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这天早上,钟清云早早的退出了修炼状态。
洗簌完毕站在镜子前,她手指一弹,拿出一盒遮颜霜和一片薄薄的玉片。用玉片挖了些遮颜霜涂抹在脸上,用手指均匀仔细的抹开,半透明的褐色膏体在莹白的肌肤上晕染出蜜色的光泽。直到涂抹了三层,才达到了浅浅的褐色皮肤。
她又细细的把耳朵、脖颈、还有半个手臂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部涂抹到,才盖上玉盒。完全不用担心遮颜霜会被突然袭来的雨水、净水、各种水打出原形,只有用寒泉水才能洗去伪装。
所谓“一白遮百丑”,反过来“一黑遮百美”也一样有道理,一身微黑的皮肤怎么也能把十分的美貌遮去了五六分。钟清云又拿出透明的塑料牙套塞到嘴里,牙齿感到很不舒服,不过看上去倒蠢多了。由于嘴里有个障碍物,导致尖尖的下巴有些微的扭曲变方。
一头稻草一样枯黄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了个马尾,露出了干枯分叉的发梢,最后把那副大大的黑框平光眼睛架在了鼻子上,遮挡住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穿上了蓝白色像麻袋一样宽大的校服,回到镜子前后照照,忍不住赞叹一声:“真是完美的伪装!”看上去虽然和从前不大一样,但也就是瘦了,比从前晒的更黑了些,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背上准备装新教材的双肩书包,出发。
……
钟清云站在高三七班门口,听着教室里面的笑闹声,把手放在门上,心中有些忐忑。将近7、8年没见过的高中同学,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用力呼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走进教室,教室里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还有几个站在讲台前拿着教鞭和黑板擦在打闹。
……钟清云嘴角一抽,不知该感叹年轻真好,还是该感慨自己老了,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糟了,貌似她不记得自己的座位在哪了,她有些僵硬的顿住了脚步。
“老钟!”
这一声招呼简直犹如天籁,瞬间将钟清云从尴尬中解救出来。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戴着细金边眼镜的短发女孩在笑着冲她挥手。这女孩名叫郭晓海,对每个相熟的同学称呼永远是姓前加个老字表示亲切。
她长舒了口气,总算见到个熟人,略带惊喜的叫着郭晓海的外号:“大侠”,然后快步向那处走去,坐在那个女孩旁边的空位上。
刚坐下肩头就被身后人伸手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她高中极少数的朋友之一,何文秀。
“你怎么黑了这么多,暑假干嘛去了?”何文秀捏着钟清云的下巴来回打量,随后一脸嫌弃的表情:“还戴个这么老土的眼镜?两个月不见,你审美怎么变了这么多?不过……倒是瘦了不少,啧啧,这是遭了什么罪啊,搞到又黑又瘦的。”
钟清云一脸好笑的拍掉她的手,“你少来了,别用一副看待非洲难民似的的眼神打量我好不好。不过就是黑点,只要闷在屋子里不晒太阳,几天就白了。”
“你这整整一个暑假干什么去了?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也不接?”
钟清云沉默了一会,如果不是自己重生回这个时间段,那么她确实会在这个暑假后从这些同学的生活中消失。“我……家里出了事。”
何文秀吃了一惊,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旁边的郭晓海也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你还好吧?”钟清云摇头,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不用为我担心。”笑容中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从容淡定。
眼前的人似乎与记忆中的人不一样了,何文秀和郭晓海此刻都有这样的感觉。如果说从前的钟清云像一匹叛逆不驯却又沉默消极,郁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就恨不得与挡住她的一切拼个你死我活的野马,那么此时的钟清云就像一块河底沉淀万年的鹅卵石,圆润的、敛去了一身棱角的鹅卵石,任凭河水冲刷拍打我子岿然不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呢?她们不懂。
“砰、砰”两声教鞭敲击黑板的声音,教室闹哄哄的声音停了下来。
“看来同学们这个暑假都过的很滋润啊,张宏杰和薛强,你俩带几个同学去三楼搬书。”讲台上站着个个子矮小,相貌平凡,脑袋圆圆,留着小平头的大约30多岁的男人,正是高三七班的班主任,关克志。
郭晓海捅了捅身边的钟清云,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递了过去,钟清云接过一看,心里顿时复杂了。这本书比平常的书都要小些,薄薄的一册,白色的封皮上画着一个小姑娘在弯弯的月亮上跳舞。书名《年华不再》,书页散发着牛奶糖般香甜的味道。
……
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清楚的记得高一的时候她有一本和这一模一样的书,而她与关克志结仇,正是因为这本书。那时候关克志只是历史老师,还并不是她们的班主任。当时她新买了一套两本书,一本是牛奶糖味道的《年华不再》,另外一本柠檬薄荷味道的《青春已逝》。她第一次买到这样新奇的小说,正在兴头上,忍不住在拿出一本在历史课上偷偷翻看,如此便碍着了关克志的眼。
关克志强势的将小说没收,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批评钟清云。她也知道不该在课堂上偷看课外书,可是批评两句得了呗,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越骂越过分吗?忍不住偷偷瞪了关克志一眼。
这一眼就捅了马蜂窝,关克志咬牙切齿地盯着钟清云,恶狠狠地把那本小说撕成两半,然后边瞪着钟清云边哗啦哗啦地一页接着一页的将那本书撕了个粉碎。
教室安静地只听到撕书的声音,同学们包括钟清云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关克志在讲台上的表演。这得是多小心眼的男人啊,多大点事啊,至于这样吗?据之后何文秀回忆,对钟清云心有余悸的感慨:“你看他当时那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杀父之仇呢。你要是个男生,他当时都能下来揪着你的领子暴打一顿。”
钟清云是一个看书有洁癖的人,经常买书,平时看书十分珍惜,看过的书都干干净净连个折痕都没有。她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霍地站起身来,一手抓着桌上厚厚的像砖头一样的牛津词典,另一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眼神像刀一样地瞪着关克志,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真将词典当砖头狠狠地砸到关克志那张猪腰子一样恶心的嘴脸上。
钟清云深深地喘了口气,一把将书包甩在肩上,大步走出了座位。行至讲台前,嘲讽的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抬着下巴走过去,当着他的面狠狠地甩上了门。
那天钟清云关了手机,逃课跑到学美术的画室,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画了一百只中了诅咒被人砍掉了脑袋和四肢的王八。别人甚至以为她想不开而出了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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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加更一章。祝大家春节快乐、事事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