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静廉
货币作为一种历史文化和商品交换的载体，历来为人们所重视。随着收藏热的兴起，货币研究越来越深入广泛，许多难解的谜相继被解开，惟独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银行西北分行货币上的一种文字，多年来一直未能知晓。有人说是英文，有人说是汉语拼音，但用哪一种都无法解开。笔者根据货币发行的年代、区域，查阅了有关资料，走访了一些当事人，确认它是新文字。
新文字是30年代初期，中国在苏联的远东工人为迅速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克服方块汉字难写、难认、难以同国际语言交流的困难，发起并制定了中国新文字方案，即以中国北方口音为标准，使汉字拉丁字母化。这一行动，很快得到国内外进步人士的大力支持和积极推动。1935-1937年，以毛泽东、鲁迅、吴玉章等为代表积极赞扬我国文字的大胆改革，并倡导开展以延安为中心的各革命根据地的新文字运动。毛泽东、吴玉章亲自担任新文字委员会负责人。从1935年冬开始，组织了一大批新文字教师，下放到城市、乡村举办新文字学习班，普及新文字的应用，仅延安县1935年新文字冬学班，就扫除文盲1500余人。并将新文字应运到各个领域，如公文传单、墙报、书籍、记帐、打收条、中小学课本等。当时，正值瓦窑堡会议召开，为了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改为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为此，要重新印制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银行西北分行货币。此货币就印制了刚刚改革的新文字。
新文字实际是汉语拼音的拉丁化字母，具有易学、好懂、便于国际交流的特点，拼法基本与汉语拼音相同，但有些不同的规则。根据吴玉章同志撰写的《新文字与新文化运动》一书，它与汉语拼音主要有四点不同：
第一，g、k、x在a、o、e、u的前面是硬音，而在i、y的前面，变成软音。g在a、o、e、u前面发“哥”的音，在i、y前面发“几”的音；k在a、o、e、u前面发“刻”的音，在i、y前面发“起”的音；x在a、o、e、u前面发“河”的音，在i、y前面发“稀”的音。例如，“几个”为gigo，“喜欢”为xixuan，“起来”为kilai，“去”为ky，“许”为xy等。
第二，j是i和y的半母音，w是u的半母音，它们是用来分隔音段的。……
第三，有八个子音z、c、s、zh、sh、rh它们本身自然含有一个特别母音，故不必与母音拼合也能成一音段，而且也能独立成一个词。例如：“儿子”为rz，“字”为z，“四”为s，“纸”为zh，“吃”为ch，“日”为rh等。
第四，……
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国家银行西北分行于1936年春发行了“贰角、伍角、壹元、贰元”四种面值的货币。正值新文字普及应用之时，他们就在货币上印制了新文字，这四种货币中心图案都是“抗日动员”、“全国人民拿起武器，要求抗日”宣传画，上下的文字采取汉字、新文字相结合，例如，“壹元”“贰元”，上面、四角、中间都用汉字书写着“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国家银行西北分行“壹”、“贰圆”字样。下面是用新文字的大写或小写方式，宣传我党的抗日主张，“壹圆”下边小写Weiminyhu gungxoguo i douyheng！根据新文字规则第三条译为“为民主共和国而斗”。“贰圆”下面一行大写新文字Ting zhneizhan Izh kangRh！用第一拼音规则译成汉字“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伍角”“贰角”，下面一行小写新文字Jingyh nei yhan i yhrang ih，用新文字拼音规则第三条，八个子音成独立词，可译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伍角”上面一行大写新文字GUOGIAINXANGSIBEIF ENXANG，按第一条规则译为“国家银行，西北分行”。“贰角”上面半面形小写新文字是“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国家银行西北分行”。
截至目前，印制在货币上的新文字，仅延安革命纪念馆保存这样四种。它作为一种时代的产物，有其特殊的意义。
一是研究新文字改革的重要实物资料。新文字是我国近代史上一次大的文字改革。由于处在战争环境，遗留资料甚少，延安革命纪念馆这几种新文字货币的收藏，无疑是研究我国文字改革的重要实物资料。
二是提高了边区文化教育。货币是人们生活中进行商品交换的媒介。货币上印制了新文字，边区人民通过货币交流，逐渐认识熟悉了新文字。1935-1937年，边区仅新文字学习班扫除文盲约2万人，对提高边区文化教育，促进商品经济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三是扩大了我党的抗日宣传。1936年，正是我党举起抗日救国大旗，动员全国各阶层人民聚集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下，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重要时期，但由于当时没有广播、电视等宣传条件，聪明的边区人民，在货币上用刚刚兴起的新文字印制我党的抗日主张，予以广泛宣传，无疑是一种创举。它可通过商品交换，将我党的政治主张传遍千家万户，唤起人们反对侵略、积极抗日，为和平民主而斗争的决心。
四是体现了艰苦奋斗的光荣本色。在艰苦的战争环境，笔、墨、纸张都十分紧缺。利用货币巧妙地进行政治宣传既节约纸张、笔墨，又省去了邮递传送，体现了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
新文字运动发展到1938年，由于国民党向陕甘宁边区接连发动了三次反共高潮而偃旗息鼓，生命不足三年。但它却是我国方块汉字的一次大胆改革，大大地促进了新文化运动的发展。作为这段历史的见证，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银行西北分行发行的新文字货币为宣传我党的政治主张，促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作者：延安革命纪念馆副馆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