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药少谷主!”
药红衣乍一看到残月,带着吃惊的神色瞪了半晌,才道:“是你!解开我的穴道!”
“药少谷主难道不知道谷中发生了大事?”残月不置可否,双手负于背后,斜睨着她。
“能有什么事!”药红衣依然将视线落在长清身上。
“谷主马上就要出殡了,少谷主难道不要回去看他最后一面吗?”残月的话无异于一记惊雷,长清和药红衣两人面面相觑,转过头来皆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你若不信我的话,可以问他!”说着他指了指站在门口的琉瑾裕,眸中带着玩味:“他是南诏国的平南王,是这次和亲的大使,他没有必要和你们说谎吧!”
流景一直低着头,心中带着不安,一听到那久违的声音透着冷漠滑过耳际的时候更是无法遏制的疼痛起来。她的脸在光晕中略显苍白,带着几分落寞。
“药谷主的确在一天前去世了!”琉瑾裕说话的同时眸中迸射出一道极寒的厉光。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药红衣变得语无伦次,失言道。
“我爹是怎么死的?”半晌,她才平复了情绪,缓缓将视线转到琉瑾裕身上。
琉瑾裕慢慢走到跟前,流景始终低垂着头,虽说自己现在易了容,但还是不敢吭声,轻轻的屏住呼吸,却觉得周围的空气窒闷,双颊不知不觉染成了两片绯红。
他忽然伸出手来,手臂就擦着她的衣边,她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浑身震在原地无法动弹。而他也只是将长清扶起,那药红衣此时已经无法再沉默下去,大声的嚷嚷‘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杀!”琉瑾裕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道。
“自杀?”药红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
残月晃晃悠悠的走到她面前,轻轻的一点,她身上的穴道就开了。
药红衣双目如电,扫了一眼长清忽然哈哈的大笑起来,那笑声带着凄厉和酸楚,“我药红衣真是犯剑!”说着只听骨头断裂的声音,已然割断了手腕,黑血如泉柱般的涌了出来。
“司徒长清,你我从此恩断义绝!”一个飞身,药红衣已然离开了屋子,她一走,似乎连一切的声响都带走了,屋子刹时寂静得让人发慌。
流景心乱如麻的站在原地,一方面担心师傅中的毒要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会回天乏术,一方面又因为他的出现……分不清是雀跃是激动还是担忧,她的心突然‘怦怦’跳个不停。明明她是要躲着他的,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啊!可是,他一出现,却打破了她所有的冷静与理智。
这三年来他变了很多,变得比以前更加冷酷,平南王,不仅在南诏出了名的手腕狠戾,更是威名远播,经过了三年的洗礼,他应该可以龙袍加身了……他要的不是这些吗?虽然他一直没有和她说过,可是,让她知道了那些事情,她就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于是,她选择了离开。
而事实上她是对的,如若她和他在一起,现在也只能是悲哀的和无数的女人分享一个他罢了!
还是残月打破了沉默,见长清面色发黑,点住了他周身几处大穴,看了眼琉瑾裕,忽然伸手怔仲的从怀中掏出了半块血玉,郑重其事的捧在手上。
长清脸色微微一变,接过血玉凝神看了半天。
“师傅?”流景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当下,感觉有两股视线朝自己望来,流景心跳如雷,暗暗握了拳,虽然不知道他来此是什么目的,但是想起三年前他为她疗伤将‘七日醉’的毒度到自己身上……她心里就一阵绞痛……
不过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她慢慢的将视线迎上去,原以为会看到那双冷漠的双眸,却不想是一双充满玩味的视线。
残月好整以暇的打量了流景一番:“没想到医仙居然收了个徒弟!真是怪哉!怪哉!”
对于残月的话,琉瑾裕面上显得有些不耐烦,也懒得看他一眼。流景微微苦笑,原本应该雀跃的,他不注意自己不是更好吗?可是为何心底会隐隐有着一丝的失落。
“去书房!”长清忽然将手臂搭在流景肩膀上,流景一愣,连忙带着他朝书房的方向走。
药王谷经过之前和药红衣的恶斗,已经是死的死,伤的伤,如今谷主也中了毒,更是乱了套。
途径一个受伤的弟子,流景连忙略微停下脚步,低声吩咐了些事情交待下去。
琉瑾裕跟在后面,原本是无心听的,但是听到那人坐怀不乱的指挥,倒是不自觉向他瞟去。
烈阳下,一名双十年华的少年长身玉立,一袭青衣规整的贴在身上,许是因为之前的恶斗,几缕发丝从羽冠上落于肩膀,漆黑亮泽的发丝却衬的那男子唇红齿白,明眸灵光流动,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似乎在很多年前,那个稚嫩的少年在他与太皇太后派来的杀手缠斗时救了他一命,多少年之后,他却亲手将有毒的茶让她饮下,害的她差点流产……那救他一名的少年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芳儿吗?可是……
他脸上一阵痛苦之色,双拳不由的朝廊柱上挥去。
“裕!”残月眸色深邃的望来。
那一声裕触及到了她身上最柔软的地方,曾几何时,她也这般叫着他……可是如今,她连这点小小的资格都没有了!
心底的苦涩越发扩大,似是令长清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流景连忙交待了那弟下去将谷内的一切打理好。
进得书房,长清从书柜里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有半边血玉,他将两块血玉拼在一起,竟然严丝合缝,并呈现出龙凤呈祥的图案。
“师傅?”流景不安的唤了一声。
这血玉是青鸾公主十岁生辰时他送给她的礼物,因为小丫头觉得血玉块头有些大,带起来显得很笨重,于是他便拿回去准备叫工匠重新打磨好后再送给她。谁知,却已经没了机会,从前朝皇宫逃出来的路上他差点被马贼杀死,若不是被一个猎户所救,恐怕也不会苟活于至今,为了报恩,他拿出了那块血玉,日后若有什么事情需他帮忙,他定然赴汤蹈火。只是孰料,那猎户的儿子如今已经是大兴国皇帝身边的红人!
“师傅?”看着长清拧紧的眉头,流景再一次不安的道。
长清面上恢复了正常,将锦盒收起:“你要我做什么!”
残月嘿嘿一笑,扬起下巴,指着琉瑾裕道:“我要你帮他恢复功力!”
长清面色无波,平静的道:“我时日已不多。”
“师傅?”流景大惊,仿佛乱了方寸,哭喊着。
“我倒是没想到医仙也是说话不算话之人!枉为父当年的续命之恩!”残月自嘲的一笑,俊目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几乎在他说话的同时,剑光一闪,只见长清已经割断了右手的五个手指,和药红衣一样的黑血流了一地。
流景的心狠狠的纠了起来,高呼‘师傅’!看来师傅今日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自己下的毒,居然没有事先研制出解药。
为今之计,只有像药红衣一样砍断中毒的部位才能阻止毒素蔓延。
长清用另一只手封住了右手的穴道,神色凝重:“我如今的一身医术已废,不过,当初答应过你父亲的誓言自是不会忘记!他的功力,我会让我的徒儿流景助他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