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2)
姜步虚像一个幽灵,在人影稀疏的房舍内飘荡。
外面的打打杀杀与他无关,他要找出孟姑娘被囚禁的地方。
孟姑娘是他找紫灵丹土的媒介,也是藉口。
泰山逸客与毒心秀士用的不是天雷掌,他所要找的人只有紫灵丹士和道全法师了。
其实,他不必以孟姑娘作为找紫灵丹士的媒介,任何时候他都可以找两个老道挑,两老道用疑似天雷掌的掌功计算他,他有强而有力的报复藉口。
也许,是为了替四海游龙出口气吧!是他把四海游龙带来的,做一件事应该有始有终才对。
搜完了一栋住宅,三进房舍逐一搜索相当费时费力,丝毫没有囚人的迹象,他感到相当棘手,救人如救火,怎能费时费力干耗?
潜入第三栋住宅的后院,越墙跳落后进小院,猛地向墙角一闪,右面走廊通道出现一个挟刀的大汉,毫无戒心直趋后进的内厅。
厅内本来空无一人,大汉的脚步声传出,里面便闪出另一名大汉,站在厅口目迎急步而来的同伴。
“前面怎么样了?”大汉问,心情显得紧张不安。
“还挺得住,只是不太妙。”进来的大汉也显得不安:“要是会主那些人不能及时赶来,咱们恐怕得死掉不少人,副会主传下话,要所有的人守住这里,不管侵入的人是谁,千万不可逞英雄露面挤斗,只许潜伏用暗器下杀手,务必支撑至会主赶来,话传到了,我出去复命。”
“好,我把话传给许护法。”
“目前还不急,那些狗杂种不会在混战发生之前冲进来,似乎他们也在等候,紫灵丹士那妖道迄今还没露面呢!我走啦!”
“小心了,我觉得静得反常,也许有人渗进来了呢!”
“不可能,他们投鼠忌器,怎敢派三五个人渗入送死?你多虑了。”挟刀大汉一面说,一面往回走:“何况他们心中明白,咱们的人手比他们多,不可能抽调人手枉送性命。”
“那可不一定哦!那些可敬的侠义群雄们,会经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妙事,说不定真有人闯来送死呢!等着瞧好了。”
院子重归寂静,内堂的厅门大开,不见人影没有人声,像是空屋。
按常情,双方在前面广场对峙,所有能派上用场的人都必须出去准备拼命,屋子里无人是正常的事。
即使有人,也是派不上用场的三流货色。
姜步虚不敢掉以轻心,虽则他已经搜过一栋宅子,的确不曾发现宅子里有什么人物;
外面火杂杂拼斗正激烈进行,活阎罗为何要派人通知内院的人戒备?
这处内院,必定有什么古怪。
“也许,这里是囚禁人质的地方,我找对地方了。”他心中暗付:“里面必定有高手把守,而且严阵以待,我得特别当心了。”
闪在门侧探头向厅里张望,他脸色一变。
“原来卢庄是欺骗外人的农庄,这里才是卢大爷为非作歹的秘窟。’”他低声讶然轻哼。
三栋名义上供工人住宿的房舍,外表采同一格局:三进九间。
但是这一栋的后进,外表相似,内部却与众不同,整座后进也比另外两栋的后进宽大得多。
内厅门格局一样,但往里看,内部迥异,不是传统的内厅。
堂宽度稍广,深度却不足两丈,中间的神完又高又大,外用神幔垂闭,看不清所供的到底是不是祖先牌位。
神案也巨大,神道法器都是大型的。
通向左右厢间的门,竟然是铁制的。
通向内堂的两座门,金光闪山擦得雪亮,是铜铸镂云雷图案的所谓名贵金门,重量大概真有数百斤。
没有人把守,铁门金门的里面,必定别有洞天,要发觉其中奥秘,必须启门进入。
铁门金门都没有门把门环,可知必定只能从内部开启,除非破门而入,破门需用沉重的巨锤才能办到,外人只能望门兴叹。
难怪不需派人把守,谁也休想破门而入。
抬头上望,承尘显然是排木而非木板,高有丈六,刀砍剑劈枉费心力。
墙壁是双层大青砖砌成,千斤巨锤也不易击垮。
神案上的大金鼎炉点着大香,香烟袅袅,两盏长明灯,放射出暗青色而非暗红色光焰。
他脚下迟疑,难以决定是否进去。
进去没有用,他无法破门潜入。
刚才来传口信的人,为何不进去传信?
接口信的人是怎么出来的?怎么知道有人前来传信?
疑问重重,想冒失地闯进去,真需要超人的勇气,或者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
思量片刻,他悄然撤走跳院墙而出。
不久,他重新跳墙而入,双手挟了几大捆干麦秸,是最佳的引火物。
用火摺子点燃麦秸,奋力投上神案。
烟升火起,火焰燃及神幔。
广场中,四海游龙怒斗木客周全,两人棋逢敌手,已狠拼了百招以上。
木客周全的五毒阴风,已被四海游龙排山倒海似的至阳至刚掌劲。压迫得愈来愈衷弱,腥风阴气在丈外巳发挥不了威力。
可以克制刀剑的外门兵刃佛手笔,也在长剑的雷霆攻击下采取守势。
假使无法保持精力,很难再支撑百十招。
四海游龙精力旺盛,养气控劲的功夫十分精到圆熟,与往昔暴躁激动的性情完全相反,是属于遇小事急躁,遇大事精明的人物,正是见小敌怯见大敌勇的刘秀型霸才。
但四海游龙如想在百招之时,击溃木客周全阴柔韧性奇大的防卫卫网,似乎无此可能。
活阎罗还没看出危机,以为木客周全正在使用消耗手段,消耗四海游龙的精力,这是具有阴毒柔功的高手,所擅长使用的取胜良方。
另两位客卿,却知道情势不妙。
“副会主,出去三两个人,向贼和尚挑战;”那位生了一张三角脸的客卿低声说:“以便让本客卿暗助周老一臂之力,周老已是强弩之末,支持不了多久啦!”
“周老守得紧密,狂小子精力即将耗尽……”
“是吗?哼!再拖十招八招,佛手笔绝难封住长剑正面强攻猛压,五毒阴风也抗拒不了浑雄掌力的再三迫攻,周老已到了真力将竭境界,你还没看出来吗?’
“好吧!我这就派人制造混战。”
活阎罗不是外行,总算看出危机,暗中一打手式,一见魂飞与无我人妖并肩跃出。
这两位仁兄只怕姜步虚和四海游龙,对付其他的人却深具—信心。
“许门主,别闲着。”一见魂飞拔剑向移山倒海遥指:“来来来!咱们来玩玩,看你尚义门到底凭什么敢吹牛称尚义,晚算不如早算,你等什么?”
“我挑神刀门门主断魂刀客陶老兄。”无我人妖嗓门更大:“什么狗屁神刀?上次华山盛会,你阁下露了几手,好像不怎么出色,这次应该修为精进了不少,来吧!我等你,你不会害帕吧?”
指名单挑,双方的声威身价相当,众目睽睽,谁有勇气拒绝挑战?
移山倒海冷冷一笑,与断魂刀客一打手式。再向大悲僧点点头,大踏步上前。
广场两侧,已先后出现不少赶来看热闹的人。
倾向于侠义道的人所站处,自然接近大悲僧所站的广场外侧。
与黑道风云会走得近的人,当然往广场内侧靠。
态度暖昧不明的人,则散处中间袖手旁观,对高手拼搏极感兴趣,希望从中获取经验与见识。
上次在白杨坡,姜步虚出现得不是时候,看热闹的人仅看到四海游龙出手,正义锄奸团也仅派了一个人出场,令看热闹的人大感扫兴。
这次,大概不会令人失望啦!
重要人物一一登场,所有的人皆紧张地屏息以待。
人丛突然传出喧哗声,让出一条通道。
喧哗声吸引了所有人士的注意,只有激斗中的四海游龙和木客周全,仍在全神贯注拼搏,无暇分心旁婺,天掉下来也与他俩无关。
挑战的一见魂飞与无我人妖,骇然止步脸色大变。
许门主与陶门主,也不由自主停步不前。
姜步虚昂然阔步,从人群让出的通道往里走。
人丛中突然闪出一个中年佩剑人,迎面拦住去路。
“老弟,别再来捣乱好不好?”中年人沉声说:“江湖上的顶尖高手风云际会,机会难逢,让咱们江湖朋友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好不好:你一出面……”
“让开,老兄。”姜步虚冷冷地说:“你想见识什么?杀人的技巧?你这种惟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实在要不得,我不管你存了什么心眼,别管我的事好不好?”
“阁下……”
“你想承揽我鬼神愁的恩怨是非吗?”
“在下希望尊驾暂且袖手旁观。”
“如果我拒绝呢?”
“哼!你不要引起众怒,那对你毫无好处。”
“阁下,你必须明白,我鬼神愁处理自己的恩怨是非,如果有人居然认为在下激起 众怒,那就表示这些人心目中没有是非黑白,存心激怒我鬼神愁,老兄,在下说得够明白吗?走开!”
他不悦地举手一挥,中年人大叫一声,斜撞而出,重重地撞倒了一旁的三个人,四人跌成一团。
大踏步进入广场,人声徐止。
“姜小辈,你来干什么?”活阎罗怒叫:“这里不关你的事
“闭上你的狗嘴!”姜步虚声如洪钟,虎目怒睁:“我鬼神愁为何不能来?你们双方都有人欠了在下的债,在下应该来,而且,在下另有最大的理由。”
“什么最大的理由?”
“你这狗养的杂碎,带了狐群狗党,把我鬼神愁所要争的女人孟姑娘掳走,我能不来?”
“你……”活阎罗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歪理由?
“在开封,众所周知我鬼神愁与四海游龙,为了争孟姑娘打得天昏地暗,你应该知道掳走孟姑娘会有什么后果,哼!”
“岂有此理……”
“以后我会和你风云会讲理,喂!蹩龙,你这混球是不是昏了头?丢下正事不干,在这里替那些混蛋打前锋,好像玩得很高兴呢!简直胡搞,你到底要不要办正事?我知道孟姑娘的下落了,你要不要去抢她?”
“好,我先打发这个老狗。”四海游龙大叫,手中剑一紧。
先前要活阎罗派人制造混战的客卿,实在受不了姜步虚的狂傲态度,猛地电掠而出,半途拔出所佩的金色尺八箫,箫出囊立即传出令人闻之心浮气散,神智昏乱的邪门八音。
“金箫客单良谋!他还没死!”人丛中有人惊叫。
“小辈,你得对抢女人的卑劣行为负责。”金箫客怒吼着扑上,八音齐鸣,金芒游射。
远在甘步外广场边缘看热闹的人,一阵骚动,有人掩耳而走,有人急急退避,被箫音所波及,纷纷后退。
姜步虚不介意乱人神智的箫音,大喝一声,射形倏动,喝声像是石洞里陡然响起一声焦雷,压下了邪门的八音,震波空前猛烈。
左闪、索出、急旋、下挫,意连串避招反击动作,似在同一瞬间完成。
金箫中,射出一道金色的激光,从姜步虚的右胁贴衣擦过,远射出五丈外。
是一枚金针,只能见光而不见影。
同一瞬间,金箫客狂叫意声、身形乍起,脚上头下凌空急翻,砰一声摔落在两丈外,滚了两滚蓦尔昏厥,右脚鲜血染透了裤管。
右小腿肌肉成环形断裂,两根胫骨也断了一根,右脚算是废了,必须像地缺一样,截断右脚改装木脚行走了。
是被姜步虚的缚龙索所造成的严重伤害,总算没被当堂勒断。
“你这老狗好阴毒,非毙了你不可!”姜步虚大骂,一跃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