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报的警?”几个警察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了小屋,望见我们这么多人围在一起,满身的狼狈,其中一人还捧着一个小箱子,再看看每个人脸上贪婪的表情和唾沫吞咽的声音,当即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是我……”我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跟这位中年警察面对面的相视。
“那是什么?”他指着那个满是泥泞的小箱子,或许是处于职业的敏感,他很快便发现这儿不对劲的气氛。
“自己看吧!”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望着周围的人投来紧张的目光,他直接无视这群饿狼的目光,带着身后的几人向着宝盒走去,而导演则晃着高大的身体将宝盒不动声色的遮挡住。
当我回过头对上导演有些抽搐的脸,他的眼神不止透出贪婪的狼性,反而有些……有些带着警告的意味瞪着一步步靠近的警察。
周围弥漫着一些看不真切的黑色雾气,如纱般笼罩在导演和周围的工作人员身边,凡是被黑纱遮面的人们眼神中都透露出带血的杀气。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瞬间就出现了邪气?
当我正想制止警察靠近的时候,我发现黑雾遇到警察之后便纷纷让开,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始终不远不近地与警察对峙着,当然,我知道这一切他们都看不到。
黑色的雾气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我将身体挡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把带领警察进来的两个年轻小伙儿挡在了屋外,双手抓住被雨水浸湿的门框,指甲死死地扣入软木之内。
导演的身体开始渐渐颤抖,双膝微微弯曲紧绷,好似起跳前的准备姿势,一双手由低垂的状态渐渐抬起,在胸前张开五指,本能地防御着面前的警察,看他的样子,好像拼了命都要保护这些金条,不可能啊,我觉得就算他对金条起了贪念,也不至于表现成现在这样吧!
难道是因为邪气的作祟?真可惜金条被导演的身体挡住了,要不然我还可以好好研究一下那些带着神秘力量的宝藏!
回忆到曾经看过的电影,许多深海之中的宝藏往往都带着诅咒,当勇敢的水手穿破浪尖寻到宝藏的时候,也就是诅咒开始的时刻!
难道这个宝藏也带着类似的诅咒?
现在遇到任何怪事我都不会大惊小怪了,仿佛这些稀奇古怪的情况是我生命中最为普通的一件事,普通到……每天吃饭喝水这么简单,不,应该是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回头嘱咐门口的人,“你们守着,千万别进来,也别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
两个和我年纪一般大小的本地小伙儿点点头,其中一个人跟另一人低声说了几句方言,两个人便对着我点点头。
领头的警察路过地上的两个小坑当即站在了导演的面前,“你身后藏着什么,让我看看!”明眼人绝对能想到这地底下挖出了东西。
导演没有回答他,只是眼中的防备更深了,带着怒火的神情不停地警告着警察,你再靠近我会将你撕碎……
我读出了他肢体语言所透出的讯息,一颗小心脏当即也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渐渐浸出汗珠,担心导演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可是却又不能做什么,一切只源于我自己的感受和想象,我不能确定事情就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或许是我多虑了呢?
可是始终不对劲,现在不只是导演开始不对劲,就连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开始变得充满敌意,屋子里静极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站在正中央的几个警察不耐烦地盯着导演魁梧的身体,接着再重复了一句,“你身后藏着什么?”
这时候,我突然看到站在最后的那个警察腰上露出了亮晃晃的手铐,他或许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所以双手不自觉地向着腰间的配枪摸去,就在这期间,我便能看到那双手铐,为什么我会注意到它呢?因为它正在不停地颤抖!
我可以确定不是因为警察的身子颤抖才使得手铐在不停地颤抖,是手铐自己在不停地抖动着,颤抖并不是毫无规律,好似它包含着巨大的能量,但是却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带着蠢蠢欲动的颤抖,这个画面太抽象,要不打个比方吧,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直狼犬,被主人的链子束缚着,但是任然不停地扑腾着身子和前爪想挣脱束缚朝着一个目标飞奔而去……
制服的掠起令手铐呈现在众人面前,我清晰地看到警察身后的那几个同样蠢蠢欲动的人们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就连上身都向后倾斜,带着害怕的神情盯着警察腰间的手铐。
手铐……邪气……两者之间好似出现了一个连接点,我拼命地想,终于,我的脑海中浮现别称来形容手铐,那就是——正义的刑具!
是啊,抛开现在那些一些不称职的警察不说,我相信大多数的警察还是很好的,充满正义感的,至少我之前遇到的那些警察都非常称职,他们的身上通常都带着一些正气,而却他们通常身上携带的配枪、手铐、电棍之类的东西,都统称为正义的刑具,这就是为什么那些作奸犯科的人看到这些会胆战心惊的原因之一了。
现在,手铐的蠢蠢欲动和周围不对劲的人们露出的惧怕神情,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是因为警察身上的正义之气所震慑,所以之前那阵黑色的薄雾才没有侵犯他们的身体,而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为什么周围这些人会受到邪气的侵蚀呢?不能说除了警察之外他们身上就没有任何的正义感吧!因为每个普通人的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自己的正气,所以邪灵也不至于能随随便便靠近我们,而现在为什么邪气就能随随便便地侵犯他们呢?难道就是因为看到金条时出现的贪念?
是啊,若是这样理解就简单多了,当一群人们看到了金条,思想中出现了贪婪的念头,邪灵和魔鬼便能因为这个弱点侵犯他们的身体,控制他们的思维,然后……然后呢,他们将要做什么?
导演似乎已经按捺不住,在胸前张开的双手向着领头的警察扑去,两个人立刻扭打在一起,其他的人看到之后都学着导演的样子跟身边的警察扭打起来,有些张开嘴就直接咬向他们裸露的胳膊,几个警察猝不及防被他们扑到在地,几个人在泥土上不停地翻滚,其中一个个头比较小的警察刚刚踢开一个人,另一个人就扑向了他的肚子,他的手摸向腰间,但是却被扑下来的人死死压住不能抽身。
周围突然乱成一团,前一秒大家都还在安静的对峙,后一秒所有的人都扭打在一起,除了我和他!
外面的人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我,“里面发生了什么?”
“你们别管,当这是拍戏,拦住外面的人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侧脸对着他们说话,眼睛却始终盯着对面没有加入战场的那个人,因为他的双手中捧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铜盒,盒子里面慢慢都是一根根长方体的金条!
他没有注意到我在看着他,一双发光的眸子完全没有关注周围的混乱,直勾勾地盯着怀中的金条,而那些黑色的雾气便是从金条的缝隙之间向着四周扩散,其中有一部分就吸引着抱着铜盒的年轻人。
我缓缓朝着铜盒的方向走进,周围的人依旧扭打在一起成为此刻的一道背景,我的脚步非常的轻缓,但是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这时,脚边的一个警察大声地喊道,“再不住手我就开枪了!”说完当即就拔出了腰间的配枪,仰面举手向着天花板的方向开了一枪。
当剧烈的枪声在房中炸开,一颗子弹飞速地打在了天花板的木梁之上,子弹深深地陷入木头之中,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圆孔和一些裂缝。
周围的人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空气中的黑雾突然被子弹划过的痕迹割开,渐渐向着边缘散去,我对着警察大声地吼到,一只手指指向了铜盒的方向,“快!打那个盒子!”
开枪的警察躺在地上,高举着的双手好似接收到了我的呼喊,想也不想地朝着铜盒的斜下方发出了第二枪,我捂住耳朵,眼睁睁地看着子弹在空气中穿破黑色的雾气直击铜盒精美的雕刻,当子弹穿透铜盒将一半的子弹头陷入金条内,那一刻,我看到空气中的黑雾猛然间收缩成一些狰狞的触手状,条条扭曲的触手紧紧握成一团,空气中伴随着一声怪兽的嘶吼,沙哑中带着人类特有的血腥味,它长长久久地吐出一口污浊之气,紧接着触手开始向着四周反弹延伸,一直不停地拉长、拉长……直到超过屋子的墙壁砖瓦。
我听到了一声破裂的声音,甚至清晰得可以感受到裂痕撕扯带来的痛苦,那堆黑暗的触手向着四周快速地扩散,空气中,我似乎闻到了一种叫死亡的气味……
周围的人终于在刺耳的枪声下如梦初醒,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人们立刻松开双手盯着对方,一副或懵懂或惊恐的神情,抱着铜盒的那个男人,因为子弹的she入而吓得腿软,手中的铜盒也掉落到面前,金条散落了一地,随着乒乒乓乓的金条落地声响起,眼尖的我立刻发现了一张小纸片从金条之间缓缓飘落,我怕上前几步在纸片落地的那一刻接住了它,暗黄的纸面上浸着一些黑色的墨痕,我轻轻摊开纸面,一张薄薄的黄纸在我手心摊开,上面的毛笔字迹依旧清晰,我很难想象,在这么一个潮湿的低洼地,这张纸是怎么完好的保存下来的。
但是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纸上的内容,依旧是繁体字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张纸,还没有任何标点断句,我匆匆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纸片中的两个名字纸上,开头的称呼是婉儿,而落款人的姓名便是李倾……
婉儿……李倾……我默念着这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是在哪儿呢,究竟是在哪儿见过这样的老古董呢?
是啊……同样的情况……我突然回忆到第一次夜探姑娘庙之后我和龙涵进入了苗鸟村,在一户农户罗大哥家留宿,接着遇到老房中踩着我背部上吊的女子,那女子的绝笔信中赫然出现过这两个名字,女子的名字便是婉儿,而信中负心汉的名字便是……李倾!
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发现李倾的留言?一边是大山环绕着的苗鸟村,一边是面朝大海的三凤山,两地相隔数千公里,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又为何在百年之后重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