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披散着头发的时候就够阴森了,露出那张脸来之后更吓人。
方龄看着女鬼的脸,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她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我……我不认识啊。”
女鬼失望的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她犹豫了好一会,然后小心点的走到白狐身边:“你呢?你认识我吗?”
白狐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四处找人问这些?”
女鬼两眼迷茫:“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但是我忘了,也许认识我的人会帮我想起来。”
她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向前前面走去。我看到不远处有一片荒坟,坟茔中有点点鬼火,看样子,女鬼是想去那边打听一下。
等女鬼走了之后,方龄一脸后怕的说:“刚才吓死我了,我真担心她把我们几个给认出了。你们还记得吧?她刚生下来的时候,那种眼神太可怕了。”
白狐笑着说:“你手里拿着鬼灯,她认不出你来。”
我问白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还要跟着她吗?”
白狐嗯了一声:“既然答应了老姑,那就帮人帮到底吧。看看这只女鬼到底有干什么再说。”
我们答应了一声,就端着鬼灯,小心翼翼的跟在女鬼身后。
入夜后的农田,鬼比人多。有不少鬼在漫无目的的游荡,所以女鬼并没有意识到我们是在跟踪她,可能觉得我们像其他的小鬼一样,只是喜欢在生前活过的地方转圈罢了。
时间不长,女鬼走到了乱葬岗里面。那里有很多小鬼,他们的模样都很难看,如果不是有白狐在身边,我恐怕早就被吓跑了。
女鬼把头发掀起来,挨个问:“你们认识我吗?”
那些小鬼全都摇了摇头。
最终,有一只坐在坟头上的老鬼,一边喝着坟前的残酒,一边问女鬼:“你是哪的人?”
女鬼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老鬼笑了一声:“天大地大,世上不知道有多少鬼,你一个个问来问去,得问到什么时候?”
女鬼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啊。我得问到什么时候?”
老鬼劝她说:“你先不忙着问别人,先好好回忆一下,你是从哪来的。”
女鬼坐在地上,用手一缕一缕的揪着长头发:“我是从哪来的?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要去办事,但是被黑白无常在抓住了,他们两个说我阳寿已尽,让我去投胎。然后把我押到阴曹地府,让我喝了孟婆汤。”
老鬼皱着眉头说:“喝了孟婆汤你还能记起这么多事来,不容易啊。”
女鬼皱着眉头说:“是啊,看来那件事太重要了,我即使喝了孟婆汤都念念不忘,可是……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女鬼想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黑白无常抓住我之后,我曾经逃掉了一回,然后把我的事告诉了我的丈夫。没错,我要找到我丈夫,你们有谁认识我丈夫吗?”
周围的小鬼全都摇了摇头。
女鬼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忽然低声说:“我原本记得他,但是来到人间之后,过了三天,把他也忘了。”
她忽然凄厉的嚎叫了一声:“都怪那个接生婆,我要杀了她。”
女鬼站起身来,转身就向村子里面走去。
白狐不动声色,任由她离开了乱葬岗。
我小声的问白狐:“你不插手?”
白狐低声说:“我们先跟着她,如果她真的要杀老姑的话,我会出手的。如果她手下留情的话,我倒不介意帮她找到她的丈夫,完成她的心愿。”
我奇怪的看着白狐:“你能找到她的丈夫?”
白狐笑着说:“是啊。只要倒推她的生辰八字就行了。这种事,就算是无名花一番功夫都能做到。更何况是我呢。”
我听白狐提到无名,神色一黯,心想:“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无名吗?”
我心不在焉的跟着白狐向前走。忽然白狐轻轻地拉了我一下,带着我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然后他向前指了指。
我看到女鬼停在土地庙跟前了。她犹豫了一会,然后在土地面前面跪了下来,低声说:“土地爷,听说人死了之后,都要来你这里报道。那请你帮帮我,告诉我我是谁,我丈夫是谁。”
女鬼跪在前面祷告了一会,土地庙里面居然真的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走吧。”
女鬼似乎早就知道土地庙里面有东西存在,所以也不诧异,而是争辩说:“你是土地爷,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那苍老的声音说:“这你就错了。土地爷只是一个泥像罢了。而我只是附身在泥像上面,获得一个栖身之处,并且享受凡人的供奉,借此修行。我是一只狐仙。”
女鬼愣了一会,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原来是狐仙。”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嘟囔着:“狐仙,狐仙……”
她走了两步,忽然又折返回来,对土地爷说:“你既然是狐仙,那我跟你打听一个人行吗?”
那苍老的声音说:“我已经多年没有出来了,你打听的人,我应该不知道。”
女鬼却仍然自顾的说:“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只知道他很重要,还有模模糊糊的一句话:他是狐仙,但又不是狐仙。他是从月亮上来的。”
女鬼这话不伦不类,但是我听了这之后,却心中一动,我对白狐说:“是狐仙,又不是狐仙。说的好像是你啊。”
旁边的方龄也指着我的美玉说:“还有啊,上面这一行字: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我敢肯定就是白狐。”
白狐咦了一声:“真有这么巧?我可要问问了。”
他站起身来,正要走过去,忽然脸色一变,叫了一声:“是什么人?”
这时候,有一只黑色的利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一下扎在了女鬼的心口上。
白狐丢下一句:“你们看着女鬼。”然后他向另一个方向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