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孽海情天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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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陈姨妈和林黛玉在碧云寺受惊,单说林岱岩和陈星云来到贾府,几个小厮将岱岩从马车上搀扶到四轮车上,推着他前行。

来到贾母的院子,早有人知会了贾母,贾母邢夫人王夫人一起出来迎接。陈星云是来过的,岱岩却是第一次来,虽然已经知道岱岩行动不便,及见了面还是大吃一惊。小厮将岱岩连同四轮车台上台阶,抬过门槛,才退至门外垂手侍立。

贾母含泪道:“我的儿,都说你一落地就殁了,谁知道还有这一节?从此后你林家也有香火延续,我那苦命的女儿女婿也算是有后了。”

岱岩也问了贾母身体可还康健,将一对紫水晶如意献给贾母。贾母吩咐:“叫他们都来这里见面吧,外孙不方便,就不必四处拜访了。”

又推着身边一个姑娘道:“喜鸾,快见过你两个哥哥。”

只见那个叫喜鸾的,身穿水红绫子小袄,水红绫子百褶裙,外头乌青缎子褙子,头上梳着双鬟,簪着一支金雀钗。白白净净,一双凤眼,倒有几分水秀。临来前听黛玉说过贾府的人物,并不曾有一个叫喜鸾的。如今礼物都已经选定,眼见没有这位姑娘的,岂不是自己失礼?幸亏临行时妹妹又多让自己拿了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因打开四轮车扶手处的小暗格子,从里头拿出一方端砚,笑道:“听玉儿妹妹说家里的姐姐妹妹都是文才出众的,一方砚台不成个意思,望姑娘笑纳。”

喜鸾腾地一下脸涨得通红,她家里原寒素,是荣国府的一个穷本家,男孩子入贾代儒的家学里学习,她是个女孩儿,谁有那个闲钱给她请先生念书识字?不过因自己得了贾母的眼儿,才来这里住几天,哪能跟云黛钗迎探惜几个正经千金小姐相提并论?心里羞愧,不好说别的,双手接过端砚,谢过林岱岩。

于是午饭就在贾母房里摆下,都是自家人,陈星云和岱岩陪贾母一桌,左手男的一桌是贾赦贾政贾琏宝玉,右手女的一桌是王夫人邢夫人喜鸾,李纨王熙凤在地下伺候,赵姨娘周姨娘平儿花袭人打帘子递茶水。

贾母见薛宝钗和惜春不在,小声问鸳鸯,鸳鸯笑道:“宝二奶奶一大早就走了,说是薛姨太太身上不好。四姑娘还那样。”

贾母叹气道:“小小的人儿怎么那么大的气性?罢了,不管她了。那桌上才三个人,你和琥珀到那里陪着去吧。”

又问陈姨妈和黛玉为何不来?岱岩笑道:“妹妹偶染风寒,姨妈在家照看妹妹呢。”

贾母笑道:“这就是了,我说都是一家子亲骨肉,正该多亲香亲香,怎么会不来呢?”

陈星云觉得好笑,低头喝酒吃菜,也不大说话,只由着岱岩和他们亲的热的套交情。

正说的热闹,忽见一个丫头跑过来,在门口和平儿叽叽咕咕说话,平儿就向凤姐招手,被贾母看到,便问:“是什么事?鬼鬼祟祟的。”

平儿忙跑进来,在凤姐耳边嘀咕了几句,王熙凤也大惊失色,悄悄告诉王夫人。贾母脸色越发阴沉,这些人怎么了,自己已经发问,还想瞒自己?

王夫人脸色煞白,道:“回禀老太太,宝丫头被人抓走了。”

贾母也吃了一惊,那双乌木镶银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宝钗不是回家看薛姨妈了?怎么会被人抓走呢?自己虽然不喜欢薛宝钗,可是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宝玉的骨肉,可不能有个山高水低的了。

王夫人道:“媳妇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听说是北静王抓的人。老太太,宝丫头是个双身子,可不能出什么事啊。”

贾政也吓了一跳,道:“北静王一向和贾府交好,对宝玉也是青眼有加,抓宝玉媳妇一介女流干什么?会不会弄错了?还是宝玉到他岳母家问清楚再说。”

贾宝玉虽然不大理会薛宝钗,毕竟也是夫妻一场,心急如焚忙去打探消息。

陈星云和林岱岩见家里忙乱,忙安慰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家,见北静王水溶和陈姨妈坐着,便问起薛宝钗之事。水溶没来及说话,陈姨妈早气得浑身发抖,把自己遇难没有能照看黛玉,黛玉偶遇薛蟠薛宝钗兄妹,薛家怕暴露行踪,要害黛玉,幸被水溶救下,黛玉这会子受了惊吓,发着烧呢……这件事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和他们俩说了。

陈星云剑眉直立,冷森森一阵哂笑,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掼了个粉碎,二话不说,扭头直奔黛玉的房间而去。

林岱岩在四轮车上躬身向水溶施礼道:“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岱岩没齿难忘。”

听大夫说黛玉已经心神安稳,并无大碍,水溶才告辞离开。岱岩迫不及待,要亲自去看望妹妹。

刚刚走到黛玉的院门外,只听院里有打斗是声音,岱岩心中惊疑,忙叫雪鸢推快些。进门,只见陈星云和一个红衣女子正在撕扯,岱岩喝住他们,问红衣女子身份。雪鸢来的比岱岩早几天,认得那是黛玉的好姐妹水泠,忙替他二人介绍。

水泠气呼呼地说:“林大哥你来的正好,陈王爷太不识礼!林妹妹在里面已经睡下了,他一个外姓男子,硬闯闺房,是不是该打?”

陈星云冷笑道:“我妹妹睡觉,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这里干什么?再说我们兄妹之间的事,你算是哪个庙里个野鬼?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岱岩笑道:“既然妹妹已经睡了,咱们就都别进去了,星云和郡主两个在这里打斗,再若吓着妹妹算谁的?”

门外一位贵妇人笑道:“泠儿,听听人家林公子说的话才在理儿上,咱们都走吧,让你妹妹好好歇歇。”

岱岩猜出她是北太妃,忙见礼谢过她对妹妹的疼爱。太妃摇手悄声道:“别惊动林姑娘了,咱们走吧。”

水泠见陈星云没有进得去林黛玉的门,洋洋得意,示威一般冲他哼了一声,飘然而去。

陈星云没见着黛玉,心里不放心,叫来一个小丫头,罗哩罗嗦直问了半天。

水溶刚刚回到王府,就有人报,说是贾宝玉求见。水溶明白他来这里的意思,吩咐小客厅接待。

宝玉到薛姨妈那里也没有头绪,硬着头皮来见北静王。及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贾宝玉只剩下发呆的份儿了,水溶笑道:“宝玉,你那位舅兄是救不得的,打死妾是小,人家又翻出来几年前另一桩案子,也是个命案,是已经倒了台的贾雨村审理的,里头牵扯颇多,只怕你父亲都有牵连。不过上头看着你们祖上的功勋,网开一面罢了。你回去告诉你家里,不要再插手此事。至于你的夫人,是因为劫持林姑娘,现在在五城兵马司押着,还没有过堂,话我只能说这么多,你回家和他们商量商量。”

贾宝玉乜呆呆回了家,把北静王的话原封不动说给贾母和贾政王夫人听,贾政心里有鬼,当年因为薛蟠为争买丫头打死人,他亲笔给贾雨村写过信。如今北静王说他与这事有牵连,想必书信被人发现了。不过既然北静王说自己没有事,料想也没有多大的妨碍。只是这个惹祸的儿媳妇,当初他就觉得这女子比黛玉差着一大截子,只是他一向不大理家务,任由老太太和夫人给宝玉娶了薛宝钗。这会子看来,这个媳妇真是会害人啊。

贾母和王夫人并不是很疼宝钗,可是一来薛宝钗怀着宝玉的骨肉,二来她是明媒正娶的贾家宝二奶奶,她要是被过堂伏法,贾家的脸面往那里搁?那些官场上的人都是狗鼻子,闻着贾家丢脸失势,岂不落井下石?

贾母叹口气道:“不行就把喜鸾给了林家,岱岩是个瘫子,谁家好好的闺女肯嫁给他啊。要是他能娶了喜鸾,贾林两家连了姻,黛玉那丫头就不好再和宝钗计较了。”

贾政急得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晃得贾母王夫人心烦意乱,又不好说他,贾政沉吟道:“那联姻之事要从长计议,眼下要紧的是把媳妇给救出来,不然叫别人笑话。五城兵马司管的是治安而不是民事纠纷,不存在什么原告被告,咱们只要打点到了就是了。北静王这是给了咱们一个面子,这件事却不能再去求王爷了,人是他抓的,不能由他出面放人。五城兵马司的裘良乃景田侯之孙,和珍儿最好,有珍儿出面最好。”

贾珍听了贾政的话,心里厌恶薛宝钗惹事,不过两府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意不得。急急忙忙去找裘良,裘良果然给了贾府脸面,只在后堂审了薛宝钗。薛宝钗已经得了信儿,一切要往薛蟠身上推,虽然兄妹情深,此时也顾不得了。堂上自然狡辩,说自己并不知情,都是其兄薛蟠所为。自己是到碧云寺上香的,巧遇此事,未免瓜田李下,被北静王手下人误抓。裘良录了口供,派人呈交北静王审阅,那北静王顺水推舟,道一声:“知道了”,任由他们放了薛宝钗。

皇上听了北静王的叙述,笑道:“让你放了元妃的弟媳,是不是心里不舒服?朕年过半百,只有几个公主,没有一个儿子。现在元妃和周贵人有妊,不知道是男是女。为元妃有个好心情,贾府也暂时不能动,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这回的事,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警告,想必他们不敢忒张狂了。”

水溶笑道:“水澄(南安王)谋逆大罪,吾皇隆恩盛德,给他们一条生路。想必上天也会降幅,给咱们天朝送来龙子的。”

皇上微微一笑,原来皇上和水澄之父、老北静王乃一母所出,当初先皇立水澄之父为太子,太子无德,皇位被现在的皇上夺得。水澄乃无能之人,能造什么反?还不是为忠顺王利用了?那忠顺王野心勃勃,倒有篡位之心,无奈名不正言不顺,借一借南安王的名头罢了。现在忠顺王及其同党已经落网,皇上年老无子,便疑心是因为夺了兄长天下而引起上天惩罚,想积德放了南安王一家。又不好明放违了律法,才借水溶之手放了他们。这里头的弯弯曲曲,除了北太妃和水溶,连水泠也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