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玉落碧水凝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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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上元赏灯水溶相邀(2)

杜鹃见黛玉这般孤傲,心知这姑娘不是好相与的,笋儿已经因为她而被赶去了洗衣房做苦工,卢嬷嬷在府里服侍了几十年,如今也因为她而受的惩戒,那小丫头更是被扔到庄子上去了。自己也不过跟她们一样,不过大两岁,也不是什么有脸的,还是别得罪这位姑娘的好。于是杜鹃便悄然起身,冲着小丫头们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开。但终究不敢出屋子去,只各自寻个角落或站或坐,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眼不错见儿的看着黛玉。万不可再让这位姑娘再一个人出去。

过了一刻钟,外边有茶房上的婆子送了煎好的药来。杜鹃便接过那一碗汤药来,又唤黛玉吃药。黛玉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便顺从的起身,想也不想,便把那药一口气喝下去。

“姑娘,话梅。”大户人家的规矩,主子们怕药苦,都是要准备话梅的。水溶一个男人家自然不用这个,但还是想着嘱咐家人找出府中自制的话梅,叫人给竹影阁送来。

“不用了。”黛玉摆摆手,这药虽然苦,可有怎么比得了心中之苦?这话梅也不过是给那些蜜罐儿里的人儿用的,而自己身陷苦海之中不能自拔,要这样一颗话梅何用?

杜鹃不敢多言,又乖巧的退下。黛玉依然歪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安心的做被人金丝笼里的鸟儿。

日子一天天的过,水溶每日都有事情,有些年酒是推不出去的,比如太子府上,比如皇后的上阳宫里,比如忠顺王府,还有诸位亲王郡王府。年酒直到闹完了上元节方算罢了。正月十五是个热闹的节日,这一日很多闺阁女子都会在家人的护佑下悄悄地出来,赏花灯,看灯会,踩高跷,舞狮子,舞龙灯等杂耍的戏班子一家家都准备好精彩的节目,似乎是要争足一年的风头方罢。

水溶小时候很喜欢上元节,每年今日,他必然要求父王带着他去外边逛一晚,猜灯谜,看灯会,烟花爆竹,各色小吃,上元节这晚,总有太多太多美好的东西让他留恋。自从老王爷去世之后,母妃每年伤心,水溶为了安慰母妃,便在家里弄灯会,请做花灯的工匠来,在自家的园子里挂满了花灯,也收录一些灯谜贴在上面,请母妃游玩。然自老王妃去去世了,北静王府上便再也没过过元宵节。

黛玉只是每日用饭用药,半步不曾离开卧室,半月来到把身上的病去了大半儿,只是她心思冷清,无求无欲,少言寡语,华先生来过两次,每次诊脉后都会调节药方。水溶也曾问过管家水安,水安照实回话,说华先生说了,这位姑娘乃是:禀赋不足,情志所伤;肝肾阴虚,肝阳偏亢,火盛神动,思虑太过,损伤心脾,皆因她体质本来就是偏虚,再加上一些烦心的事,心火中烧,平时急躁易怒,心烦睡不着觉。

水溶觉得大夫说的样样都对,可只有一样是不对的,就是“急躁易怒”这条,黛玉根本不会着急,也不会发怒,她整日那样淡然,仿佛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干。

水安不用主子问,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便瞅着水溶的神色,小心的回道:奴才曾跟华先生说,这位姑娘的症候倒是跟先生说的很对景儿,只是她从来不急不躁,没见她动过怒。

水溶便平静的看着水安,等他把话说完。水安瞧着主子的脸色不像是发怒的,又接着回道:华先生说了,若想病好,需得让她把心里的火儿发出来才罢了,她只管这样闷着,外边瞧着极冷静的样子,实则她把心中的火气都发到了自己身上,对身子是再没一点好处的。

水溶听完管家的回话,良久不语。水安只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心中忐忑不安之际,只听水溶淡淡的吩咐道:“准备车马,晚饭后出去赏花灯。你亲自去竹影阁告诉一声。”

水安心中松了口气,忙躬身答应了两个是,便匆忙转身,一路小跑往竹影阁去。

杜鹃原名不叫杜鹃,水溶在指她过来服侍黛玉的时候,给她改了名字,原本是想让她叫紫鹃的,但因怕引起黛玉伤心,所以便叫了杜鹃。水溶曾叫贴身侍卫三儿去暗中查过,据官府的记档,紫鹃已经在查抄的当日碰壁身亡。活着的人水溶可以想办法,但死了的人却无论如何也弄不来。

“大总管,您可要帮帮奴婢,姑娘不去,王爷还不得要了奴婢的小命儿?你快给奴婢想想办法,求求您了……”杜鹃随着水安出竹影阁的院门,连声哀求。

原本很好的一件事儿,可这位姑娘只淡淡的回了一句:雀儿关的久了,便不会飞了。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说我早就忘了什么节什么会的。谁爱去谁去,我没那份儿精神。

水安和杜鹃等人听了黛玉的话,立刻傻在那里。等了半晌,见黛玉自往床上睡去,方回过神来,二人无奈的出了屋门,别说杜鹃,就是水安也一脸的为难,这样的话若是回了王爷,自己就先是一个死罪。

“哎呦,你别问我呀,你该问问你自己,你服侍了半个月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你又没辙了呢?”水安拍着手,焦急的说道。

“这半个月来,这位姑娘每天除了吃饭吃药睡觉,都没什么特别的呀。她总是不说话,也没什么事儿吩咐,自然是好好地了。”杜鹃哀叫连连。

“哎呦!这下可怎么办呢?少不得实话实说吧。”水安摇摇头,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当然不会实话实说,水安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的,果然实话实说,这府里还不得被主子拆的片瓦不留?水安只是陪着小心说:林姑娘说身上不好,不想出去。请王爷自去。

水溶看着眼前的老奴才,他服侍自己的父亲多年,然后又服侍自己,他那点小心思是瞒不过自己的眼睛的,于是嘲讽的一笑,淡淡的说道:“罢了,我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