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秋天,天意凉。落叶萧萧,草木黄。
从出征虎州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多月。沙秋从昏迷醒来,知道自己睡了近十多天。虚弱的他在婢女的搀扶下,来到花园散步。
这里是楚王府,听婢女说楚伯来如今在楚王府办事,大公子楚傲天在星州办事。至于小姐楚霓菲,婢女不知。她是新招进府里的,也是通过熟人介绍才能进来。
这个婢女样貌一般,扶靠沙秋时还有点脸红。
稳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沙秋转头看去,见到楚伯来脸带喜色,手持长剑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劲装男子,模样有点眼熟。
楚伯来看到沙秋,洪亮的声音响起:“哈哈,知道你醒过来,我是真心高兴。”
他身后的两人也是脸带敬意地向沙秋抱拳点头示意,因为有楚伯来在他们没有出声。
沙秋点头回示没有说话,等待楚伯来继续说话。楚伯来也不在意,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没有内力,武功尽失。”沙秋平淡地回答,眼睛却看着楚伯来。
楚伯来果然大感惊讶,甚至闪过一丝遗憾。他身后的两人同样震惊万分,暗中相互对看,两人眼中都带着痛惜而伤感。
惊讶过后,楚伯来安慰沙秋:“不要紧,能活着已经很好。慢慢练功恢复,就算没有武功,楚王府也有你一席之地。这把剑是欧阳瑞的天沙剑,你应得的奖赏。”
沙秋推辞说:“这把剑最少也是上好宝剑,州主留着吧。如果州主想奖赏我,就让我去寻访神医华直,请他治好霓菲的病。”
楚伯来沉思片刻后说:“没想到你如今武功尽失还为霓菲着想。只是你没了武功,怎么行走江湖?我如今无法派出人手保护你,我看还是等你武功恢复再说吧。”
沙秋道:“不用。只要我不惹事,凡事忍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说我武功尽失还不知道能不能够练得回来,不如出外散散心。我还担心穆婉婉,找不到她我也无法安心练功。”
楚伯来点头道:“既然你心意已定,我也不再拦你。只是长期解药只剩一颗,新的还没配制好,你需要一年后回来拿解药。不是我不想给你彻底解毒,而是子包怀原来的制药师说这种毒药根本没有完全的解药。”
沙秋不在意楚伯来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他又能怎样?所以沙秋懒得就这个纠结下去,说道:“谢州主。我这两天休息好后就立即出发,还望州主打点些银两给我。”
楚伯来说:“好,我一会就拿解药过来给你。盘缠的事我会吩咐下去,你出门的时候自去账房支取。这把剑你就带在身边,当防身之用。”
楚伯来留下天沙剑,带着随身护卫离开。
看着三人走远,沙秋忽然听到身边的婢女喃喃自语:“那个展太保,果然是好帅。”
“什么展太保?”沙秋奇怪地问。
婢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害羞地说:“就是州主身边的随身护卫,那个长得帅的就是展太保。听说五百英雄打虎州城、灭天沙宗,最后只剩下十三人。州主封他们为十三太保,巡使虎州督察各城。”
她害怕沙秋不相信,有点着急地申辩说:“你别不信,府里很多人都知道。不过有两人希望呆在州主身边,做州主随身护卫。帅的那位就是展苗,另一个长得有点黑的叫周变。大家笑称黑白双雄。”
沙秋听完后,发觉这个叫秋菊的婢女竟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和来历。看来楚伯来是有意隐瞒,也不知楚伯来是什么用意。
两天后,沙秋恢复到普通人的实力。他收拾东西要走,此时正拿着让秋菊找来的草绳,把天沙剑的剑鞘缠上。
天沙剑是名剑,可能江湖上有不少人认得。为了避免麻烦,沙秋就用草绳缠绕,掩盖起来不让人认出。包括剑格和剑首,也都想办法缠上。
如果不是剑柄缠上后太厚,沙秋肯定也要把剑柄缠上。只能糊些泥上去,弄得脏些。
“公子,你这样做是为何?缠上草绳可就不好看了。”秋菊不懂这些,问沙秋。
沙秋随口教导说:“钱不外露,少惹麻烦。”
“哦,公子一定要离开吗?”秋菊担心沙秋走后,她就没了用处,要被赶出楚王府。
“嗯。”沙秋随口应道。
秋菊搓着衣角,咬了半天嘴唇才说:“要不我跟公子一起走吧,不然公子一个人,谁来照顾?”
沙秋不知道秋菊的担心,说道:“你又不懂武功,江湖很危险的。”
秋菊说:“那公子可否向州主说说,别把我赶出府。我原本是请来照顾公子的,如今公子走了,我怕这里就不要我了。”
沙秋说:“我尽量帮你说吧,不过不能保证我的话有用。”
外面传来脚步声,同时楚伯来的声音也响起:“不用担心,她会继续留在府里。听说你今天要走,我让账房支了些碎银和银票,你带在身上当盘缠。这是解药,这两天有点忙没拿过来,你别多心。”
沙秋接过解药和盘缠,谢道:“谢州主。”也不多说话。
楚伯来见状,笑说还有事要办就离开。两个随身护卫在外面等,让没能看到帅太保的秋菊心里好一阵失落。
楚伯来没有牵马就离开了楚王府。包袱、水囊、酒葫芦,还背着一把草绳剑。他不知道,城门楼上,楚伯来暗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方,久久陷入沉思。
该去哪里寻找神医呢?沙秋不知道,不过此次出来他还是有目的地的。
飞雁山,罗杰。
罗杰因为被蒋辽抓住,没有能够看第二册。此次去飞雁山,就是告诉罗杰第二册的内容。
离开楚王城后沙秋就将人皮面具取下,恢复本来面目。一路前往全州飞雁山,他就象对楚伯来说的那样,不惹事凡事忍让,没想到这样反而让他感觉自己的感悟不断提升。
他人看不起你,嘲笑你背个草绳破剑,让你滚一边去别占地方,你都要忍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刀不磨不利,人同样要经历锤打磨练。当从生死边缘走出来,一切的世间百态都如同跳梁小丑般可笑。
你不在意,要哪里会生气?好比一只蚂蚁对你说,我要杀了你。难道你就踩死它?你知道地下有多少只蚂蚁吗?你的人生就要浪费在一直踩蚂蚁中?
一步跨过去,这只蚂蚁想追都追不上你。
做自己的事,不要在意蚂蚁的咆哮。
这样的旅途,沙秋将自己的心灵洗尽铅华,开始蜕变发芽。以超乎凡人的姿态,在人世间游走,笑看红尘。
一路行一路练,就连走路也在练功。这是他不骑马的原因。净心天经说将武功融于言行举止,沙秋开始这样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