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林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用帕子细细地擦了眼泪,既然外祖母要给她一个交代,那她等着便是了!
至于贾琏,其实心中有些数儿的,他虽不是这般清楚,可也听自己的奶嬷嬷说,自己的兄长怀疑是死在二房手中的,只是母亲苦于没有证据和老太太的威压,没法子报仇罢了。
至于她母亲,伤心过度,生自己的时候难产而去,如今看来,却也有这位好二婶的功劳!
成天装的慈眉善目的,这次一定要将她伪善的那层皮揭出来才好呢。想起林季阳给自己的那几页契纸,贾琏心中闪过愤懑。那可都是长房才能继承的东西,都卖出去,算谁的?
贾赦自从先夫人没了之后,就一直是个浪荡子,成天喝酒玩女人,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想起年少夫妻的柔情蜜意。不过,很快就又酒色上头,自娱自乐了。
这次贾母派人来请他,他正和几个小老婆在屋里吃酒胡混呢,听着老太太找,急忙让人穿好了衣衫,胡乱地用帕子擦了手脸,摔着步子出去了。
至于贾政,早到荣庆堂了,他住的近,又晓得宝玉今儿犯病了,心中有些担忧,听到老太太传话,只以为宝玉不好了,急忙赶去了内院儿。
却发现气氛凝滞,他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自己年过半百,只这么一个嫡子,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是老太太受不住,就是自己,怕也……
“老太太,可是宝玉不好?”
“太医正在验脉,等会儿就知道了,你先坐吧。”
她是上了年纪的人,闹腾了这么半天,累的不行,脸上便泛出疲色,贾政自诩为孝子,便道,
“老太太,还是别为那个孽子挂心了,他何德何能呢?”
贾母最不爱的就是人家说叨她的宝玉,就算身为宝玉的老子娘,贾政和王夫人也不行,嗔怪道,
“行了,你可别再唬着我的玉儿了,他本来就弱,吓破了胆子有你受的。”
贾政闻得此言,只好唯唯不语了。好半晌的功夫,另开门户的贾赦到了,
“老太太可有什么吩咐?”
看着他一副浪荡样儿,贾母各种不爽便发泄在他身上了。
“老大,你这副样子算怎么回事儿?成日里就不知道上进,香的臭的都往屋子拉,喝酒玩小老婆到底是要几时才是头?”
“母亲,儿子知道错了。可是宝玉又不好了?”
贾赦神情都没变,只是嘴上有些不安地问道。
贾母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事儿,责备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只能暗叹一声,让他坐下了。
王太医检查了宝玉和王夫人的伤势后,对着贾母道,
“老太太,哥儿没事儿,药也不用吃,好好地睡一觉明儿就好了,之前也只是被梦魇住了。二太太腿骨折了,怕要找个骨科圣手来医治,至于其他么,只是急怒攻心罢了。吃两贴药就不碍事了。”
“麻烦你了,琏儿,好好地送王太医出去吧。”
王太医刚刚在院子里也听到了几句宝玉胡乱喊的话,晓得怕是涉及了内宅的那些龌龊事儿,便也不多留,拿着诊金走了。
贾琏目送着王太医走了,便急忙回到了荣庆堂。这次,绝对要让那些人得到该有的惩罚,为母兄报仇!
当然,更要紧的是拿回属于他们大房的东西还有母亲的嫁妆。彼时贾琏并不知他母亲的嫁妆并不在贾家的。
想到自己手中的那些证据,贾琏的心又热了几分。
看着满脸阴狠的贾琏,平日里就算是敢和他说笑一二的管事儿也闭紧了嘴巴,恭恭敬敬地看着他进了二门。
贾琏来到荣庆堂时,发现除了父亲,二叔外,只有黛玉还坐在堂下不远处。
“老祖宗,此事该如何处置,请您示下,只是琏儿不孝,定要为母亲兄长讨个公道,望老祖宗能主持公道!”
贾琏不管不顾地就跪下了,要是老太太真如林表弟说的那般,偏袒二房的话,就别怪自己把这些丑事儿抖落出去,到时候鱼死网破好了。谁也别想落着好儿。
“我只希望得到真相,玉儿也不敢说有多孝顺,可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望外祖母能还我母亲一个公道便是。”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琏儿和黛玉都这个说辞?”
贾赦似乎是发现了重大新闻一般,有几分兴奋地问道。
贾母狠狠地瞪了贾赦一眼,又叫起了贾琏黛玉二人,这才长叹一声,说起了宝玉梦魇中的话。她也知道瞒不住人,尽管自己已经下了禁口令,可这样大的范围,哪里还有秘密可言呢。有了这样一个阴狠的儿媳妇儿,贾母心中颇有几分不寒而栗之感。
贾赦与贾政的反应截然相反,贾赦一脸愤懑,贾政则是满脸羞愤。
“母亲,求你为儿子主持公道!为您死去的儿媳孙子报仇雪恨!”
他对于发妻还是有几分感情的,更多的却是为自己的嫡子生气,这样聪慧可人的嫡子因为一场高热而去,让他如何心中长恨,如今晓得了这是人为,贾赦怎能不恨!
“求老太太做主!”
“我母亲何罪之有?竟让二太太这般待她?求外祖母,二舅舅,为我母亲做主!”
黛玉看着前方下跪的大舅和琏二表哥,自己也跪倒在地,哽咽了半天,才挤出了这样几句话。
贾政尴尬之极,兄长跪倒在地,他哪里能安稳地坐着呢。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就要上前扶起贾赦。
“都跪着做什么?起来吧。琏儿,扶起你父亲。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好歹保重着些。还有玉儿,你素来身子弱,这样的寒气,如何还能跪着呢?”
贾母忙不迭地要站起来拉黛玉,贾政忙上前去扶老母亲。
贾赦等人站起来后,都眼巴巴儿地望着贾母,想知道她是个什么示下。贾母沉吟片刻,才望着贾政,迟疑着问道,
“政儿,你是个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