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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

钟清云松了口气,紫樱果然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用神识查过他的身体,这种情况真的很不正常。”

紫樱抓着梳的像两只松鼠尾巴似的双马尾,有些烦恼的说:“就是他搬椅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啊。我当时就感觉到他身上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明明是个年纪轻轻地少年,却透出了一股死气。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身体衰竭而亡的。”

钟清云沉默了一会,想到了一个奇怪之处:“可是……为什么这样衰弱的身体却拥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呢?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唔,这样说吧,人分魂和身,他这种情况呢,就是魂魄过于强壮而导致身体无法容纳。也就是说魂魄越强壮、精神力越强,他的身体就会衰败的越快。我想他的感觉一定非常敏锐,甚至能感觉到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事情。”

……钟清云一阵无语,如果说方谨安是一个游戏里的角色,那么就是他的精神力远超满点,为了游戏的平衡,只能把体质下降到0,甚至是负数。

坑爹啊,这可不是游戏,而是现实啊。处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别人满怀希望的憧憬着未来,挥霍着青春。可他还那么年轻,却要躺在病床上等死了吗?钟清云心情纠结的发现,她很同情他。

“这种情况下……有方法可以治疗吗?”钟清云现在仅仅还是炼气期的小菜鸟修士,面对这种从未接触过的病,她是束手无策的。只好向好歹也活了万余岁的紫樱姑娘询问。

紫樱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说:“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就是有些麻烦。第一种,他的灵魂和精神力都很强大,既然他的身体无法容纳,那就为他找一具合适的身体,再把灵魂转移过去就好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夺舍?”钟清云吃了一惊,思考了半天却缓缓摇了摇头。这种方法不可取,先不说道哪里去找合适的身体,就算找到了,如果对方没病没灾活的好好的呢?难道钟清云还能杀掉一个无辜的人只为救另一人吗?

再说就算找到的是一具刚死的尸体,‘诈尸’过后的后续事情怎么办?别说不知道方谨安的想法,他愿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份、家人,而选择另一个人的人生、接受另一个人的身份以及所有的人际关系呢?最重要的是,钟清云应该怎么解释这些?

“还有一个办法,你筑基后可以炼制一种丹药,叫血骨丹。给他服用后,可以强化他的身体,效果嘛,相当于脱胎换骨、重塑肉身。这样就能彻底解决他的问题了。”

“等我筑基?他还能等那么长时间吗?”钟清云疑惑,这个方法倒是可用,只是时间上似乎来不及了。

紫樱晃了晃小脑袋:“你现在能炼制一种固本丹,这种丹药普通人服用可强身健体,能减缓他身体的衰败速度。只要你十年内能筑基,不就能炼制血骨丹彻底解决问题了?”

“血骨丹听上去和洗髓丹的效果差不多啊,用洗髓丹不行吗?”

“当然不行,他又没有灵根。你这个傻蛋!”紫樱鄙视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云云~~你为什么要费劲救他啊?”

钟清云没想到一棵树竟然也能如此八卦,翻了个白眼:“我今天发现了一个致命的弱点,我发现自己十分同情弱小,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我觉得他很可怜,看到他那个样子就有种当初捡到貂婵时候的心情。对了,貂婵当时断了条腿。”

貂婵听到主人提到了自己,“喵呜~~”了一声跳进钟清云怀里。钟清云抚摸着貂婵光滑的银白色皮毛,又加了一句:“而且,方谨安真的是一个很温和的好人……”

紫樱木着脸撇过头去,摸出一包薯片撕开,“咔擦咔擦”地咬起来。可怜?确实很可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真是无聊的同情心啊。

钟清云还是决定炼完固本丹后,再去医院看一看。

……

“安儿,听妈的话,回家吧。窝在这小城里你想干什么?医疗环境这么差,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家里有私人医生专门照顾你,附近也有几家大医院。你知道妈接到电话说你昏迷住院了有多害怕吗?离的这么远,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才到……妈是直接从酒桌上下来的,你知不知道这笔生意没谈成,妈公司里损失了多少?安儿,你就不能听点话回家来吗?就不能让妈省省心?……”

方谨安虚弱的靠着枕头坐在病床上,听着面前珠光宝气的妇人从进门开始就没停过的抱怨。心中略带嘲讽的想着,只怕后面这几句才是重点吧。是啊,这才是他的妈妈,她在意的永远都是赚了多少钱,又损失了多少钱。

“妈,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回家的,你以后不用再管我了。”

“不管你?你要是再犯病了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因为你的病,耽误了我公司里多少事?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不用。就算我又进了医院,你也不用来。就算我死在医院里,也与你无关。你走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方谨安声音越发冰冷。

“……你,你这孽子!”妇人气的恨恨的骂了两句,带着两个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黑衣人转身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走了。

方谨安脸色木然的一直看着妇人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他转过头望着窗外出神,眼镜片反射出一片冷光,就像他心里的一片冰凉。他,终究是那个家的弃子而已。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

他轻声的喃喃道。看着窗外枯黄的树枝上挂着的积雪,不知这么的,就想到了这句传说中冲田总司留下的辞世名句。他胸膛微震,竟是产生了微微的共鸣之感。

那些黑暗中的三途川与彼岸花,真的能指引着不愿离世的魂魄踏上往生之路,不会再眷恋尘世的浮华吗?

钟清云提着刚煲好的竹笋莲藕冬菇汤从医院的电梯走出来,与迎面走进电梯的三人擦肩而过。中间是一位浑身充满富贵之气的********,她身披紫黑色貂裘,发上、耳朵、脖颈、手指戴着成套的珠宝首饰,造型繁复华丽,鼻子上架着一副款大的黑墨镜。

她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戴着黑墨镜的、木头一样的黑衣人。钟清云甚至闻到了黑衣人身上浓重的血腥气,让她有些不舒服。她望了一眼已经关闭的电梯门,偏过头若有所思。

转身快走了几步,推开了病房的门。就看到方谨安虚弱的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窗外。他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钟清云脚步一顿,她从方谨安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缕留恋和……迷茫。

方谨安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钟清云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只是她的脸上为什么带着那样的表情?是了,是同情。他愣了一下,随即对着钟清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钟清云也笑了一下,走过来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一边打开保温桶,拿着汤勺往碗里盛汤,一边问方谨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说着用背挡住了他的视线,把一颗固本丹捏碎洒在汤碗里。

“没事,已经好多了。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钟清云把餐桌推过去,“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咱们可是前后桌的同学。”然后把那碗汤递给方谨安,“这是竹笋莲藕冬菇汤,我亲手煲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嗯。”方谨安看着手上端着的汤碗,有些微微的愣神。钟清云平时在学校时间不多,和谁相处起来都是淡淡的,不远也不近。他没想到钟清云会来看他,还给他煲了汤。原本冰凉的心竟然开始慢慢回暖。

钟清云有些紧张的注视着他,这汤里可加了固本丹啊,就怕他吃出不对来。

他拿起汤勺喝了几口,竹笋鲜香、冬菇滑嫩、莲藕甜脆、汤头鲜美。他敏锐的感觉到了钟清云的情绪,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在钟清云殷切的目光下将一碗汤喝的干干净净。然后抬起头认真的对她说:“味道真的很好……谢谢你。”

不仅仅谢你的汤……也谢谢你能来……在我最迷茫的时刻为我送来一盏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