兔,那日晚上,你终于睡醒,跳下树下往集市走去,在集市上逛一圈后,你便走到一条水沟旁,不知垂头在想着什么,而在你的身后却有着一群厉鬼企图打你的主意,我自以为将你周围的厉鬼收服了,却漏了一个,而那厉鬼那时便已近了你的身,我不顾一切的冲向你,想帮你讲那厉鬼赶走,没想到你早已察觉,一时不慎,我便跌进臭水沟中,满身狼狈之际,你笑意吟吟的对我说:“你就是清河的水鬼吧,跟了我好久了呢,难道你不知晓我已放过你了吗,为何还冲上来送死?”
说到此处,文云英已不再言语。
“而你为了能继续见她,所以答应了和僵尸做交易?”说这话的是坐在桌子上喝茶的红莲,此时他勾着优雅上挑的眉梢,悠闲的翘着二郎腿。
文云英并没反对,如此看来,算是承认了,他此时目光再已涣散,但眼神却依旧坚持:“姑娘,可否告知小生你的姓名,小生此生无憾。”而在他的食指上有着一根红线,他是长明灯里面的魂魄!!!
我愣了片刻,随即掏出怀里的回魂珠,闭了闭眼,这才道:“陈清纥,和你守的清河同音。”
“陈清纥,清河,天意,天意啊!”说这话的时候已魂飞魄散,而他站的地方只留下一张紫符,而他消失的瞬间,我脖子上挂的珠子亮了亮,我知晓他是被收进去了。
“见他走了好像你不但不感动,反而松了一口气。”戏谑之声在头顶响起。
听见熟悉的响声,我连忙向他扑去,红莲微微一躲,此时我抱着他的腿,哆嗦道:“红莲啊啊啊,你终于来了啊,你在晚点你就见不到我了啊!”说这话的时候拼命的拿着他的衣服往鼻子处擦,哼,哼,当年是谁要我去收服水鬼的。
红莲嫌弃的将我望着,伸脚踹了踹我:“得了,别把鼻涕,口水擦在我衣服上,脏死了,见不到你我反而省心,喂喂,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闻言我端着眼风,斜斜的将他望着:“救命恩人?明明是文云英和那个僵尸同归于尽了,你不要以为我法术烂连带着眼神都不好使了。”
红莲摸了摸鼻子,以我对红莲这厮的了解,他往往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做这个动作,可红莲为何会在此处。
“怎么,你又把哪家仙人的宫娥给调戏了?”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往往是我的消遣,而如若那人是红莲的话,我可以乐上三四天,要知道,我和这厮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看见他便会导致我整日整夜的忧愁,老天啊,何生红莲即生我陈清纥啊。
红莲勾了勾他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邪魅道:“凭爷的姿色,有必要做这些只掉身价的事吗?”
“且,你以为你做那些掉身价的事情还少了,别卖关子了,老实交代吧,为何会在此处。”对于此我颇为不屑,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过一块桂花糕。
“陈清纥,朱玉盘被我找到了,而这上面显示,你的第二站在昆仑山你。”说这话的时候红莲神色凝重,但他你唇角的笑意却深深的出卖了他。
而我听见这话的时候,啪嗒一声,手上的桂花糕华丽丽的掉了。
“听说那里可是仙界,而你却是妖,要上去可真真是不易呀。”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将朱玉盘抛给我。
此时我也无暇顾及为何红莲会知晓朱玉盘的下落了,满心的都是昆仑山这三字,香蕉你个巴拉,昆仑山啊,这不是要我老命啊,那可是敌人的阵营啊啊啊!
许是红莲这厮终于良心发现了一回,他笑的好不斯文道:“放心,这回魂珠戴在身上可以遮去你身上的妖气,一般人看不出你是妖的!”
我斜斜的望了他一眼,一般人看不出,不还是有两般人么!昆仑山上的大神仙多了去了,要是撞上了枪杆子怎么办。
“哎,你要不去也可以,毕竟长明灯修不好也没关系,最多就是被冥王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历练一下,然后再投入畜生道罢了~”
一年后,昆仑山上,雨轩亭内,此时只见一个白衣妙龄少女正在用鸡毛禅子扫瓶上的灰层,在当她聚精会神进行大扫除事业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艳衣女子,此时她笑眯眯道:“清纥,你又被你师傅罚了?”
我慢悠悠的看了眼倚在门边的十三娘,哼了声:“明知故问不是。”红莲那厮,谁说昆仑山不收妖的啊,那为何花妖十三娘会光明正大的在这,亏我信以为真然后还让他把握妖术封了起来,想到这我就有气。
如若我陈清纥此生有什么最记忆犹新,人神共愤的事的话,那要数度天劫这事,如若说我陈清纥,昆仑山中天王的十三弟子陈清纥为何会由最怕的是蛇,美人,变态,改变为师傅,美人,变态的话,那也应该是初次度天劫这事。
“师傅,听说度天劫很痛哦。”刚来昆仑山的我此时依旧很纯洁,纯洁到相信神仙都是好银,可惜他的长相和他的心肝成反比。
师傅从身后摸出一个地瓜,放进我的衣服内,在拍拍我的脸,笑的异常灿烂,那笑容堪比天上的太阳:“不怕,这次是天雷,有师傅陪你。”
此时我露齿一笑:“师傅你真好。”笑容固定,只见那个我名义上的师傅飞快的往旁边一滚,躲在石头下。
轰隆隆,轰隆隆。
天雷降下,全身如被车碾过一般,痛的肝肠寸断,在地上打滚,据说我此时的造型很酷,那便是头发被炸成了一个鸟窝,而师傅却从石头边探出头,非常无耻的问了句:“十三,天雷过了么。”
我口吐白沫,只差两眼一翻,两腿一磴,但奈何意识还是很清醒,回曰:“过了,师傅,但我好像很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样子。”眼神直直的望着师傅,企图让他为我解惑。
见我如此模样,红师傅先是很不厚道的露齿一笑,随即连忙跑到我身边,从我怀中掏出那个番薯,放在嘴边闻了下,:“唔,熟了。”见我怔怔的看着他,他偏头眨了眨那漂亮明媚的大眼睛:“痛就对了,被雷打了下就算是石头也会裂开的。”
“……”如神一般的师傅此时华丽丽的在我心中成为了渣男。
“十三,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连我唤你唤了这么久都没听见。”师傅掏出别在腰间的扇子敲了下我的额头,双手抱胸兴致盎然问。
我眯着眼瞧眼前这个如画中走出来的白衣男子,磨牙霍霍道:“我不叫十三,我叫陈清纥。”
“唔,那不是纥儿你刚来昆仑山那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么,刚好你是我第十三个弟子,所以我便为你取了这么个爽朗上口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名字非常好,唔,莫要迷恋师傅。”师傅笑的异常灿烂。
想到这个我就有气,当初来昆仑山的时候记忆被红莲封住,所以我连自己姓啥名啥都不清楚,然后便稀里糊涂的拜了陌卿这人面兽心的家伙为师!
“如今看来,纥儿的记忆怕是恢复了吧,要不然怎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陌卿痛心疾首,非常遗憾的摸着下巴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