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州城的迎春街,白天没有晚上繁华,上午没有下午人多。就算是大半夜,街边的大红灯笼也不会熄灭,直点到天亮。
来星州城不知道迎春街,说明你没真正来过星州城。住星州城没逛过迎春街,说明你没真正住过星州城。
所谓成行成市,迎春街就是这样一条行业街。整条街只做一种生意,****卖春。街道两旁处处青楼,没有淡旺季,天天营业日日笙歌。
迎春迎春,相逢处处春。
哪位风流才子不咏春,哪个英雄豪杰不爱春,哪家富豪子弟不弄春,哪族权贵公子不玩春?
迎春街,春满街。千娇百美齐汇聚,丰姿艳态尽勾人。
当初与鄱振刚喝酒,沙秋就听他吹嘘过迎春街。如果不是沙秋走得急,定要晚上与沙秋夜宿迎春街,尽享春暖醉人温柔乡。
如今沙秋独自站在迎春街街口,华灯初上,一眼望去亮满红灯笼。两边楼宇,青瓦红柱,雕栏彩绘。
沙秋时而徘徊,时而想退去。有人看到小声说道:“看,初次来,当年曾如此。”旁人发出会心的笑声。
沙秋心里冤枉,我真不是来风流快活。我也想上午人少的时候来,可是人少又怎么找人?可惜,无人知他。
被那些眼光看得太多,沙秋决定鼓起勇气进去。
婉婉师妹,我进去真不是想那个。菲儿,我进去是有事要办,不是你想的那样。东鸫,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生气。
胖子,算了,你肯定大声说,男儿当风流。
沙秋红着脸,低头走进迎春街。目光迅速扫过街道两旁的牌匾,发现不是要找的春兰院就马上收回目光。
有的青楼门口站着姑娘,看到沙秋红着脸低头走过,立刻明白是第一次来的初哥。就对沙秋喊道:“少侠可是第一次来,让姐姐带着你如何?”引来一些笑声。
发现沙秋脸更红头更低,有姑娘笑道:“看,脸更红了。”又是莺莺之笑。
旁边姑娘打趣:“瞎说,那是红灯笼照的。”沙秋心里极赞同这位姑娘的话,却不知姑娘在拿他说笑。
胆大的姑娘决定不放过这个初哥,跑上前要把沙秋拉进自家青楼。沙秋吓得赶紧跑开,惹得一阵欢笑。
沙秋心想,千万不要让熟人看到。星州城沙秋认识人吗?有,鄱振刚。
好在终于看到春兰院的牌匾,沙秋松了口气。犹豫间想到那增益丹,他安慰自己,迈步走进春兰院。
“有客到。”龟奴看到沙秋进来,唱客到。看沙秋带着剑一身江湖打扮,又问:“少侠请。不知少侠是找相熟的姑娘,还是选个中意的?”
龟奴询问沙秋时,一众姑娘听到有客到,个个腰如随风柳、脸带桃花笑地走到沙秋面前。沙秋看那些姑娘的穿着打扮,立刻心跳眼花,忙镇定心神。
脑里却窜出鄱振刚的话。
“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其实原话是人不青楼枉少年。不去过青楼的少年,怎么算热血少年?什么是热血少年?俗话又说少年似火,热得流鼻血。怎么解决?青楼去火。那些文人为附雅,把青楼改成风流,才有人不风流枉少年一说。”
这个鄱振刚,不会那么巧就在这家春兰院吧。
他接着记起鄱振刚说的规矩,便拿出些银两打赏龟奴。
然后拿出紫兰给的玉佩问那些姑娘,谁认得这个玉佩,他今晚就选谁。结果换了几拨姑娘,除了陪着客人的,几乎所有姑娘都看了个遍,愣是没有人认识。
沙秋又问龟奴,可否带他去询问花魁。那龟奴说不行,想见花魁需按规矩来。沙秋不放心把玉佩给龟奴拿走去询问,只能暂时作罢。
沙秋本想不点姑娘,但龟奴说来这里必须点姑娘。沙秋只好随便选了一个叫竹馨的姑娘,然后在大堂的一张桌子坐下。
大堂来往人多,可以看到沙秋手上把玩的玉佩。如果在雅间,没人看得见玉佩。
酒菜果品上齐,姑娘竹馨倒酒劝饮。她说话谈笑,沙秋只是随便应付。手里的玉佩时而在指间跳舞,时而晃荡。竹馨也不烦恼,时不时说些话不让闷场。
台上跳舞、弹琴、唱曲,吹箫,几个节目过后。沙秋邻桌有人出大价钱,请得花魁出来表演。那花魁叫倚梦,生得确实绝色。凤眼朱唇,肤白如玉。弹唱一曲后,出题为“玉”。诗词曲赋最好者,今晚可她可与君同桌共饮,为君献艺。
倚梦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目前还没有哪个男子能够在她的闺楼留宿。所以能够争得与倚梦独自,已是难得。
竹馨看着沙秋手中的玉佩,掩嘴笑说:“定然是倚梦知道你持玉寻人之事,今晚便拿玉做命题。沙少侠,你可要争得头名,才有机会把手中的玉佩给倚梦看呢。”
“那却不必。”沙秋看到竹馨疑惑的眼神,解释说:“既然倚梦姑娘那么难见,说明并非我想要见的人。”
竹馨仍然不懂,问道:“为何?”
“此玉佩是朋友所给,说凭玉来春兰院,即可见到想见的女子。倚梦姑娘如此难见,定然不是她。否则不必拿此玉佩来,只需说是花魁即可。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倚梦姑娘能否见到此玉佩呢。”
“那少侠为何还在这里等倚梦姑娘?”
沙秋晃晃手中的玉佩,说:“我并非等倚梦,是等与此玉佩有缘之人。”
竹馨为沙秋倒酒,道:“不知少侠的有缘之人是何模样?难道少侠心中未曾有喜欢之人?”
沙秋的玉佩停止晃动,原来沙秋听到竹馨此言,脑里升起三个女子的模样。
穆婉婉的模样出现,那些难忘的时光,从儿时到现在,如浮影掠过。清纯,香甜的模样,小师妹。
东鸫的样子接着出现,相处后喜欢笑说呆子。美貌不比穆婉婉差,多了几分成熟和姐姐般的关爱。
楚霓菲的眼神在看向他时,总闪过一丝崇拜。喜欢冒险,喜欢行走江湖。
回过神时,竹馨对他眨眨眼睛:“看来少侠心中已有人,就是不知比这春兰院的有缘人如何。”
“好!”一声喝彩叫得响亮。原来是有人写出一首诗,同来的人叫好炫耀。第一个作出来,总需要得意。
“少侠不如也作诗试试,说不定一诗定情缘呢。”竹馨笑说。
沙秋道:“我可不会作诗,也不需要以诗定情缘。既然倚梦姑娘难得一见,那就让别人争个头破血流,你我在此看戏岂不正好?”
邻桌的富家子弟听到沙秋这话很不乐意。他叫王奇文,姑妈嫁入星州城西将军府。家族本是有名商家,自从与西将军府联上关系后,生意越做越大,在整个星州排得上名号。
他痴迷倚梦,只要有空都会来捧倚梦的场。今天来得晚,雅间已无,只好坐大堂。春兰院的规矩,现来现坐,不预订。
谁想邻桌有个装有钱的臭小子,一直拿着块普通玉佩显示自己有钱。还有一把普通长剑装江湖人士,肯定是害怕用来装样子。
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他邻桌让他烦。最可气的是,还居然看不起倚梦姑娘。说他们这些喜欢倚梦姑娘的人是在给他演戏,这怎么不让王奇文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