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琳再一次带范经理到闰中,同时送来了经过总部批准的赔偿方案。
杨逸瞄了瞄那张只有几行字的A4纸,上面没有落款,也没有签名。据华文琳说,如果闰中同意,他们会出一份正式文件。
杨逸当然不同意。
闰中的货是现结,香湖无法提出缩短支付货款的时间。闰中的产品统一出厂价,卖场要做活动,需要闰中支持,也就是需要杨逸点头周正茂签字,在这方面,香湖也无法做为条件。所以,A4纸上只干巴巴写着保证以后不出现类似事件,同时增加闰中产品十平方的展示面积。
这么没诚意,杨逸除非脑袋让驴踢了,要是会同意才怪呢。
估计华文琳也知道已方的条件不太吸引人,这次她倒没有生气的样子,而是诚恳地道:“我方也就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贵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帮贵方向总部申请。”
有总部就是好啊,什么事都可以往上推,拿总部做为借口。
杨逸把纸搁在面前的茶几上,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也需要报总部批准了。”
华文琳讶然道:“难道这儿不是总部?”
杨逸一本正经道:“我们是国外品牌,总部当然在国外。我会尽快把贵方的赔偿条款发到梅国,如果总部同意,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闰中在巴厘鸟注册的,那只不过是个幌子,拿不出手,只好拿世界警察梅国大哥出来说事。反正谁也没去查他的注册地在哪儿。
华文琳愕然,谈了两次,突然冒出个总部来,这不是拿人当小孩子玩吗?可要说不是吧,人家又确确实实是国外品牌,这个,大家都是清楚的。
范经理看着不是个事,感觉他们无论怎么说,都在杨同学面前落了下风。
“这个……”他咳了下,才道:“杨总,明人不说暗话,你是闰中的二股东,自然有拿主意的权力。怎么着你才满意,还是爽爽快快说出来吧。”
杨逸纠正道:“我是闰中永庆分公司的股东,这有什么不对了?”
好吧,就算你说得对,你到底要怎么样嘛?范经理快哭了。
华文琳怔了好一会,总算回过神来,可是她也拿杨逸没办法法,只好劝道:“杨总,我们的时间都宝贵,还是尽可能沟通,好吧。”
她已听到风声,有同行在议论这件事了。再不尽快了结,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呀,难不成风声传开之后再赔偿?
杨逸想了想,道:“可以。我只有三个条件,一是你们在各大报纸头版登报向我们道歉,二是赔偿我们的经济损失,三是适当增加我们的展区面积。”
这条件提的,还不如上法庭呢。香湖不怕打官司,怕的是打官司时来了大批记者,如果登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华文琳一张脸气得通红,道:“杨总提的三个条件,我无法答应。”
杨逸揶揄道:“怎么,你不用报给总部,请他们定夺吗?”
华文琳道:“报上去总部也不会批的,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答复你。”
杨逸两手一摊,道:“那就没得谈了。”
范经理接话道:“那就法**见了。”
香湖也聘请常年法律顾问,为防着消费者找碴预备的。
但是他们才回到香湖,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好,像掐着时间似的,永庆日报的记者电话就追来了,言词尖锐追问闰中起诉的事,道:“……听说闰中在现场发现假货,并拍照存底,是真的吗?”
把华文琳气得不行。
范经理听后却大吃一惊,忙用华总的名义去找当时在现场的营业员,再三询问,确认当时打架一团混乱,并没有看到有人拿出相机。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可是第二天范经理像往常一样上班,才走进办公室,瞧见桌上摊着一份永庆日报,一瞥眼,首版最下面一角几个大字跃入眼帘:本市大型家具店发现假货,右边还附着一张图。不看还好,一看,他差点晕倒。
那图,不是被周平那个傻瓜踹塌的沙发吗?整个座塌在地上啊。
急忙拿起来一看,通遍近千字倒是没提到香湖的字眼,只用“某家具卖场”代替,可是只要看这篇报道的人,谁不知道是香湖,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位于某某路。
香湖在这条路,这条路也只有香湖一家大型家具卖场,其它几家是只有两三间铺面的小家具店。
他拿着报纸焦急上火去找华文琳,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却锁着。
在门外来来回回走了十多二十趟,华文琳才阴沉着脸拎着包进来。
他迎上去,道:“华总,您看到报道了?”
“什么报道?”华文琳不明白。老公出差,她送孩子上幼儿园才来上班。
范经理把报纸递到她面前。华文琳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匆匆开了门,她二话没说直接打电话找杨逸。
杨逸在车友和常云山、宋艺成开会呢,接到电话,云淡风轻地问:“华总有什么指教?”
华文琳怒气冲冲指责道:“怎么没有开庭你先让记者报道了?你这说话不算话的小人,是不是男人呀你?”
杨逸脸上带着笑,声音却十分诧异:“华总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搁下电话,华文琳立刻往闰中跑。接连两次受挫,她真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这个杨亦成太过份了,完全的不按牌理出牌呀。只要是供货商,有哪个不看着卖场的眼色过日子,要不然超市类的大卖场动不动开价数十万的进场费从哪里来的?这混小子倒好,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呀。她怎么摊上这样的愣头青了呢。
周正茂依然在车间和几个老师傅研究新产品,新招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产品十分独特,凭他的脑袋,那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他们几人忙着做样品。如果照亦成说的,做成一个系列,再由此开发下去,成立一个新品牌,那可了不得呢。
听说香湖的老总又来了,他大手一挥:“告诉她我没在,让她等杨总过来吧。”
见识了两场谈判,他自知自己没这方面的天赋,还是老实在实验室呆着好。
华文琳气得胸脯起伏不已,却也没有办法,只好等着。
杨逸开完会才过来。
一进门,便笑吟吟道:“华总真有闲,这三天两头往闰中跑,是为什么呀?”
华文琳把报纸丢他面前,道:“你自己看!”
杨逸还真拿起来看得很认真。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惋惜道:“可惜没写上闰中的名字,要不然等于给我们白做一回广告了。哎,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呀,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华文琳气得差点一巴掌甩杨逸脸上。
杨逸见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在另一只沙发上坐了,收敛了笑容,道:“贵方要是再不给个有诚意的方案,下次就没这么含蓄了。”
华文琳气道:“你这是威胁我?”
杨逸摇头,道:“没有。不信,你可以试试看。我的耐心一向有限,你不用等太久,三两天就行,下个星期就是开庭时间,恐怕到时除了记者,还有看了报纸的市民旁听呢。”
华文琳差点晕倒。
回到香湖,她在大班椅上发了半天呆,才给薛总打了电话,把一早想好的,香湖能给出闰中的条件认真和薛总探讨起来。
周正茂看了那份报道,向杨逸直翘大拇指,直问:“你怎么做到的?”
杨逸微微一笑,道:“这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