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家发现司超不在,我以为这小子因为内疚无颜面对我,所以回家去了。
谁知道柳如月告诉我,说司超去见一个老同学去了。
他在这里有老同学?想想也是撒谎的,肯定是又花天酒地去了,这理由找的,也不比那个参加奶奶的葬礼高明到哪里去。
吃饭的时候,柳如月问我,“文件找不回来了吗?”
我摇摇头,“可能没戏了。”
她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我看她十分内疚,于心不忍,这事儿又不能怪她,便说道,“没关系,找不回来就找不回来,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可是你写了一年的心血呀。”柳如月说道。
“没关系,反正也没法出版。”我故作轻松的笑道。
她默默的点头,我们继续吃饭。
我担心她还内疚,所以故意又说了些有的没的,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乎。
“果冻以后会一直住在这儿么?不走了吧?”我问道。
“不,还是把她送回老家,让她去陪我爸妈,我不在她们身边,让果冻陪着也好。”她说道。
“你父母都好吧?”
“挺好的。”
“你还没跟我说过你家里的情况呢。”
“家里,嗯,没什么情况,就我一个,父母健在,都挺好,就是这样。”她说道。
“哦。”
“果冻在那边适应吗?”
“嗯,挺好的,小孩子,适应能力强。”她说道。
“哦,那挺好。”
沉默,吃饭。
“你的那些稿子挺重要吧?”柳如月看着我。
得,白绕了半天,最终,她的心思还是在这事儿上。
“一点也不重要,说白了,那就是些垃圾,一文不值。”我说道。
她看着我,我点点头,“真的,一文不值。”
她没有说话,大概是信了吧。
吃过饭,我回到房间,习惯性的打开电脑,坐在那里,挨个打开了各个文件夹,又挨个儿都关上。
想玩一局游戏,但发现电脑上没有任何游戏,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一个封尘已久的魔兽争霸,玩了一会儿,索然无味,愤然关掉。
没错,我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坐在这里,进入那个我自己虚构的世界里,在小说里放空自己,其实我现在写小说,已经不是为了曾经的理想,不为钱也不为名,没有那么利欲熏心了,只是我的一个念想而已,而真正意义上回归到了写作的本质,那就是自我的精神慰藉。没有那么多名利的目的,没有读者,不必考虑悬疑,不必考虑明蛇草线,不必考虑周全,反而写起来得心应手。
这已经成为了我的念想,每天下班吃过饭,都会习惯性的坐在这里,手指敲打键盘,或为人物悲悯,或沉思故事里的人生起伏,潮起潮落。
然而这一切,现在都如海市蜃楼一般,消失了,那个我用精神构架的世界,颓然消散了。就好像故事一结束,孩子就要从童话王国里被赶出来一样,我的那个童话世界,消失了。
我试着想重新再写起,但刚开了个头,就放弃了,这就好像你盖房子,都快盖好了,来一拨人,强行给你推倒,你当然还记得房子的构架,可惜,你不想从头再来一遍了。
这两天一直如此,平时上班还好,但一回到家,吃完饭,好像就不知道干什么了。以前有空还和柳如月一起看看碟片,但是现在,果冻在,电视被她牢牢霸占,锁定在动画片频道。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而且就算她让出来了,还有司超呢,根本就没有俩人单独看的那种氛围了。
只好作罢。
我觉得我应该再寻找一些其他的爱好,来填补晚上这段时间的空虚。
我不想每天都去打篮球,因为就我一个人,其他人都忙着干别的事儿呢,我一个人去打,十分无聊,最关键的是,打篮球很耗体力,如果每天都打,身体是很疲倦的,第二天上班必然会哈欠连连。
我试着去阅读,但突然发现,现在的我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对长篇的文字有了天生的敏感,一看到那些长篇的方块字,就困意袭来。而上学的时候我是很爱阅读的,难道现在连阅读的能力都退化了?
这天晚上,我实在无聊,便去打了篮球,打完篮球,时间还早,但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因为回去就意味着又要坐在电脑前,面对着电脑发呆。我便一个人在街边找了家咖啡馆,无聊的一边喝咖啡一边玩手机。
突然看到知乎上有人发帖子求助,说电脑文件不小心删除了,该如何找回来。
前几天我的东西丢了的时候,我就上网查各种资料,找大神请教,虽然文件最终没找回来,但是还是学到了很多电脑知识的,我想对于他这种简单的情况应该没问题。反正我也无聊,便耐心的教给他如何找回来。
我先教给他一种用注册表找回来的办法。
隔了半天,她回复我,注册表在哪儿?
汗,我告诉他,单击“开始运行,然后输入?注册表就打开啦。然后后面的步骤就可以继续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复我,“抱歉,输入法怎么切换,那个输入框里,打出来的全是汉字,不知道怎么切换英文。”
我彻底晕倒。
“这是最基本的电脑常识好么,就算没上过学,网吧里的那些乡村杀马特也懂的呀。”
过了会儿,她回复,“实在是抱歉,我确实对这些不太懂,以前很少用电脑,是我朋友的东西不小心删除了,所以才上来问问的,我真是个电脑盲。”
反正也是无聊,我便一步步的教她,你能想象通过一个软件来教一个电脑盲操作电脑,找回删掉的文件,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么?其中有你难以想象的困难,除了输入法的切换,还有各种电脑基础常识的普及。
我居然做到了,并不是因为我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而是因为我确实有够无聊。
当然,对面这人也是足够有耐心。
但是试了好几个办法,都不灵。
我问他,“你是怎么不小心删除了文件?”
他回答:好像是重新做了系统,而那文件在桌面上。
我晕,这不跟我的情况一毛一样么,为啥不早说,害得我白费了这么白天功夫!
我告诉他:这种情况你就放弃吧,我之前也遇到这种情况,没戏,除非找比尔盖茨来试试。
半天,那边才回复:没有其他办法么?真的很重要。
我回复:一般这种情况,解决的方法就是这几种了,劝你还是放弃吧,徒劳而已。
又过了半天,他回复:拜托帮帮我吧,因为这是朋友的东西,不小心给误删了,这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一愣,问道:你朋友是什么类型的文件?
他回复:这个我不太懂,他是写小说的,写了很长时间,不小心给删掉了,最近心情很不好,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帮帮忙,重谢。
我瞬间似乎明白了,急忙收起手机,结了帐,飞速的蹿出咖啡厅,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飞快的赶回家。
电梯在上面半天没下来,我索性走楼梯,我急冲冲的奔上楼,掏钥匙打开门,然后顾不上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司超和果冻,直奔我的卧室而去,一开门,就看到柳如月戴着近视眼镜,一手抱着手机,另一只手用典型的‘一指禅’操作着电脑。
见我进来,她尴尬的笑笑,“我想帮你试一试。”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