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节度使王大人到!”此话一落,薛蟠眼中泛起了亮光,尹正道更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如果让他一个人倒霉,他是不会甘心的,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他要站起来,却瞥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动没动的水溶,于是咽了一下唾液,屁股又缓缓的落到了椅子上。
王子腾一身官服在身,大步的走了进来。先是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地上的薛蟠,然后剑眉一挑看着站在中央的许成渝皱了一下眉头,他这是在审案吗?他明明是被告,不是应该跪在地上吗?而且审案子不是应该在正堂吗?怎么在后宅就审起来了,再有明明已经告诉他薛蟠身子不好,偏偏将他弄来,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尹大人。”王子腾的声音冷冷的,透着些许的不满。
“哼!”尹正道轻哼了一声,身体微微的前倾了一下。
“王大人,本官现在正在审案,您有什么事情容后再说。”他自是知道他此来的目的,却偏偏不给他面子。
“尹大人,是在审案吗?审案不是应该在公堂上吗?”
“王大人,这是顺天府,本官在何处审案都是我的事情,与王大人似乎没什么关系吧?王大人您若有事且到一旁稍等。”他一摆手,衙役搬过一张椅子放到了水溶的对面,王子腾脸色阴郁,一甩袖子坐到了上面,他倒是要看看他是怎么审理的。
尹正道看着他不说什么的坐下,便拍了一下惊堂木道。
“薛蟠,本官再问你一遍,伤你之人到底是何人?”尹正道正色的问道。
“大人,确实不是许兄弟伤的我。”薛蟠抬脸儿叫道。
“呵呵……”成渝听了唇角一勾露出纯美的笑容,顿时薛蟠失了魂魄的望着他。
“不是他?”尹正道重重的说道,希望若不是他,也不会是坐在一边的郡王爷。
“不是!”薛蟠肯定的叫道。
“那是何人?”
“是……”薛蟠皱起了眉头,沉吟了片刻,才又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人是他,不过——许兄弟那个打我的公子是什么人?下手也恁重了,简直就想打死我,真******气死我了!”他说道这里,懊恼的挥起了拳头捶打着地面。
“若是让我再见到他一定要拆了他的房子,打死他!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吗?可是,哪有许兄弟这么好看?哼!本大爷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疼死我了,找到他一定要和他打官司,干死他!”他口无遮拦的说道,那边的水溶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尹正道不时的看着他,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什么,顿时大骇!
“住口!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满口污秽!再胡乱叫嚷,小心本大人掌你的嘴!”尹正道怒拍惊堂木道。
“呃~!”薛蟠被他这一声,唬的一愣,也真的把嘴闭上了,王子腾也有些挂不住面子,他的这个外甥真是太丢人了,不过听他刚才的那番话,应该确实不是这个许成渝打了他,既然打他的另有其人,那么,这位姓许的一定是认识的。
“确实不是他打了你吗?”王子腾眯着眼睛问道。
“不是,真的不是!”薛蟠道。
“既然不是,却也逃脱不了包庇之罪,你快快说来到底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打人,试问他还把王法放在眼里吗?”王子腾厉声问道。
“呵呵……”许成渝听了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王子腾怒道。
“没,没什么。”许成渝摇了摇头:“王法,呵呵……从你们这些人的嘴里说出王法二字,还真是天大的笑话呢?”
“大胆!你这是什么意思?尹大人你岂容他如此藐视公堂,不治了他的罪?”王子腾望向尹正道,尹正道咬了咬牙。
“堂下之人,休说与本案无关的话题,你且说到底是谁打了薛公子?”
“打人的人吗?呵呵……”他笑着将头低下。
“大人何必问我呢?”他的话一落,那尹正道浑身开始冒冷汗,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难道真是北郡王爷打了人,如他没有了错的话,定是那薛蟠恶习难改,见了郡王爷这样的人儿,动了****之心,那郡王爷是什么人,岂是他这样俗物所能染指的,他真是活该!打了他真是便宜他了?
“大人,您因该也知道那人是谁了吧?”说到这里,许成渝抬起了头,眼中全是戏谑的神色,哼!这回看你们怎么办?这场好戏真是越来越越精彩了。
“……”尹正道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放在惊堂木上的手指动了动。
“尹大人?”王子腾听他这么说,再一看他的表情,那神态真的是他知道打人的到底是何人。
“是谁?”他目露精光的问道。
“这……这……我怎么知道,你休要一派胡言!”尹正道瞪大了眼睛喝道。
“呵呵……”许成渝不怒反笑。
“小人是不是在胡说,大人难道自己不明白吗?大人您不是昨晚抓了一个疑凶吗?怎么不带上来呢?说不定他认识那人也未尝可知?”
“你——”尹正道心哆嗦了一下,王子腾经他这么一说,立时也想起了这件事情,马上看向尹正道说道。
“却是,你昨晚抓得另一个疑凶呢?”
“这……”尹正道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小心的瞅了一眼水溶那边,王子腾见他的神色有异,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这才注意到他的对面也坐着一个人,只不过拿扇子将脸挡住了大半,看不真切那人到底是哪一个。
“大人!——人呢?”王子腾催促道,你这人审案子看别人做什么?
“人——咳!”
“人在这里。”水溶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是——”王子腾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而且那眉眼,那身上难以掩饰的王者贵气。
“你——”他惊觉的蹭得一下站起了身,水溶冷冷的看着他,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走到了许成渝的身旁,这时已经将手中的扇子合上,那个地上的薛蟠一见是他,顿时大声的叫了起来。
“就是他!就是他打得我!舅舅,大人就是他打的我!你们要把抓住,上刑!不——要——”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打在了还没有说完话的薛蟠的脸上,顿时他的眼前冒出了无数的金星,虚弱的身子晃了晃,便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一时之间再也起不来了。
“哼!”水溶见此情景,冷哼了一声。
“王大人不必如此,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外甥,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王子腾见他如此的话语,马上规矩的站好,俯身下拜。
“郡王千岁,这逆子自幼无父亲教养,又被他的老娘溺爱坏了,才养成了如此恶习,还请郡王千岁大人大量,海涵一二。”
“哦?王大人这是什么话?既然无父教养,才至如此的败坏,那么不如及早的让他投胎转世,岂不更好?”
“郡王爷!”王子腾听了惶恐的跪在了地上,虽然他是千般的不喜这个薛蟠,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妹妹的亲身骨肉,他这个妹妹也是命苦,很早就没了丈夫,拉扯着不成器的儿子好不容易长大了,如果在去了,那可让她怎么活呀?
“郡王爷请您开恩!”
“开恩,哼!本王且问你,如果那日打他的不是本王,而是许公子,抑或是他人,你们想怎么样?”
“王爷?”王子腾心里打了一个寒战,这个不成材的东西,什么时候能改掉贪恋花草的毛病。
“王大人,你且起来,现在尹大人正在审理案子,你跪在这里算什么样子?”水溶展开扇子幽幽的说道。
“郡王爷?”王子腾跪在地上费劲儿的站了起来。
“呵呵……大人,怎么不审理了,这打人的已经自己承认了,大人——按照当朝律例,这光天化日之下目无法纪、行凶打人的该当何罪?”许成渝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
“这……”尹正道惶恐的看向水溶,水溶却是面不改色的说道:“每年於小满後十日起,至立秋前一日止,如立秋在六月内以,七月初一日为止,内外问刑衙门除窃盗及斗殴伤人罪,应杖笞人犯不淮减免,其馀罪应杖责人犯各减一等,递行八折发落……”
“郡王爷?”尹正道声音颤抖,让他对他行刑,就是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不过……事情错不在本王。”
“对!郡王爷,都是这孽子有眼无珠,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看在这薛家乃先祖包衣奴才的份上,饶他一命吧?”这个该死的,刚才还说出那番没轻重、不知死活的话来!王子腾气得心口不住的发疼。
“王大人,既然你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呵呵……许——公子,你且说说将如何处置他呢?这死罪可免,活罪——对了,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不是一直都和翰文住在一起,这怎么能行呢?虽然你们是兄弟,可是他是官,你是这京城鼎鼎有名的商人,两个人住在一起,烙人口实,还以为官商有什么勾结呢!这样吧,本王看那薛家老宅子倒是不错,找一天他们搬出去,你就住进去吧?就当他们孝敬本王的。”水溶说完,嘴角翘了一个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