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沂一边揉着都被打青了的手臂,一边嘀咕,"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亲闺女,哪有逼着自己女儿嫁人的爹。"
"你在说什么?"蓝敖怒气还没有消,恶狠狠要吃人一般的瞪着蓝沂。
蓝沂低下头,好汉不吃眼前亏,继续在心里嘀咕。
莫子溪眼中闪过一丝得逞,恭敬的给蓝敖点烟,恬不知耻的现在就开始叫爸。
"爸,您说我们的这个婚事是按现在的流程走,还是按以前的流程,先找媒人下聘定亲呢?"
"我们蓝家虽然不算是什么大家族,但也是有民望的,一切按老祖宗的规矩办。"
"听爸的,爸说的都对。"莫子溪开始愉快的和未来岳父大人商量结婚的流程和细节问题。
蓝沂鄙视的看着十分狗腿的莫子溪,很是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被算计了。
可是,应该不至于吧?莫子溪又没见过她老爸,怎么会知道她爸的性格?而且他应该不会知道她爸每次喝醉喜欢到小房间休息吧?
此时,某个与莫子溪狼狈为奸的家伙,正坐在座位上纠结自己的心事。
江南忿忿的戳这碗里的虾,莫子溪这个混蛋,早知道就不帮他了!
寿宴结束,临别时,蓝沂抱着江南假哭,"呜呜,呜呜,南南,我爸逼我家人,他是个老古董,根本不了解莫子溪有多花心,外面有多少女人,他就只想把我这个有辱家风,让他丢脸的女儿嫁出去。"
莫子溪手一抖,蓝沂和江南的眼前出现一张签字画押的契约,上面明确列明各种婚后必须遵守的条款。
莫子溪撇嘴,"我才觉得我被人卖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现在是明白了。
莫子溪将怀疑的目光定格在江南身上,难道是她将计就计把他算计了?还是她为了报复今天的事后来补了他一刀?
江南坦坦荡荡的看着他,虽然她后来找蓝爸爸谈了一下莫子溪的操守问题,稍微建议立个字据,不过最终决定与她无关。江南坚信自己是无辜的。
告别之后,江南上了车,陆瑾年问她,"你前面消失是去见蓝敖了?"
"嗯。"江南点头,有些破罐破摔的看着陆瑾年,"你就算告诉莫子溪,我也不怕。"
看着江南像小孩子一样故作镇定,陆瑾年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柔者她的长发。
江南微微一愣,躲开,陆瑾年的手就那么空落落的留在半空之中。
江南将头偏向窗外,陆瑾年收回手,也看着窗外。
刘炎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两个人,长叹一口气。
过了许久,江南突然打破尴尬的沉静,"我们要在老宅住多久?"
"想走了?"
"我想回浠韵别苑。"江南淡淡的说。
"爸的身体还在观察期,过几天稳定了,我们就回去。"
"哦。"江南沉默了一会儿,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陆瑾年一边问,"你昨晚怎么睡的?"
"书房。"
"哦。"江南烦躁的扣着手指甲,书房,他在书房睡的,那夏诺澜呢?他居然让夏诺澜睡他的房间。
陆瑾年皱褶眉头,目光在江南绝美精致的侧颜上流连,隐隐觉得现在的江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过了一会儿,江南又问,"夏诺澜还要在老宅住很久吗?"
"住到下个月中旬回夏威夷。"听到夏诺澜三个字,陆瑾年算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抿成一线的嘴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等着江南。
"那你们家人应该很高兴吧?"
陆瑾年淡淡的嗯了一声,"夏家和我们家在爷爷那一辈就是世交了,以前诺澜在我们家的时候也很受欢迎。"
江南听完,继续看着窗外不说话,看着眼前灯火阑珊,心里特别不好受。
哼,夏家和陆家是世交,他跟夏诺澜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有婚约又投怀送抱,他心里当然高兴。
江南坐在车里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打开窗户吹着冷风。
深秋的风特别冷,陆瑾年有些担心她的身体,命令道:"刘炎,把车窗关上。"
看着面前的车窗慢慢升高,江南更加觉得烦闷,他怎么那么霸道?对着她的事情指手画脚,但是连问都不问她一下?
"刘炎,停车。"江南突然说。
呲~
车停了下来,江南打开车门,陆瑾年抓住她,"去哪里?"
"我胸口闷的慌,下去散散步。"江南冷冷的说,然后用力推开陆瑾年,走下车,沿着江边慢慢的走。
霓虹之下,灯火斑斓。江南裹着绿色的外套在风中慢慢的走着,江南安宁平静,在这样的平静与清凉中,她心中的烦躁似乎也消了一点。
当那股火一样的烦躁消失,她心中涌起股自我厌恶,她讨厌现在这样想问又不去问,使小性子闹别扭,又不肯说清楚的自己。
江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陆瑾年,当目光触及他一身坦然时,那股子怨气又蹭的蹿了上来,"陆瑾年!"
陆瑾年淡淡的笑着,"我在。"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陆瑾年慢慢的走到江南面前,低头凝视着她,"江南,告诉我,你究竟在气什么?"
江南站在原地,双拳紧握,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她不想承认,她不敢承认,如果她现在承认了,那么过去的所有挣扎,以前的所有逃跑算什么呢?
陆瑾年长叹一口气,缓缓的将江南拥入温暖的怀中,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江南,让我确信一次。"
江南在他的怀中,浓烈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沙哑的嗓音透着淡淡的哀伤和一丝央求。
央求,江南想起莫子溪那句,江南,以瑾年的性格,他已经对你低头了。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误会不是吗?她误会了他,还主动勾引他,靠近他,报复他。
他自傲他骄傲不肯低头,所以从来不解释,却也一直包容着她的任性。
那样高傲的他都可以因为爱对她低头,她又为什么不可以低头呢?
那些虚无缥缈的执着与坚持,真得比把握眼前的幸福更重要吗?
是她勾引了他两次不是么?
江南的双手慢慢抬起,抓住陆瑾年的腰,陆瑾年脊背微微僵硬,然后将她抱的更紧。
泪水不听使唤的一滴一滴落下,江南右手一遍又一遍的,重重的敲打陆瑾年坚实的后背,"陆瑾年,你混蛋!"
"嗯。"陆瑾年埋首在江南耳边发间轻声呢喃。
"陆瑾年!我让你不解释,你就不解释,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江南越说哭得越厉害,打得也就越重,"你混蛋,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一下又一下,江南打得很重,很费劲,渐渐的,随着眼泪越来越少,她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陆瑾年轻声在她耳边解释着昨晚的事情,一遍又一遍。
好一会儿,陆瑾年才放开江南,江南哭着问,"还有呢?婚约呢?"
陆瑾年伸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那么细致,那么温柔小心,"婚约只是小时候两家父母的玩笑。"
"那你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好。"陆瑾年宠溺的笑着。
"以后不准跟她单独在一起。"
"好。"
"不准让她靠近你半米。"
陆瑾年此时既是高兴,又是无奈,小野猫提起要求来真是半点不饶人。
"你答不答应?"
一见小野猫急了,陆瑾年微微一笑,"答应,妻唱夫随嘛。"
只是,半米,以后在老宅,只怕走路都得留心了。
他家小野猫,吃起醋来还真是轰轰烈烈。
江南见他眉头微皱,有些犯难,捶了他一下,破涕为笑,"好了,不为难你。以后不准跟她单独相处就是了。"
"走吧,回家。"陆瑾年伸出一只手给江南,江南没有伸手,只是走过去挽着他的手臂,"好,回家。"
车内,江南挽着陆瑾年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安然的睡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陆瑾年低头,凝视江南,然后缓缓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如梦似幻,只愿岁月一直如此夕。
回到陆宅,江南和陆瑾年海刚走进大厅,夏诺澜含羞带怯的端着一碗芙蓉桂花羹跟在陆萧琴后面走了过来。
陆瑾年放缓步伐,不动声色的站到江南身后,表示遵守他们不和夏诺澜单独相处,不靠近夏诺澜半米的约定。
江南嗔了他一眼,夏诺澜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她垂下眼脸,挡住眼中的嫉恨。
陆萧琴讪笑着走到江南和陆瑾年面前,"瑾年,诺澜听说你回来的晚,特意给你做了芙蓉桂花羹,你看多贤惠啦。"
陆瑾年阴沉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陆萧琴身上,却对诺澜说,"诺澜你先退下。"
夏诺澜抛给陆瑾年一个不舍的目光,见陆瑾年丝毫没有改变心意的样子,将羹汤放下,慢慢的离开。
江南清淡的目光在陆瑾年和陆萧琴之间来回移动几次,知道陆瑾年恐怕是打算和陆萧琴处理一些私事,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陆萧琴被陆瑾年看到头皮发麻,讪笑着问,"瑾年怎么了?诺澜也是一片好意,你要是不喜欢,我叫她下次不要做了就是了。"
"三天之内,把诺澜送回去,否则~"陆瑾年冷眸凛冽,寒如利刃,生生吓得陆萧琴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陆瑾年冷冷的说,"昨天的事,我看在爸的面子上暂时放过你,如果有下次,陆萧琴,任何人都保不了你。"
陆瑾年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陆萧琴站在原地,后背全是冷汗,可是心里却更多的是愤怒。
她已经嫁进陆家好几年了,可是整个陆家除了鹏涛还有谁认她?
现在陆瑾年是看在鹏涛的薄面上不敢对她怎么样?
万一鹏涛去了,她这个陆太太岂不是到头了?
如果她没办法用夏诺澜拉拢陆瑾年,那么她也不得不为自己多找几条后路。
陆瑾年回到房里,看到房内的床合被子等都换成新的了,这才让下人下去。
夏诺澜三番两次想再次靠近陆瑾年,最后都被管家派人挡在了楼梯口,她愤怒的跺了跺脚,愤而离去。
江南看了场好戏,心情愉悦端着饺子敲了敲陆瑾年的房门,"羹汤不喝,饺子吃吗?"
"如果是夫人做的,我很乐意。"
江南将饺子放在桌上,"不是我做的,不过是我下锅的。你知道我做的饺子不好吃。"
"我喜欢吃。"陆瑾年淡淡的说。
江南双颊浮上一抹红晕,这个混蛋,说起好听的话是越来越顺口了。
可是陆瑾年嘴上说的好听,手上却没动作,江南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不吃?"
"不想动。"陆瑾年厚脸皮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