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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阴险是人心

“听简在电话里提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成年男人。”马克医生说道。

“你认为的没错,我的确是个成年男人,只是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身体长成这副幼稚样子。”唐宋盖好简的被子,伫立在窗前。

“那,刚刚你们……”马克想起之前他所看见的只穿一条底裤的唐宋和赤身裸体穿着男人的睡袍的简,心中甚是疑惑。

“没什么,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等简醒了,我也有问题要问她。”

“那么,你跟简是什么关系?我认识简20年了,看着她从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长成一个成熟的女人,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有你这样一个认识的人。”

“是么,当年她离开我家的时候不过9岁,如今都20年过去了。那么,马克医生,你跟简又是怎么认识的?”唐宋问道。

“我?那得说到20年前我从国外学医留学回来的时候,原本想回国大展宏图,救死扶伤,却不料世事如此黑暗,我不愿与某些贪腐之人共谋,便出来开了自己的私人诊所,以帮助有需要的人。刚回国的那年冬夜,我正准备关了诊所的门休息,却见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狗闯进了我的门。”

“是简?”

“是,当时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告诉我这只狗与她相依为命,却为了救她而被坏人踢断了腿。我告诉她我只给人看病,不给动物看病,她却伸出了胳膊,让我抽她的一管血以报答我。她说她的血很值钱,早就有不少人觊觎了,说要用她的一管血来换这只狗的命。我见她混血儿一般的脸庞,确实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便收留了她和她的狗,连夜替她的狗接了断骨,打了针。”

“这只体型巨大的狗,小名是不是叫作球球?”

“你怎么知道?”

“当年简就是从我家逃走的,一同带走的,还有我和她共同养了三年的古牧犬,这只狗是我妈送给我和简的小礼物,刚来我家时又小又胖,像只皮球,简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作球球。你继续说,后来她们怎么样了?”

“后来我并没有要求这个小女孩给我医药费,她却缠着我,说她没有钱给我,但一定不能白让我给她的狗看病,于是我只好抽了她的一小管血。没想到,经过我的化验分析,她的血确实很古怪,此外,她的基因序列曾被修改过,有非常大的疑点和研究点。我见她无家可归,便收养了她和她的狗。后来的几年里,她的身体逐渐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她的皮肤表层有一些活跃的变异细胞,似乎被某种因子激发而迅速扩散,她的整个皮肤都与常人不一样,渐渐地我发现……”

“马克,你别说了。”这时简已经醒了,见马克和唐宋在聊她的私事,便很不高兴。但由于身体仍然虚弱,也不便发作,勉强支撑起身体,靠在床上问道:“我在哪儿?唐宋,那些找你的人呢?”

“我已经打发走他们了,你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

“马克,我的身体怎么样了?我感觉还是很虚弱。”

“你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控制了这么些年,我给你研制的药物也更新了一代又一代,却始终跟不上你身体里那些特殊细胞的变异。我想我们得抓紧回实验室了,让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再化验一下你的血液。还有,你别再随便卖你的血了,那些买你的血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人,他们买你的血都带有别的目的,你迟早会害了你自己……”

“马克,我让你不要再说我的私事了,不要管我好吗?!”简见马克说这些事的时候唐宋在一动不动地留神听着,心中又是恼火又是哀愁,说道:“唐宋,我的身体不要你管,当年我逃离你家事出有因,这件事我们以后私聊,但是今天看见你,我就知道原来你的身体也不正常,20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是当年的少年模样!你最好也让马克医生查一下你的身体,他的医学水准远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名医,也和我有20年的交情,你大可以信任他。”

三人又聊了一会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回到马克的实验室中,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多。

“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简,你的身体在白天的时候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但是到了晚上还是不好说,我们得抓紧时间趁白天的工夫研究一下对策,免得你晚上白受罪。”马克望着床上虚弱的简,忧心忡忡地说。

“没什么大事,只是发作的时候皮肤好像被撕裂了一般,非常痛苦;发光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只要不吃药控制,荧光就会越来越强。药量加大似乎也没多少用了,算起来这一天里我吃了四颗抑制胶囊,从前却只需要一颗的……还好昨晚我发现整个皮肤浸泡在水中会好很多。对了,我的衣服呢?!”简忽然发现自己是****着身体的,又忽地想起自己的那套特制夜行衣丢在了泳池边,当下着急起来。

“完了,你那件衣服被人发现就不妙了,唐先生,你能否带我去泳池那里,我去把简的衣服取回来?”马克着急地问道。

“怎么,一套衣服而已,如果被人发现,我就说是我扔在那里的好了。”唐宋不以为然道。

“不行的唐先生,那套衣服是我的一位好友特地为简量身定制的,材料特殊,价格过亿,耗时良久。可是钱和时间已不是大事,重要的是我这位好友在去年过世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做这套特殊的衣服了。这套衣服如同会呼吸的皮肤一般,并且能遮住简身上发出的荧光……”

“马克,我跟你说第三次了,不要和唐宋说太多关于我的事好吗,以后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快想办法去把它取回来吧。”

于是三人不再多说,唐宋替简掖好被子,又从衣柜中随便拿起一套衣服穿上,便同马克离开天文台,一同下山往泳池出发。

过了一会儿,二人终于到了泳池边,来到之前唐宋发现黑色衣服的地方,却发现衣服不见了。

“糟了,一定是被人拿走了!”唐宋拍着脑袋说道。

“完了完了,没了这套衣服,简再也不能在晚上出去了。”马克也着急道。

“怎么,简吃了抑制胶囊,不就没事了吗?”唐宋想起简吃了药后身体便不再发光。

“是的,但简总是在夜晚出去做一些在我看来很疯狂的事,这……简说了不让我多说她的事,那么就让她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总之,简需要一件刀枪不入又能遮光夜行的衣服。万一发生一些特殊情况,这件衣服可以挡住简发出的光,比如在她酒精中毒或者吃了海鲜之后……我好像又说多了呵,我们得抓紧点了,我要早点回去研究一下对策,要知道,以前简的身体虽然有时会发光,却不会有撕裂感的。”

二人又在附近找了会,确定衣服不见了。

唐宋见之前丢在岸上的枪也不见了,心中的疑虑消除了三分,便道:“我想起之前发生的一件事,衣服或许就在那个人那里,跟我来。”

马克跟着唐宋,悄然靠近枫露宫,西门前的安保见少爷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先是毕恭毕敬地向唐宋行礼,接着一脸严肃地站到马克面前,打量他胸前是否有准入证。

不料,之前从大门口领的准入证不见了,想必是抱着简上山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

安保见状,立刻拦住马克对唐宋道:“少爷,按照宫中规定,没有准入证的人是不可以出现在这里的,请根据规定将此人扣留审查。”

“你叫什么名字?”唐宋并不回答安保,反而问了他的名字。

“我……少爷,我……”

“我什么我,你的安保胸牌呢,怎么没有了?”唐宋早料得安保会拦住马克,在他站到马克身前时,已趁其不备摘下了他的胸牌。

安保见状,惶恐道:“少爷,它刚刚还在的,去哪了?去哪了呢?”他弯下身子在附近的地上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但想到之前安保部巡逻队例行巡查时他的胸牌还在的,心中十分疑惑。

“自己都没有胸牌,还想查别人的?你现在就可以到黄华聪那里报道离职了。”唐宋面无表情地说道。原来黄华聪是安保部人事处处长,唐宋称呼这些人时,向来不在人名后加官职,只呼大名。

“黄……黄处长不会放过我的,如果档案里有了不良记录,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做安保了,我学历低没文化,不会做其他事,家里尚有年迈的老母亲要养,少爷!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啊少爷!呜呜呜……”这个安保竟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瞧你长得人高马大的,哭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唐宋见此人只因要被辞退就哭哭啼啼,心中十分不屑。当下不再多费唇舌,拉着马克向西门内走去。

“唐先生,你这样未免太绝情了,人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论年纪比你小了十几岁,并不像你这样养尊处优,还要赡养家中老母,你这样把人辞退了让人家日后怎么过活呢?”马克见唐宋如此绝情,虽知道唐宋这么做是为了让他顺利进门,却也不理解他为何不适可而止,反而要将人赶尽杀绝。

“这样的安保,安保部可以从武校挖掘无数个来,不缺他一个。”

“可是人家家庭特殊,况且本不是他的过错,我亲眼见你……”

“马克医生,情况并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我们有空再详谈。当下重要的是立刻找回简的衣服。”唐宋大踏步向里走去。

马克回头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安保,掏出一沓钱来塞到他手中,便也追上前去。

唐宋领着马克,来到枫露宫第三层的家政部。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3017房间门口。唐宋悄声道:“我猜衣服就是被这里的人拿走了,待会儿我们进去,我借机同此人讲话,你抓紧时间在这里找下有没有简的衣服。”

夜阑人静,整个走廊华丽而精致,墙壁上的古典名画掩映在华美的灯光中,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也映射出吊灯的光亮。然而,房间里一丝声响都没有。

想必是屋内人已睡着了,唐宋咳了声,轻声敲了敲门:“陈妈,陈妈?”

并无人回应。

唐宋又掏出手机,拨打了3017房间的号码,只听得屋内铃声大作,响彻许久仍无人接听。

“难道屋中无人?”唐宋悄悄对马克道:“那就叫安保部派人来开门好了,陈妈不在,我反而更易搜查房间,免得她到时多嘴多舌使奸作诈。这个人如何,我是十分了解的。”

拨了安保部电话后,两分钟不到,一个安保上了楼,拿着一串备用钥匙上来。

唐宋一看,正是之前那个没了胸牌被辞退还要哭哭啼啼地安保,便不太高兴道:“让你走,你还没走么?你有没有和黄华聪说过,还要我亲自替你打电话吗?”

“回少爷,小的打过电话了,黄处长说明天再说,刚刚也是他派我来的,因为我也负责家政部宿舍备用钥匙的监管。”那安保明显不再哭哭啼啼,唐宋注意到了他眼神中的闪躲,心中疑惑,也不便多说。

开了门,屋内漆黑一片,马克捂着鼻子凑近唐宋耳朵道:“依我多年的经验,这里有大量的人类血液无疑了,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待会儿开了灯,你可别吓得惨叫出来。”

果然,开灯后,只见客厅内一片血流成河,看样子血液还没有凝固,唐宋因马克的提醒,并不多怕,只是奇怪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个安保见状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马克医生掏出一个小瓶子,凑近安保的鼻子,小安保咳了起来,一下子坐起身捂住眼道:“血,有血啊!我晕血啊!”说着一边往门口挪,一边说道:“少爷,请你原谅我晕血,我真的不敢看,我立刻去叫别人来。”说着爬起身跑了。

唐宋伸手示意马克不要上前,轻声说道:“这个安保,我已注意他多时,料想他来路必定不简单,此话以后再跟你说。看这样子,陈妈是凶多吉少了。现在我们不要破坏现场,不消一分钟,这一层楼的值班安保就会全部赶到,再不消三分钟,枫露宫警事部就会赶到。”

果然,话音刚落,一大片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靠近,为首的一人正是之前的小安保。后面的几个人进了门,先是向唐宋行了礼,接着便推开马克,围在唐宋四周,作保卫状。

“我的朋友在这里,你们只保护我,不保护我朋友么?他可是重要的客人。”

众人见状,只好将马克也围在其中。

没过一会儿,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员到场,封住现场,示意唐宋等人站到线外。其中一名警员向里视察一番,便汇报唐宋道:“少爷,里面有一个死人。”

唐宋一听,心中不免一惊:“是不是齐耳短发、眉眼细小、身材略胖的中年妇女,身上还穿着红色的衣服?”

“回少爷,正是此人。她胸口中枪,尸骨未寒。”

唐宋心想道:“糟了,陈妈看来是遇害了,是否和简的衣服有关呢?”但思虑再三,仍不放心,便道:“我的朋友是位医生,让他看看情况如何,看看陈妈是否有救吧。”

“少爷,刑事案件应当移交本部门的,不便外人插手,我们也带了法医过来……”

“我说我的朋友比你部的法医厉害,你有不服吗?”

“不敢……只是……”没等此人话说完,唐宋对马克使了个眼神,马克便推开众人,避开血迹向里走去,不多一会儿便出来了,附在唐宋耳边耳语几句,于是唐宋连忙道:“赶快通知医疗部医生过来,陈妈还没有死,只是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快喊人,不要耽搁时间。还有,警事部和安保部的,你们都可以走了,这里留我和马医生便可。”

大家面面相觑,考虑过忤逆少爷意思的后果,便不再多言,各自离开。

等一干人等离开之后,马克轻声对唐宋说:“一开始我们就可以进去看了的,为什么还要费这个周折?”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枫露宫的主人只有我和我父母三个,我父亲又经常不在家,而我又常年游学在外,只剩我母亲一个独留宫中。而我母亲天性温和憨厚,不谙世事,她根本不晓得这里的情况有多复杂。这里名义上有几大部门几百号人口为我们服务,却不知这些人心里都各怀鬼胎。我母亲看不出来,我却是看得出来的。”

“但是,陈妈明明已经死了,你刚刚又为何让他们通知医疗部过来救人?若真能救,我现在便可以救了,为什么要这么说?”马克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面貌幼稚似少年的富家少爷,才是整个宫中心机最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