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竹深情的看着李清露三女,半晌,才无奈的说道:“你们这是何苦呢?”
薛萍儿拉住虚竹的左手,低声说道:“柯哥哥,我已经和爹爹闹翻了,薛府我肯定是回不去了!天下之大,也只有在你身边,才有我的容身之所。你若去了,我便无处可去,与其在江湖上孤零零的漂泊,不如随你而去,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李清露低头不语,好半晌,才霍然抬头说道:“小贼,西夏皇宫我是铁定回不去了,我李清露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人了,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阴曹地府,我都会随你而去!”
小辰也不多言,只说道:“我随着公主!”
虚竹挨个将三女抱了一遍,才开口说道:“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回来的,不为别的,就为你们这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我也要回来的!不过,在我回来前,可不要让段誉死了。三天,最多等我三天!”说罢,不待三女回答,便转身飘然离去,口中吟道:“天涯海角处,此生不负卿!”长吟声结束,早已不见了虚竹的身影。
薛萍儿垂泪低声道:“柯哥哥,你一定要回来,萍儿一直等着你!”
李清露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不让流出,沉声说道:“我们过那边去看着段誉吧,要是他死了,小贼回来一定会不高兴的!”
薛萍儿和小辰齐声道:“是的!”便和李清露三人,顺着悬崖飞速的向下爬去。其时,天色将近黎明,乃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是以,三女摸上了悬崖却是无人知晓。三女趁着天黑,隐身于悬崖上的树丛之中,静静的关注着段誉。
虚竹离开李清露三女后,便拔足向着背面而行。只行的二十余里路程,便看到一座犹如刀削斧劈高耸入云的山峰。虚竹驻足,极目而视,果然隐隐约约能看到峰顶似乎平坦些,有落足之地。在峰顶还站着一人,好像正在往自己这边望来。
虚竹看着这座山峰,心中暗道:“那无极剑圣易天也真会选地方,这样挺拔陡峭高耸入云的山峰,也就只有内力雄厚绵长,轻功绝顶之人才能攀爬上去,一般人怕是连峰顶都望不到。这么高的山峰,要是不敌,直接天涯也是可以的,我可以用我的长袍制作和简易的降落伞,量他也追逐不上,他日,我和虚空一起来灭了他!”
想罢,虚竹不再迟疑,紧奔两步,纵身一跃,人已到了崖壁之上,只是那崖壁颇为光滑,殊无着力之处。不过虚竹自有办法,左手食指内力一转,便是一阳指指力,那崖壁仿似豆腐一般,食指很轻易的就插了进去,虚竹也有了借力之处。接着,虚竹左臂内力一运,借着食指之力,便纵上数丈,借着右手食指又插入崖壁。如此往复,不多时,便到了峰顶。
眼见着虚竹就要攀至峰顶,易天似是在避嫌,只轻轻一纵,便到了峰顶的另一边,稳稳的站住。虚竹见易天纵开,也不迟疑,几个起落,便已到了峰顶。
只见那峰顶约有丈许方圆,却并不平坦,仿似一个圆球的一部分,只是在球面之上,有着些许凹凸。而整个峰顶,则布满了青苔,脚踩上去,一不留神,便会滑倒。这峰顶甚高,罡风也巨,一般人若是站在这峰顶,被罡风一吹,铁定会滑落山峰的!
不过,虚竹何等人物,甫一落到峰顶之时,便发现了这种情况。脚一着地,便自生出一股粘力,将虚竹的脚牢牢的粘在地面,任由罡风如何猛烈的吹打,虚竹纹丝不动,犹如山峰一般。
虚竹站定后,凝视半晌易天,才开口说道:“你是无极剑圣,名叫易天?!”
易天点点头说道:“不错!”
虚竹又道:“二十年前,你曾去过河南洛阳公孙家!”
易天略一沉思,说道:“去过!”
虚竹咬牙道:“那公孙家的血案是否是你所为?”
易天不答虚竹的问话,而是凝视着虚竹半晌,才仿似想起了什么,皱眉说道:“你就是五年前悟出剑神十八式,伤了我徒儿,扬言要寻我晦气的徐竹!”
虚竹道:“没错,就是我!”
易天道:“我记得你应该有一柄紫薇软剑!”
虚竹道:“已经送人了!”
易天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占你便宜!”说着,右手一扬,将挎在腰间的长剑一扬,长剑连剑带鞘,被插在了峰顶的山石之上,深入迟许。
虚竹道:“打之前,我最后问你一遍,公孙家的灭门之案,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易天不理会虚竹的问话,左手捏个剑诀,真气从食、中二指间透指而出,形成一柄剑一般的模样,凝视着虚竹,对他说道:“打过再告诉你!”
虚竹无奈,知道易天乃使剑之人,脾气犹如利剑一般,宁折不弯,只得左脚横迈半步,与肩齐平,双手似掌非掌,缓缓抬起,看上去似是悠闲,但却全身戒备,整个身体没有半分破绽,只待易天一出手,露出点破绽,便会展开雷霆一击,却是太极拳中的起手试。
虚竹本来打算,只要易天一承认灭了公孙家这件事是他所为,便使出六脉神剑,至少要将易天给击伤。哪知易天即不承认,也不否认,根本就不回答虚竹的问话,使得虚竹对易天是否是公孙家的仇人这件事情十分的疑惑。再加上,易天为了追求公平比试,竟放弃了用武器,虽然,在他们这个层次,武器有和没有,差别不大,但若是遇到相差不远的高手,往往就是靠着这一点点的差距来决定生死!因此,虚竹改变了初衷,放弃用六脉神剑,而改用了更加偏向于防守的太极拳。摆好架势,虚竹才道:“请!”
易天忽然道:“现在不能。”
虚竹道:“不能?”
易天道:“我不能出手”
虚竹微怒道:“为什么?要打的是你,现在不能出手的又是你,你待怎样?”
易天道:“你的心还没有静。似我们这样的高手决战,心若是乱的,招式必乱,一个人招式若是乱的,必死无疑。”
虚竹沉默了一下,才道:“所以你现在不愿出手,因为你不愿乘人之危!可是,此时此刻,这一战已然势在必行。”
易天无所谓的道:“我有的是时间等。”
虚竹有些嘲笑的道:“等到我的心静?可是我却没有时间在这里耗,要打便打,不打我可要走了!”
易天盯着虚竹的眼睛,说道:“我相信我用不了等多久的。”
虚竹沉默了一下,道:“我也不想让你等多久的,我只是想知道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易天道:“知道后可以让你心静?”
虚竹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易天又是凝视虚竹半晌,才开口说道:“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虚竹认真的看着易天的眼睛,仿佛想从他眼中看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过了约有半刻钟时间,虚竹仿似相信了易天的话,突然收起架势,拍拍手,说道:“既然不是你,我和你打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我又何苦和你拼命呢?”说罢,便作势向峰下跃去。
易天哪料到虚竹如此的无赖,刚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便想拍拍屁股走人,心思电转,急忙开口道:“我知道是谁!”
虚竹本就并未全部相信易天的话,作势离开只是做做样子给易天看得,他还有办法验证到底公孙家的灭门案到底是不是易天所为。不过,他却知道,易天将他约到这峰顶,肯定要和他一战的,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这场战斗。就算他现在避而不战,易天也会无休无止的缠着他,直到能和他公平一战。高处不胜寒,高手竟寂寞如斯!
不过,虚竹却不曾料到,易天竟然会知道是谁灭了公孙家满门。虚竹猛然盯着易天,气势猛涨,坚定的说道:“告诉我,是谁?”
只是,易天似乎吃定了虚竹一般,开口说道:“想要知道的话,就击败我,我自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虚竹冷冷的说道:“是你说的,只要我能击败你,你就告诉我是谁灭了公孙家满门!”
易天道:“是我说的!”
虚竹不再说话,右手一扬,食指随意点出,内力自然而然从食指中涌出,正是“六脉神剑”中“商阳剑”的一招。嗤的一声响,剑气与易天指尖真气化为的长剑一撞。易天只觉真气运转微微一滞,手臂一阵酸麻,指尖真气化剑也隐隐有些不稳,立时大吃一惊,欲待向后跃开,拉开与虚竹之间的距离。只是二人此时身处绝高山峰之顶,易天之前为了避嫌,又跃到了边缘之处,别说向后跳跃了,哪怕只是向后退出半步,也会一脚踩空落下山峰的!易天别无他法,只得一边凝神潜运内力维持指尖真气化剑,一边思索着抵御虚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