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盈盈动人的眸子睁开的那一刹那,莫淮北突然就失去了勇气,第一个反应就是松开她的手。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谁认真谁就输了。现在想想,其实她一直都在暗示自己,是他太过自信,以为一切都由他掌控。
而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只有她和他的夜,莫淮北清楚地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他认真了,她赢了。
房里只留了一盏小灯,光线暗淡,但男人离得极近的缘故,她几乎能清楚看到他微乱的黑发,连向来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都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原本光洁的下巴也冒出了胡茬,一副流浪汉的落魄模样……
不会是真的烧糊涂了,出现幻觉了吧?乔雪桐摸了摸头,不会很烫,烧应该暂时退下来了。想想也是,要是换做平时,她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一个冷峻的男人,怎么会露出那种类似很受伤的表情?
呵!他冷得简直刀枪不入,这个世界上谁还能伤他分毫?
于是,在那道清湛的目光注视下,乔雪桐淡然自若地掀开被子下床,双腿垂在床边,刚穿了一只拖鞋,一只大手在她眼皮底下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腕,热的,有力的,他是真实的,不是幻觉。
乔雪桐立刻扭开了床头的台灯,柔和的光映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那双眼睛里的血丝和眼底的青色,无所遁形,看得她心里一紧,但喉咙干干的,连发个音都艰难,她自然而然地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
灯“啪”的一声又暗了,一个黑影笼罩了过来,乔雪桐感觉肩上覆了一双温热的大手,男人没有给她发出惊呼声的时间,直接封住了那两片泛着淡淡水光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一番狂风暴雨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男人轻轻贴着她的耳畔,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那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原谅我。”
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摆脱“魔掌”,乔雪桐用尽全力把他推开,几乎是软着两条腿下床,如果她要是真的尿在床上了,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原谅他!
“你要去哪里?”
莫淮北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番声情并茂的悔悟过后,她不仅没有一点的感动,竟然要推开自己,当下就心慌意乱了。
乔雪桐哪里甩得开他的手,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她干脆转身,直接跨到他腿上,朝他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咬牙切齿地笑了笑,“我哪里都不去了!我直接尿在你身上好不好?”
莫淮北难得微微一愣,“你刚刚是要去上洗手间?”
这不是废话吗?如果不是实在忍不住了,睡得好好的,谁会半夜三更从床上爬起来?
又怎么会想到爬起来还会遭遇这样的突然袭击?男色虽好,但比起三急,还是得靠边站。
“怎么还不去?”男人的俊脸上爬了一丝微红,似是不好意思,催促她,“快去呀!憋着对身体不好。”
乔雪桐压着他的腿继续往里坐,她仰头挑衅一笑,“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去了。”忍一时,海阔天空!
出来的时候,男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乔雪桐偷偷看了一眼某处,似乎还斗志昂扬,她坏心地在心里笑了几声,又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走过去,掀开被子爬上了床。
她就不相信这个男人真的禽兽不如到要对一个病人下手,所以才敢这般有恃无恐。
“老婆。”
“嗯。”
“老婆。”得到回应,莫淮北心里莫名柔软,忍不住又轻唤了一声。
乔雪桐睁开眼睛,“有什么话快说,我想睡了。”
是不是这个夜太温柔了,她竟然从这个心性清冷的男人眼里,看到了一丝类似心疼怜惜的情绪?
“没事。”莫淮北动作轻柔地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他脸上露出一种非常温柔的笑容,“睡吧。我看着你睡。”
生病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一个关心的眼神都足以让乔雪桐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感觉鼻子又开始酸酸的,吸了吸,没敢发出声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听着那和缓的呼吸声,莫淮北所有紧绷的神经才敢松开,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坐在椅子上,也闭上了眼睛。
窗外一轮纤素,守候着这个温柔的夜晚。
这一夜乔雪桐睡得极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幽幽醒过来。
男人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衣服,白色衬衫,笔直的黑色长裤,又变回了往日清隽的模样,而且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温和气息。此刻他背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原来,昨晚真的不是一场梦啊?
察觉到动静,莫淮北回过头,看见坐在床上一脸茫然的人儿,眸底染了几分浅淡的笑意,“吵醒你了?”
“没有。”喉咙有点疼,乔雪桐不敢太用力,以至于她发出的声音清淡不已,听得莫淮北唇边的笑僵住,“既然醒了,去刷牙吧,我买了早餐。”
乔雪桐有那么一刻的怔忪,呆呆看向窗外,阳光温柔地落在窗台的几盆小花上,流光溢彩,今天的太阳,好像没有从西边出来啊,怎么这个人,却完全变了性子似的?
莫淮北没有等到回应,看她早已偏头看外面,心里又是一阵失落,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或许,该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谈一谈?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疯掉的!
莫家离市中心比较远,乔雪桐猜他应该是去了附近的某家酒店洗澡换衣服,然后顺便带回了早餐。
鸡肉小米粥,熬得很烂,味道清淡可口,乔雪桐肚子空空的,吃了两小碗,莫淮北坐在一边看她一口一口吃,见她放下勺子,又体贴地拿纸巾帮她擦嘴角,乔雪桐简直受宠若惊。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让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