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曲曲的道路两旁满满都是居民房,听说这处以前只是一个小村子,后来学校规划在这周围才慢慢发展起来,可是这些村民的房子并没有过多的改动,大概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旧屋,突兀的砖瓦暴露在房屋的边边角角,一片了无生气的房檐上偶尔有几户人家的烟囱冒着黑烟,途径旧房的木质矮窗依稀能听到电视的声响,狭窄的水泥路边上长满了杂草。
我们静静地听着鞋跟发出的踢踏声,总觉得前几分钟我还在城市里,当从这个路口踏进之后,仿若来到了九十年代的乡村,心中不免嘀咕,难不成瑶瑶想租这样的房子吧!这可不行,目测这老房子别说遮风挡雨了,就连防贼都是问题。
“美女是x大的吧,学什么专业的呢?”张梧双手揣兜晃晃悠悠又退到了瑶瑶身边,目光不经意的就打量了她一遍。
瑶瑶自动将我往旁边推了推,与他保持距离。“呵呵,我是学医的。”一边说来还一边跟我眨眼,我暗笑不搭话,既然一个学汉语言的妹子愿意骗他说是学医的,那一定还有下文。
“呀,学医好啊,学医以后能赚钱啊……”那人一提到钱,就好似有千千万万的大红钞票在他面前飘荡,还自顾自地嘿嘿怪笑一声。
瑶瑶的小眼睛里扑闪扑闪的,我知道接下来她又要使坏了,果然……
“这赚钱还是其次,主要是我的梦想还是差了点距离呢!”她故作哀叹地摇摇头,张梧立刻打起了精神谄笑。
“美女有什么梦想啊,说来跟我听听,我们家在本地还是有点关系的,说不准还能帮帮你呢……
“恐怕你帮不了哦……我的梦想啊,就是当一名法医!”
“哎哟,这么漂亮的美女要去当法医,岂不是可惜了。”
“大哥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人从小就喜欢跟尸体打交道,当我上解剖课看到老师在尸体上演示的时候,就恨不得亲自扑上前去*刀啊……当锋利的手术刀从人的这儿……”她快速地伸出手指抵在了张梧的锁骨中间,“往下一拉,哗的一声将刀锋拉到这儿……”她的手指顺着张梧胸腔的正中央一直划到肚脐眼的位置,然后收手,“那尸体身上的皮肤就像一件打开拉链的衣服,瞬间向两边摊开,黄黄的脂肪堆积在皮肤的下面……”
瑶瑶话还没说完,那张梧就青着一张脸快步向前走去,再也不敢过来随便搭理我们,我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这小家伙就知道吓唬人,她不去做演员还真有些可惜,就刚才说话那语调,无不透着森森寒意,时而急促的提起人紧张的神经,短短几句话配合着手上的暗示几秒之内就将张梧带入了那情境之中,让他联想到自己作为尸体被人解剖的画面,这招可真是妙啊!
张梧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可是却再也没有来搭理过我们,我们也乐得清净好好观察一下地形,这段路虽然不复杂,来来去去都是一条路,可是走得也太长了吧,我特意关注了一下,这儿基本上没什么路灯可以照明,这要是一个人走,渗人不说,安全也是问题。
很快,前面出现了一堆的方方正正的小洋楼,另一片是个居民小区,不远处有一条大路车水马龙,合着刚才他带我们走的是一条捷径,我就说嘛,若是进进出出只能走这条路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学生在这片租房了。
前面带路的张梧脸色依旧惨白,不知道是不是瑶瑶的玩笑开得太过了,或许人家真好怕了呢?他仰头望向不远处一幢白瓷砖小高楼,他的举动告诉我,房子就在那栋楼不假,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幢民房不对劲呢?
沾染着青黄污渍的外墙瓷砖已经透露出它的年岁,至少也是十几年的老房子了吧!从外貌上看来,就是很普通的一幢楼房,方方正正的楼体中央可以找寻到灰暗的楼道,不知道是人少还是积灰的缘故,整幢楼看起来毫无生气,不过,应该不只这么简单!
我故意加快步子追上张梧,他盯着这栋楼的高层看去,我不知道他究竟看的是五楼还是六楼,但是那目光却是畏惧。
“这楼里面住了几户人家啊?”我沙哑的嗓音再一次吓到了他,他弱弱的回过神,底气不足的回答我,“以前的人都不住了,基本上都租出去了,现在不知道住了几户。”
“哦,这房子看起来也不算太旧啊,地理位置也不偏,怎就不住了呢?”
或许知道我是在套他的话,他又恢复了刚才那种痞痞的状态,“哎呀,不住了就不住了呗,我怎么知道。”
“呀,我们可是来看房的,问问你就不耐烦了?我看这房子铁定有问题,算了算了,还是不看了。”说完我就挽着瑶瑶转身离去,张梧见状跑到了我们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哎呀大小姐们,这房子是我叔的,你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我跟瑶瑶使了个眼色,她会意之后又眨了眨眼睛,“那你叔叔为什么不住了呢?”
他的眼睛望右上方瞟了一下,“买了新房子就不住了呗!”
撒谎,他这人还不至于太会掩饰,一点点不经意的动作就让人看出他在撒谎,我也不故意刁难他了,虽然感觉上这栋楼被一阵阴风包裹着,但是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相比旁边其他楼上窗外晒着衣服鞋袜什么的,这栋楼就显得冷清许多,看来只有一两家住户的样子,不过凡事也不能只看外表,从外端我的确看不出什么,只能感觉到气场的不同,谁知到里面又是什么情况呢?
一股浓浓的气压向我扑来,周围都是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屋子,就唯独这幢楼房斜着修在一旁,而且不知为何,离大楼越近,我的胸口就越添堵,那阵压迫感就越强烈。
途径一楼住户的窗口时,隐隐发现窗户在颤抖,明明没有多大的风,为何窗户会抖动呢?带着满脑子的好奇和胸腔的压迫感,我们跟着张梧进入了阴暗的楼梯间。
刚刚踏入楼道就弥漫着一股潮气,或许是这段时间阴雨绵绵的缘故吧,楼梯间处于背光位置,为了安全将换气的小窗户全都封上,所以潮气才没有排出吧,可是现在看来,这幽暗的楼梯间却显得过于阴森恐怖了。
瑶瑶整个人都贴在了我身上,有些泛白的嘴唇凑到我耳边,“敏瑜我怕……”
我没有出声,只有嘴型传递给她两个字,“没事!”
这幢楼房每一层楼都有四户人家,暗色的防盗门紧密的排列,门上些许都带着锈迹,楼体的扶手也已经老化,表面的油漆退去之后全都是裸露的钢条,这房子里面就跟它的外表看起来一样,都是毫无生气!
因为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我都忘了究竟转了几个弯,最后是张梧越来越缓的步子和上衣兜里掏钥匙的举动提醒我们,目的地到了。
墨绿色的房门有些松动,虽然楼梯间的光线非常晦暗,再加上张梧挡在前面掏钥匙,可是我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为什么他家的房门在微微颤动?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虽然我用肉眼也察觉不到这细微的颤动,但是我的一双耳朵却及时地捕捉到了信息,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风的声音,还有……还有一阵叮叮当当的风铃声。
风铃?我不禁皱了皱眉,这人家里居然挂有风铃!
其实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的缘故,对于风铃我还是存有几分惧意,从小到大泡在故事堆里长大的我,自然明白风铃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隐秘的用途,那就是招魂!
许多的道家法术中就存有用风铃招魂或做法的故事,而平常的生活中,当一个人家里挂着叮叮当当的风铃,无风的夜晚一阵轻灵响过,不要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现象,这串铃响所召唤而来的,就不知道是何物了……
所以我忌讳屋子里随意挂着风铃,很忌讳!
听到了门锁的咔嚓声,我知道门要开了,还未拔出钥匙之前,我的发丝就在飘动,脑海中出现一个光点,就在那一刹似乎一双大手在撕扯,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当张梧吊儿郎当的伸手拉开大门的刹那,从里间传出一声嘶吼,就是这声嘶吼让我一瞬间抓住那个亮点。
“危险!”我一把拖过瑶瑶的身子,将她往我怀中飞拽,我们相拥着朝门边的挡风墙靠近,似乎有千军万马在我耳边呼啸,大海的浪潮高高地追逐着那些嘈杂的响声,一时间哭声喊声笑声骂声交织在一起,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最后汇集成汹涌的浪潮向门口扑来,剧烈的风潮从我耳边擦过,嘈杂声扫过之后世界归于平静,而那串风铃声却越发的清脆,可是这响动在我听来却远没有这么简单。
耳朵的软骨传来一丝痛楚,我摸着冻得失去知觉的耳边,却摸索到了一道浅浅地口子。
“哎呀,你受伤了!”瑶瑶立刻掰开我的手指,“你先别动,流血了呢!”
我却不声不响随着她处理伤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房内,呼呼的风声由内而外向着门口涌动,张梧堵在门口的身体已经偏向了一侧,整个人的脸上罩着一层与大楼相呼应的青灰色面具。
好大的煞气!
我可以确定这就是煞气,积聚在房内伺机而发,在门内等候已久,只待房门打开那刻,便以千军万马之势冲撞而来。
好险,若是刚才回避得不及时被这等煞气冲撞到,轻则生病重则丧命!苍天,我现在只是耳朵被割了道口子,不知道算不算幸运,再看看张梧,就不知道他接下来的命运如何了。
放开怀中的瑶瑶,我捂上止血的纸巾,带着狐疑立于门口处,此时的风力已经小了许多,阵阵寒风扑面而来,从门口处向内望去,正对面的阳台上挂着一串蓝绿色的风铃,而风铃所在的窗户如一张诡异的大口,正向着门口的位置呼呼地喷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