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瑾裕不说话了,黑暗中他的眸子似乎也暗淡了下来。
他缓缓的从床榻上站起,然后向着门外走去,直到寝门被重重的关上,芳菲才好像浑身散了架一般没了一丝力气。
翌日便传来了琉瑾裕宠幸了耶律姝儿,一连将近半月,一直待在耶律姝儿那里。
大清早,小环看着芳菲一脸憔悴的样子,难免气恼,将冰手巾放到芳菲脸颊上敷着。
“主子,那个耶律姝儿实在是太可恶了,小姐都已经表明了态度不见她,她还非要天天过来戳我们的眼,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样的心!”
小环说着将冰巾丢到盆里。
一连几日,耶律姝儿皆过来问安,都被芳菲以身子不适为由婉言拒绝。此刻,又有下人在外禀报,耶律姝儿在外求见。
这些日子以来,琉瑾裕政务繁忙,除了在耶律姝儿那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军部商讨大事。现在大兴国已经和南诏国下了战书,皇上一方已经准备应战,相信不久的将来,瑾裕便会与大兴国联手……
难以想象,他是大兴国皇帝的亲生儿子?
一直以来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可是,如今越来越不想面对的事情恐怕心内再也无法刻意忽视。
而琉瑾裕既然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又很清楚自己对于大兴国皇帝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却还是偏偏将她留在身边……
她忽然间觉得很累,对于这样复杂的关系和相处模式。
微微一叹,便见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右夫人,着都过了两个时辰了,左夫人还在外面站着,怎么劝都不肯走!说是一直等到右夫人肯见她为止!”
那侍女进来咂嘴道,明显已经无计可施。
小环柳眉一横,嘴里碎道:“主子,她爱站就站去,哼,做给谁看啊!”
芳菲看了一眼窗外高照的艳阳,相信她说到必然做到,若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落在外人眼里,一定会以为她是个善妒的女人,若是再严重一些……
虽然这个耶律姝儿看上去并不柔弱,但若真赶上个万一,她中暑晕了过去,那么,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心底轻轻一叹,目前只想要一片清净,却原来也是一种奢望。
“请她到前厅来吧!”芳菲起身开口道。
“主子,干什么要理她?别忘了以前在王府的时候,魅儿也是经常借见你的机会陷害你……”小环担心的说。
芳菲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吩咐下去,“你们去就是了!”
耶律姝儿不一会就跟着侍女到了前厅,见到芳菲前行了几步,眸中划过一抹妒意,但还是端端正正的行了下礼。
芳菲唇边划过一抹苦笑:“你我同是王爷的夫人,公主不必向我行如此大礼!”
耶律姝儿娇媚一笑:“可是你们南诏国以右为尊,夫君大人又封你为右夫人,姝儿当然要叫你一声姐姐。”
芳菲不想虚与委蛇下去,于是上前虚扶一把,“公主还是免礼吧,就连王爷都恩许你不用拘这些礼节,我又怎么受得起你这么大的礼。”
耶律姝儿身后的侍女上前扶起她,看芳菲的眼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怨恨,而耶律姝儿则眉目楚楚,“打搅姐姐清眠了,是姝儿不对,已经入府这么长时间了,除了上次宴会时有幸听姐姐一曲,今日才总算得见姐姐一面。”
“公主言重了,公主箭术了得,巾帼不让须眉,才是让芳菲佩服的紧!”芳菲淡淡的道。
并不想和她打太极,于是再次温良开口,道:“不知道公主想要见我,除了问候以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耶律姝儿咬了咬朱唇,忽而走到芳菲面前,脸上带着一抹娇羞的红晕:“姝儿今日来其实是想有东西送给姐姐。前些天兄长走之前,给姝儿留了好多礼物,姝儿想了想给姐姐拿一样过来。”
说着不等芳菲回答,便招了招手,一名侍女立时鱼贯而入。
随着那侍女进来,便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袭来,虽不浓烈,却绵延悠长,久久不绝,而那侍女的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
“红绸!”耶律姝儿唤了一声,那叫红绸的侍女便将那精致的匣子交到了她手中。
耶律妹儿恭恭敬敬的捧着匣子,上前道:“这是我兄长在民间寻到的‘凝安神香’,是由十几种草药调配而成的。本来这么一点微薄的东西妹儿也没想要呈给姐姐,只是听闻这香料对舒神安眠,温行定血最有奇效,于是便拿过来,还请姐姐笑纳!”
芳菲微微苦笑:“公主在外面等这么久就是为了要送这‘凝安神香’给我,我若是不收下,岂不是太不识好歹了吗?”
耶律妹儿连忙解释道:“若是姐姐不喜欢的话,那么妹儿就拿回去好了!”
芳菲不想再纠缠下去,唤了小环接过她手中的匣子,淡淡的道谢后便由侍女将她送了出去。
这香倒是好香,即便没有点上,又隔了厚厚的匣子,仍旧沁人心脾。
只是,她知道,以耶律妹儿那么骄傲的个性,根本不会刻意讨好,所以,此次来一定是另有目的。
“小环,你将这香料一样样分开放到盘子里。”
“主子?”小环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按着芳菲的吩咐将香料分开。
芳菲将里面的香料一样样检查了一番,已经临近傍晚,出去准备膳食的小环也已经回来了。
门被她重重关上,小环恨恨的盯着桌子上的匣子,一时没忍住的嚷了起来:“主子,你还留着这害人的东西做什么?”
“小环,方才那话你可不能乱说。”芳菲看着她正色道,她检查过这里面并没有毒。
小环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我可没胡说,她就是到处用这香料害人的,白天我去别的丫鬟房里拿东西,恰好就看见耶律妹儿的丫鬟拿着一盒东西神神秘秘的,我一时好奇就跟过去看,一看才知道那是燃尽的香料,审了那丫头半天她才肯哭哭啼啼的说是红绸要她埋了的,说是……说是……催情媚香……”
芳菲断然开口打断了她,“你不要听人瞎说,照看王爷饮食起居的可都是城主府里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虽然她是这么说的,可是就连自己都劝服不了……
“主子,我可都是亲眼所见的,亲自问出来的,哪里会有假啊!”小环急着道。
芳菲轻轻的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拿过那个匣子,这催情媚香用了是会对身体有损伤的。只是他……
小环还在自顾自得说:“最可气的是,有一次我去王爷的居所,又看见那丫头捧着盒子,我不知道那匣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但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那匣子与主子这个匣子是一样的,我猜想,耶律妹儿一定早就在用这个东西来害王爷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芳菲声音冷了下来,沉声问道。
小环有些支支吾吾的道:“大概是王爷和那女的就寝的……”
“小环,你将这件事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小环点点头,“我当时就去找刘墨了,可是她的态度变得好奇怪啊,说什么之前弄错了的,我一直很诧异,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弄错呢?当时看刘墨的样子也是很生气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好像默许了一般,难道……主子,刘墨不会是也被收买了吧?……主子啊,我们要不要去告诉王爷啊?”
小环说话的时候,芳菲心底的凉意,已经不受控制的丝丝散开了。小环并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刘墨知道的话,琉瑾裕会如何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