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抬手就朝那禁婆劈了过去,谁知它忽然一个急转弯,扑向甘烈的面门。甘烈从旁边一闪,跳到了桌子上,然后脚尖一点地,飞身上了房梁,回身便是一箭。
那禁婆的额头再次被射中,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我当机立断,赶紧将它的脑袋砍了下来。
甘烈跳下来,笑道:“好身手。”
我道:“彼此彼此,那一箭射得漂亮得很。”
我与他相视一笑,紧接着又发现不对劲。这家伙明明是个白痴,我干嘛要夸他,这不是自折颜面么。他好像也十分后悔称赞了我,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我们同时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叛徒!”
“白痴!”
甘烈不搭理我,自顾自地就走向那大门。推了推门,这一次门能打开了,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赶紧追上他,心道,拽什么拽,不就是二百五一个么。
屋外是一道幽深的长廊,不知通向何方。我不知道我们在禁婆那间屋子里花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花开满楼他们走了多远,可是甘烈走得很急,似乎想要追上他们一般。
长廊的两壁上燃着火把,火光昏暗,照不清前路。长廊的尽头昏暗幽深,完全看不到尽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我们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走廊中便只剩下了我们的呼吸和脚步声。
忽然间,这长廊似乎抖了抖。我以为是错觉,没想到这抖动却愈发清晰了起来。走在我前面的甘烈猛地驻足,似乎是也感觉到了什么异动。
我一下子撞在他背上,不禁发作道:“停下来干什么,慢吞吞的!”
话音刚落,地面就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这条走廊要坍塌下来一般。紧接着,甘烈的瞳孔骤然收缩,双眸中倒映出两团灼热的红光。
一个大到几乎能够占满整个走廊的火球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长廊的转角处,向我们飞快地滚来。
甘烈大叫一声:“躲到角落里去!”
说罢,他一把按住我的头顶,将我推到了地板的角落处,同时自己也伏下身来。
这火球是圆的,所以如果我们躲在四方的角落里,就有可能逃过这一劫。灼热的气息从我身边滚过去的时候,我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那滚烫的气息涌了过来,令人难受之极,我一看之下不禁骇然,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秒了我半条血下去。
当火球终于滚离我们身边,我这才松了口气,坐起身来打坐回血。
但是,事情似乎还没有完。地板震动的感觉先是逐渐远去了,但是几秒钟以后,这震动却又一次剧烈了起来。
两秒钟的寂静。
我跳起身来,一脚踹在还在打坐调息的甘烈身上,叫道:“快跑,那东西是来回滚动的!”
说真的,被一块着火的石头碾成肉泥是我从来没想过的死法,天,想想就觉得疼。
我们撒丫子飞快地跑了起来,那石头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又滚了回来,眼看就要追上我们了。
“快!别停下!”我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向前狂奔着。
这时候,我们拐过一个弯,看到了这条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座石门,门边有两个火把,从这个距离来看,门好像是封死的。甘烈本来在我身侧,此时忽然运气,提速向前猛冲过去,然后整个人一下子撞在了那石门上。
门纹丝不动。
“草!这什么鸟东西!快******打开啊!”甘烈火烧火燎般地吼道。
他狠狠地又往上撞了一下。这一次他撞得极狠,皮肤与石头摩擦着,磨出了血迹来。那石头一见血,竟然立刻闪过一道金色的光晕,然后向上开启了。此时此刻,那火球已经追到了我们背后不到一米的地方,火焰已经烧到了甘烈袍子上。甘烈骇得哇哇大叫,猛地一推我,我们就向前扑去,一下子尽数倒在了石门之内,乱七八糟地歪成一摊。
一股无与伦比的热浪扑了过来,不过那火球太大,被卡在了门外进不来。饶是如此,我还是又一次被秒掉了半条多血。停顿了几秒,火球向着反方向轰隆隆地滚走了。
我一下子瘫软下来,伸手一摸,冷汗都将背后浸透了。看看甘烈,也差不多是这模样。
刚稍微缓过劲来,那石门忽然落了下来,发出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又一次把我们吓了个半死。
“妈的,这地方太惊悚了,我宁愿被僵尸吃了也不要被这烂石头追。”甘烈抹了把冷汗,虚弱道。
我深有同感。僵尸至少能面对面地打架,哪像那石头,被追上就是碾成肉泥的命运。
打量了一下四周,我发现我们这时候正身处一间小学教室那么大的墓室中。这里空气质量极差,一呼一吸间全部都是尸气,令人难受得要命。我们对面靠墙的那一边,一共摆放了两个石床。除此之外,整个墓室中除了正中央那口井,就别无他物了。
我走了过去,对着那两张石床看了看,惊讶地发现左边的石床上躺了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衣男人。这男人眉目如画,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右边的男人一身金丝铠甲,眉眼间英气十足,双眼紧紧闭着,也如同在睡梦中一样。
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是非攻击类NPC?人形Boss?还是千年老尸?如果说这是尸体,那它们未免保存得也太好了,一点腐烂的痕迹都没有。
甘烈也走了过来,看见这两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也小吃一惊。
“什么情况?”他讶然道。“这地方没出口啊。这两个NPC在这里干嘛的?”
我摇头,表示和他一样费解。
甘烈对着这两个家伙左看右看,仔细研究了一番,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没过一会儿他就对它们失去了兴趣,捂着肩膀龇牙咧嘴地低吼了一声,道:“喂,你有止血草么?我背包里的药用光了。”
说着,他肩膀上的血就滴滴答答地往下落,都溅到了石床上那白衣男子的脸上。他那伤口是刚才在石门上撞出来的,竟然到现在还没愈合。有的时候一些怪或者玩家的招式会附加流血效果,如果血止不住的话,那气血值就会不停地下降。可刚刚把他弄伤的是一道石头门啊,怎么连一道门都能有这种属性?
我在储物包里摸索了半天,找出一瓶凝玉羊脂丸来。这是阿夜炼的药,对于流血状态有立竿见影的解除效果。
甘烈也不客气,拿过来端详了一下,就敷在了伤口上,一边敷一边说道:“你这叛徒本事还不小,一个级别这么低的小菜鸟居然身上有这种东西。”
“白痴,你说谁是菜鸟呢?”我一下子被他激得十分恼火,提起刀来准备打架。
他揶揄地笑了笑,张了张嘴刚要发言,却忽然愣住了。
下一秒,我也懂得他为什么会愣住了。
因为石床上那个白衣男子睁开了双眼。
这男子的眼眸极美,幽深瑰丽,如同夜**般妖冶而神秘。他张开嘴,轻轻探出舌尖来,舔去了唇上的血迹。那是甘烈刚刚弄上去的。
我和甘烈同时退开半米,我将刀横在胸前,甘烈也拉弓搭弦,对准了这白衣男子的面门。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最诡异的不是这人突然醒过来,而是他醒来之后还舔去了嘴角的血,这让人没法不觉得头皮发麻。不过,这一环里血似乎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先是打开了石门,又让这男子醒转,难道说这里有什么隐藏任务么?
这白衣人却没有看我们,而是转向了另一张石床,看向了那个身着金丝铠甲的英气男子。痴痴地看了良久,他方叹道:“没想到竟是我先醒转。灵师兄,你怎忍心让天真我一人活在世间?”
说着,他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搭在了那金甲男子的手腕上。
我和甘烈对视一眼,都被眼前的剧情弄得有些发懵。这个人不打算跳起来吃了我们么?还是说他心思狡诈,正在欲擒故纵地演戏?
甘烈傻乎乎地道:“哥们儿,你这是干啥呢?”
白衣男人顿时被惊动,骤然跳起身来。
我和甘烈猛地吓了一跳,同时向后退了开去,随时戒备着对方发起攻击。白衣男人却没有再做出什么进一步的动作,而是静静地看着我们,目光幽凉如两口古井。
这目光让我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