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忏悔尘缘思寸补,禅灯雪月交辉处,举目寥寥空万古。鞭心语,迥然明镜横天宇。蝶梦南华方栩栩,相逢契阔欣同侣,今宵细把中怀吐。江山阻,天涯又送飞鸿去。
调寄《渔家傲》
天下事自有定数,一饮一酌,莫非前定;何况王朝储贰,万国君王,岂是勉强可以侥幸得的?又且王者不死,如汉高祖鸿门之宴,荥阳之围,命在顷刻,而卒安然逸出;楚霸王何等雄横,竟至乌江自刎。使建成、元吉安于义命,退就藩封,何至身首异处。
今说秦王杀了建成、元吉,张、尹二妃初只道两个风流少年,可以永保欢娱;又道掇转头来,原可改弦易辙,岂知这节事不破则已,破则必败;一回儿宫中行住坐卧,都是谈他们的短处。唐帝晓得原有些自差,只得将张、尹二妃退入长乐宫,连这老皇帝也没得相见了,只与夭夭、小莺等,抹牌鞠球,消遣闷怀而已。时秦王立为太子,将文武宾僚,个个升陟得宜;就是建成、元吉的旧臣,亦各复其职位。惟魏征当年在李密时,就有恩于秦王,因归唐之后,唐帝见建成学问平常,叫魏征为太子师傅,今必要驾驭一番。即召魏征,征至。秦王道:“汝在东府时,为何离间我兄弟,使我几为所图?”魏征举止自乐,毫不惊异,答道:“先太子早从征言,安有今日之祸?”秦王大怒道:“魏征到此,尚不自屈,还要这般光景,拿出斩了!”左右正要动手,程知节等跪下讨饶。秦王道:“吾岂不知其才,但恐以先太子之故,未必肯为我用耳!”遂改容礼之,拜为詹事主簿;王珪、韦挺亦召为谏议大夫。唐帝见秦王每事仁政,举措合宜,众臣亦各抒忠事之,因即让位太子。武德九年八月,秦王即位于东宫显德殿,尊高祖为太上皇,诏以明年为贞观元年;立妃长孙氏为皇后;追封故太子建成为息隐王,齐王元吉为海陵刺王;立子承乾为皇太子:政令一新。
且说萧后在周喜店中,冒了风寒,只道就好。无奈胸膈蔽塞,遍体疼热,不能动身,月余方痊;将十两银子,谢了杨翩翩,同王义、罗成等起程。路上听见人说道:“朝中弟兄不睦,杀了许多人。”萧后因问王义:“宫中那个弟兄不睦?”王义道:“罗将军说建成、元吉与秦王不和,已被秦王杀死,唐帝禅位于秦王了。”自此晓行夜宿,早到潞州。王义问萧后道:“娘娘既要到女贞庵,此去到断崖村,不多几步。臣与罗将军兵马停宿在外,只同女眷登舟而去甚便。”萧后道:“女贞庵是要去的,只捡近的路走罢了。”王义道:“既如此,娘娘差人去问窦公主一声,可要同行么?”萧后便差小喜同宫奴到窦公主寓中问了,来回覆道:“窦公主与花二娘多要去的。”
正说时,许多本地方官府,来拜望罗成。罗成就着县官,快叫一只大船,选了十个女兵,跟了窦公主、花二娘、两位小相公。线娘差金铃来接了萧后。薛冶儿过船去,小喜儿宫奴跟随,真是一泓清水,荡桨轻摇,过了几个弯转到断崖村,先叫一个舟子上去报知。且说女贞庵中,高开道的母亲已圆寂三年了,今是秦夫人为主,见说吃了一惊问道:“萧后怎样来的?同何人在这里?”舟子道:“船是在本地方叫的,一个姓罗,一个姓王的二位老爷,别的都不晓得。”秦、狄、夏、李四位夫人听了,大家换了衣裳,同出来迎接。刚到山门,只见袅袅婷婷,一行妇女,在巷道中走将进来。到了山门,秦夫人见正是萧后、窦公主,眼眶里止不住要落下泪来。大家接到客堂上,萧后亦垂泪说道:“欲海迷踪,今日始游仙窟。”秦夫人道:“借航寄迹,转眼即是空花。请娘娘上坐拜见。”萧后道:“妾与夫人辈,俱在邯郸梦中,驹将鸣矣,何须讲礼?”秦夫人辈俱以常礼各相见了。萧后把手指道:“这是罗小将军、窦夫人的令郎,这位是花夫人的令郎。”又指薛冶儿道:“你们还认得么?”狄夫人道:“那位却像薛冶儿的光景。”夏夫人道:“怎么身子肥胖长大了些?”萧后道:“夫人们不知那姜亭亭已故世,沙夫人就把他配了王义;王义已做了彼国大臣,他也是一位夫人了。”四位夫人重要推他在上首去,薛冶儿道:“冶儿就是这样拜了。”四位夫人忙回拜后,各各抱住痛哭。桌上早已摆列茶点,大家坐了。窦线娘道:“怎不见南阳公主?”李夫人道:“在内面楞严坛主忏,少刻就来。”萧后道:“他在这里好么?”秦夫人道:“公主苦志焚修,身心康泰。”狄夫人道:“娘娘,为什么沙夫人与赵王不来?”萧后把突厥夫妻死了无后,立赵王为国王,罗罗为国母一段说了。狄夫人道:“自古说:有志者事竟成。沙夫人有志气,守着赵王,今独霸一方,也算守出的了。”秦夫人道:“梦回知己散,人静妙香闻,到盖棺时方可论定。”夏夫人道:“娘娘的圣寿增了,颜色却与两个小相公一般。”萧后道:“说甚话来?我前日在鸳鸯镇周家店里害病,几乎死在那里,有什么快活。”李夫人笑道:“娘娘心上无事,善于排遣。”薛冶儿道:“夏夫人、李夫人的容颜依旧,怎么秦夫人、狄夫人的脸容这等清黄?”小喜儿在背后笑道:“到是杨夫人的庞儿,一些也不改。”李夫人道:“那里见杨翩翩?”萧后把杨、樊二夫人随了周喜,周夫人随了尤永,周、樊二夫人都已死了,那杨夫人与那周喜开着饭店在鸳鸯镇那里,说了一遍。李夫人道:“杨翩翩与周喜可好?”萧后道:“如胶投漆。”夏夫人叹道:“周、樊二夫人也死了!”窦线娘道:“四位夫人,有多少徒弟?”秦夫人道:“我与狄夫人共有三个,夏夫人、李夫人俱未曾有。”花又兰道:“如今的忏事,是何家作福?”秦夫人道:“今年是秦叔宝的母亲八十寿诞,我庵是他家护法,出资置产供养,故在庵中遥祝千秋。”窦线娘道:“可晓得单家妹子夫妻好么?”李夫人道:“后生夫妻有甚不好。”狄夫人道:“单夫人已添了两个令郎在那里。”萧后起身道:“我们同到坛中,去看看法事。”
大家握手,正要进去,只听见钟鼓声停,冉冉一个女尼出来。线娘道:“公主来了。”萧后见也是妙常打扮,但觉脸色深黄,近身前却正是他,不觉大恸起来。南阳公主跪在膝前,呜呜咽咽,哭个不止。萧后双手挽他起来说道:“儿不要哭,见了旧相知。”南阳公主拜见窦线娘道:“伶仃弱质,得蒙鼎力提携,今日一见,如同梦寐。”线娘拜答道:“滚热蚁生,重睹仙姿,不觉尘嚣顿释。”又与花又兰、薛冶儿相见了,萧后执着南阳公主的手道:“儿,你当初是架上芙蓉,为甚今日如同篱间草菊?”南阳公主道:“母后,修身只要心安,何须皮活?”秦夫人引着走到坛中来,灯烛辉煌,幢幡灿烂,好一个齐整道场,众人瞻礼了大士。萧后对五个尼姑,各各见礼过。窦线娘道:“这三位小年纪的,想是二位夫人的高徒了。”秦夫人道:“正是,这两位真定、真静师太,还是高老师太披剃的;高老师太的龛塔,就在后边,停回用了斋去随喜随喜。”众人道:“我们去看了来。”
秦夫人引着,过了两三带屋,只见一块空地上,背后墙高插天,高耸一个石台,以白石砌成龛子在内,雕牌石柱,树木荫翳;中间飨堂拜堂,甚是齐整。线娘道:“这是四位夫人经营的,还是他的遗资?”秦夫人道:“不要说我们没有,就是师太也没有所遗,多亏着叔宝秦爷替他布置。”萧后道:“这为什么?”秦夫人把秦琼昔年在潞州落难时,遇着了高开道母亲赠了他一饭,故此感激护法报恩。众人啧啧称羡。线娘道:“秦夫人,领我们到各位房里去认认。”萧后忙转身,一队而行,先到了秦夫人的卧室,却是小小三间,庭中开着深浅几朵黄花;那狄夫人与南阳公主同房,就在秦夫人后面,虽然两间,到也宽敞。狄夫人道:“我们这里,真是茅舍荒庐,夏、李二夫人那里,独有片云埋玉。”萧后道:“在那里?”狄夫人道:“就在右首。”花夫人道:“快去看了,下船去罢!”秦夫人道:“且用了斋,住在这里一天,明早起身;若今晚就回去,你罗老爷道是我们出了家薄情了。”一头说时,走到一个门首,秦夫人道:“这是李夫人的房。”萧后走进去,只见微日挂窗,花光映榻,一个大月洞,跨进去却有一株梧桐,罩着半窗,窗边坐一个小尼,在那里写字。萧后问是谁人。李夫人道:“这是舍妹,快来见礼。”那小尼向各人拜见了。里面却是一间地板房,铺着一对金漆床儿被褥,衣饰尽皆绚彩。萧后出来,向写字的桌边坐下,把疏笺一看,赞道:“文理又好,书法更精,几岁了,法号叫什么?”小尼低着头答道:“小字怀清,今年十七岁了。”萧后道:“几时会见令姊,在这里出家几年了?”李夫人道:“妹子是在乡间出家的,记挂我,来这里走走。”薛冶儿道:“娘娘,到夏夫人房中去。”萧后道:“二师父同去走走。”遂挽着怀清的手,一齐走到夏夫人房里,也是两间,却收拾得曲折雅致,其铺陈排设,与李夫人房中相似。夏夫人问起萧后在赵王处的事体,李夫人亦问花又兰别后事情,只见两个小尼进来,请众人出去用斋。萧后即同窦线娘等,到山堂上来坐定。
众妇人多是风云会合过的,不是那庸俗女子,单说家事粗谈,他们抚今思昔,比方喻物,说说笑笑,真是不同。萧后道:“秦夫人的海量,当初怎样有兴,今日这般消索,岂不令人懊悔!”秦夫人道:“只求娘娘与公主夫人多用几杯,就是我们的福了。”狄夫人道:“我们这几个不用,李夫人与夏夫人,怎不劝娘娘与众夫人多用一杯儿?”原来秦、狄、南阳公主都不吃酒。李、夏夫人见说,便斟与萧后公主夫人,猜拳行令,吃了一回,大家多已半酣。萧后道:“酒求免罢,回船不及,要去睡了。”秦夫人道:“不知娘娘要睡在那里?”萧后道:“到在李夫人那里歇一宵罢。”秦夫人道:“我晓得了,娘娘与薛夫人住在李夫人房里,窦公主与花夫人榻在夏夫人屋里罢。”狄夫人道:“大家再用一大杯。”各各满斟,萧后吃了一杯,余下的劝与怀清吃了起身。夏夫人领了线娘、又兰与两个小相公去,萧后、薛冶儿同李夫人进房,见薛夫人的铺陈,已摊在外间,丫鬟铺打在横头。小喜问萧后道:“娘娘睡在那一张床上?”萧后一头解衣,一头说道:“我今夜陪二师父睡罢。”怀清不答,只弄衣带儿。李夫人道:“娘娘,不要他孩子家睡得顽,还说梦话,恐怕误触了娘娘。”萧后道:“既如此说,你把被窝铺在李夫人床上罢,大家好叙旧情。”小喜把自己铺盖,摊在怀清床边,萧后洗过了脸,要睡尚早,见案上有牙牌,把来一囗,便对李夫人道:“我只晓得囗牌,不晓得打牌,你可教我一教。”二人坐定,打起牌来;你有天天九,我有地地八;此有人七七,彼有和五五。两个一头打牌,一头说话,坐了二更天气,上床睡了。
到了五更,金鸡三唱,李夫人便披衣起身,点上灯火,穿好衣裳,走到怀清床边叫道:“妹妹,我去做功课,你再睡一回,娘娘醒来,好生陪伴着。”怀清应了,又睡一忽,却好萧后醒来叫道:“小喜,李夫人呢?”小喜道:“佛殿上做功课去了。”萧后道:“二师父呢?”怀清道:“在这里起身了。”慌忙到萧后床前,掀开帐幔道:“啊呀,娘娘起身了,昨夜可睡得安稳?”萧后道:“我昨夜被你们弄了几杯酒,又与李妹子说了一会儿的话,一觉直睡到这时候了。”正说着,只听见小喜道:“秦夫人来了,起得好早。”秦夫人在外房对薛夫人道:“你们做官的,在外边要见你呢。”萧后道:“我家谁人在那里?”秦夫人道:“就是王老爷,他跟了四五个人,绝早来要会薛夫人,如今坐在东斋堂里。”说罢出房去了。夏、狄、李三夫人亦进来强留,薛冶儿出去,会了王义,亦来催促。萧后道:“这是我的正事,就要起身,待我祭扫与陛见过,再来未迟。”众夫人替萧后收拾穿戴了,窦公主、花夫人亦进来说道:“娘娘,我们谢了秦夫人等去罢。”萧后把六两银子封好,窦公主亦以十两一封,俱赠与秦夫人常住收用,薛冶儿也是四两一封。秦夫人俱不敢领。萧后又以二两一封赠李夫人,李夫人推之再三,方才收了。萧后又与南阳公主些土仪物事,叮咛了几句,大哭一场,齐到客堂里来。秦夫人请萧后同众夫人用了素餐,萧后把礼仪推与秦夫人收了,忙与公主几位谢别出门。南阳公主与四位夫人亦各洒泪,看他们下了船,然后进去。却好小喜直奔出来,狄夫人道:“你为何还在这里?”小喜道:“娘娘一个小妆盒忘在李夫人房中,我取了来。夫人们,多谢。”说了,赶下船中,一帆风直到濮州。驴轿乘马,罗成都已停当,差五十名军丁,护送娘娘到雷塘墓所去,约在清江浦会齐进京,大家分路。正是:
江河犹喜逢知己,情客空怀吊故坟。
不说罗成同窦线娘、花又兰,领着两个孩儿,到雷夏墓中去祭奠岳母。单说萧后与王义夫妻一行人,走了几日,到了扬州,就有本地方官府来接。萧后对王义道:“此是何时,要官府迎接,快些回他不必劳顿。”那些人晓得了,也就回去。独有一人神清貌古,三绺髯须,方巾大服,家人持帖而来,拜王义。王义看了帖子骇道:“贾润甫我当初随御到扬州曾经会他一面,后为魏司马之职,声名大著,如今不屑仕唐也算有志气的人,去见见何妨。”忙跳下马来迎住,大家寒温叙过礼。贾润甫道:“小弟前年从雷夏迁来,住在这里,与隋陵未有二里之遥,何不将娘娘车辇,暂时停止舍下,待他们收拾停当,然后去未迟。”王义正要吩咐,只见两个老公公,走到面前大叫道:“王先儿,你来了么?娘娘在何处?”王义把手指道:“后面大车轮里,就是娘娘在内。”二太监紧走一步,跪在车旁叫道:“娘娘,奴婢们在此叩首。”萧后掀开帘来,看了问道:“你是我们上宫老奴李云、毛德,为什么在此?”二监道:“今天子着我们两个,守隋先炀帝的陵。”萧后道:“想当初他两个,在宫中何等威势,如今却流在这里,看守孤坟。”二监道:“旗帐鼓乐,礼生祭礼,都摆列停当,只候娘娘来祭奠。”萧后道:“旗鼓礼生,我都用不着,这是那里来的?”太监道:“这是三日前,有罗将军的宪牌下来伺候的。”萧后就对自己内丁道:“你去对王老爷说,先帝陵前,只用三牲酒醴楮锭,余皆赏他一个封儿,叫他们回去,我就来祭奠了。”内丁如飞去与王义说知,王义忙同贾润甫走到贾家,封好了赏包儿,便到陵前,把这些人都打发回去,自己悄悄叩了四个头,与贾润甫各处安排停当。
萧后当初正位中宫时,有事出宫,就有銮舆扈从,宝盖旌旗,这些人来供奉。今日二太监没奈何,只在贾润甫处,借了二乘肩舆,在那里伺候。萧后易了素服羽衣,上了轿子,心中无限凄惨,满眼流泪,到了墓门,萧后就叫住了下来,小喜等扶着,同薛冶儿一头哭,一头走,只见碑亭坊表,冲出云霄,树影披横,平空散乱。见主穴下边,尚有数穴,中间玉柱高出,左首一石碑,是烈妇朱贵儿美人灵位,右首是烈妇袁宝儿美人灵位,两旁数穴,俱有石碑,是谢夫人、梁夫人、姜夫人、花夫人、薛夫人及吴绛仙、杳娘、妥娘、月宾等,这是广陵太守陈棱搜取各人棺木来埋葬的。王义领娘娘逐个宣读看过,萧后见了巍然青冢,忙扑倒地上去,大哭一场,低低叫道:“我那先帝呀,你死了尚有许多人扈从,叫妾一人怎样过?”凄凄楚楚,又哭起来;独有薛冶儿捧着朱贵儿石阑,把当初分别的话,一一诉将出来:我如何要随驾,你如何吩咐我许多话,必要我跟沙夫人,再三以赵王托我,今赵王已为正统可汗,不负你所托了。横身放倒,咬住牙关,好像要哭死的一般。
王义见妻子哭得悲伤,萧后甚觉哭得平常,料想没有他事做出来,对小喜并宫奴说道:“你们快扶娘娘起来。”众妇女齐上前,挽了萧后起身,化了纸,奠了酒,先行上轿。王义走到陵前,高声叫道:“先帝在上,臣矮民王义,今日又在此了。臣当时即要来殉国从陛下九泉,因陛下有赵王之托,故此偷生这几年。今赵王已作一方之主,立为正统可汗,先帝可放心,臣依旧来服侍陛下。”说完站起来,望碑上奋力一扑,自后跌倒。众人喊道:“王老爷,怎么了?”薛冶儿听见了,转身来飞赶上前,对众人道:“你们闪开。”冶儿看时,只见王义天亭华盖,分为两半,血流满地,只见那双眼睛,瞪开不闭。薛冶儿道:“丈夫也算是隋家臣子,你快去伺候先帝,我去回复贵姐的话儿了来。”薛冶儿见王义登时双目闭了,即向朱贵儿碑上,尽力一撞。一回儿香消玉碎,血染墓草,已作泉下幽魂矣。贾润甫同众人忙去报知萧后,萧后坐在小轿上,吃了一惊,想道:“好两个痴妮子,他们死了,叫我同何人到清江浦去?”贾润甫道:“不知娘娘果要去检视?”萧后想道:“去看他,还是同他们死好,还是撇了他们去好?”把五十两银子,急付于贾润甫道:“烦大夫买两口棺木,葬了二人,但是我如今要到清江浦同罗老爷进京,如何是好?”贾润甫道:“娘娘不要愁烦,臣到家去一次就来,送娘娘去便了。”萧后道:“如此说,有劳大夫。”润甫到家,把银子付与儿子,叫他买棺木殡殓,自即骑了牲口,同萧后起行。
未知此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