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亲眼看着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凋零,何况,他救下了她,他们之间有缘分,或许是前世结下的因。
张巧的声音被泪水堵在喉咙,她只能重重点头,“嗯!”
“老公,这么丰厚的条件,你为什么不答应?”
院里堆满了回收的废品,被深秋的阳光蒙了一层金色,屋子里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半躺在长椅子上,随意把话梅核吐在地上,“哎!你怎么收拾起东西来了?”
任天明忙得满头大汗,也懒得搭话,继续把稍微贵重一点的东西收进行李箱里。
“我跟你说话呢!”那个孕妇撑着庞大的肚子坐起来,满脸的肉随着她的动作颤动了几下,“你要去哪里!?你这没良心的该不会想丢下我一个人跑路吧?老娘这都快生了,哎呦喂……”
医生说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可这男人抠得要死,非得要等到生的那天才去医院。
“你他妈给我闭嘴!”任天明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叉着腰,“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那女人也不是好惹的主,不然当初也不会千方百计缠上任天明,甚至让他和原配离婚了,她冷笑道,“现在翅膀硬了,说话也有底气了是吧?老娘就不怕丢脸,”她捋起袖子,往外大嚷,“你让大家评评理,我辛辛苦苦为你生孩子,你呢,每天朝我大吼大叫,你还有理了!”
“我不管,你的那丁点儿脊髓就能换来十万块钱,这种天大的好事你偏偏往外推,你说你纠结什么呢?你这是存心让我们母子以后过苦日子是不是?”说着说着,那个女人竟然抹起泪来,“你这窝囊废……”
“砰”一声,任天明把脚下的小板凳踢飞了,刚好撞上墙壁,应声碎成几片,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你懂什么?再嚷嚷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了?”
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这女人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嚷大叫,任天明的耐心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呸!”那孕妇激动地站起来,往他身上啐了一口,“你割,你来割啊!这日子实在没有办法过下去了!”
任天明的头开始“嗡嗡嗡”作响,他揉了揉太阳穴,“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别在这儿给我添乱行么?”
他顺手把一个老旧的月饼盒塞进箱子里,“你可知道,这A市我们不能待下去了!”
“这住得好好的,怎么不能待了?”
任天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清楚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这女人会一直喋喋不休下去,“还记得那天找上门来的小姑娘吗?她爸爸当年就是被我间接害死的,你说,这A市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积压在心里十几年的秘密,一吐为快胸口都轻松了不少。
“啊!”那女人长大嘴巴,不敢相信还有这茬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说!”
“我也是一时见财起意,就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后来我根据他给的地点找到了那辆车,并按照他的意思在刹车线上做了手脚,并伪造出一切正常的表象……后来我在报纸上看到,原来死的那人竟然是A市政界鼎鼎大名的乔振东……再后来,我得到了一大笔钱,也就离开A市了……”
“你说,要是他的女儿知道了这件事……”
“你说得对!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那女人也是胆小怕事的主,一听说当年的事立刻被吓得软了脚。
门外,把屋里的对话一字不漏听进耳里的张巧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捂着嘴巴往后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易拉罐,发出细微而沉闷的声响。
“谁在外面!”
任天明警觉性极强,一下子意识到不对劲,向外嚷了一声。
张巧吓得心都快停止了跳动,愣愣地待在原地,脚怎么也迈不出一步。
任天明很快走了出来,看到院中脸色煞白的女人,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他面露冷色,大跨步走过去。
这时,从屋里传来一声尖叫,“啊!我快生了!羊水破了……啊啊……任天明你这杀千刀的,还不快过来救我……”
那凄厉的哭喊声不绝于耳,任天明心里早已慌乱不堪,用眼神警告了张巧一番,怒甩手跑进屋里去了。
张巧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唉!快扶我起来啊,你拿刀干嘛?啊,痛死我了……”
心被一阵阵恐惧密密实实地攫获住,在任天明出来“杀人灭口”之前,张巧艰难地挪动着步子往外“跑”,才刚跑出门口,双脚一软再也支撑不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张巧倒在地上,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黑影笼罩过来,她“啊”地叫了一声。
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视线里,张巧勉强仰起头,恍惚间看到一张不算陌生的俊脸,“莫先生!”
随后人倒了下去,完全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