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偏厅传来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躺在床上的炎妃然却怎么也无法入睡,翻来覆去,想起在庭院里和宇文拓的对话,想起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人……
突然,她坐了起来,由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之前由那个人身上摸过来,借着窗外透入来的光线一看,是刻有一对蝴蝶双飞的图案,色泽晶莹惕透,触手生温。
咦!那不是自己曾扔到湖里的玉佩吗?在她刚及笄时,是宇文拓给她的礼物,当时她将这玉佩视为订情信物,几乎每天不离身,后来在他背信承诺,告诉她爱上别的女人后,她一气之下将这玉佩扔到湖里。
这玉佩有冬暖夏凉功效,极为珍稀,若玉可以相同,但图案绝对不会一模一样,她可以肯定,这块玉佩绝对是她扔掉那块,只是它怎么会在他身上呢?
——轩辕臻,这事我们还没有完,你,我要定了!
脑里蓦地闪过他离开时说的话,他一如记忆中,仍那样的张狂与霸气。真没想到,才刚踏进北越境内,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他,看来被他言中了,她和他还没有完。
不知是玉佩可以让人定心,还是因为想起跟他曾经的过往,没多久,她安然入睡。
翌日,她起来梳洗,发现脖子的指痕竟然没有退,彩灵急中生智,找来一条丝绢让她围着,幸好现在是初秋,围着丝绢并不显唐突,配搭起她身上澹澹色烟罗裙,反而添了一股脱俗的飘逸。
收拾好行装,将面纱环于面前,带着芊蔚和彩灵来到马车前,轩辕瑶已精神抖擞地站在一旁等着她,看来昨晚她房间里的骚动对她并没有影响。
“姐,你今天的打扮好特别哦!”轩辕瑶一见炎妃然来,上前亲热地挽着她手臂,另一只手在弄她的丝绢,“咦,你脖子上是什么?怎么会……”
炎妃然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打断她的话道:“没什么,是皮肤过敏而已。”
“皮肤过敏?”轩辕瑶惊讶,声调提得颇高,在场的人几乎都听清楚了,数道目光立即朝炎妃然投来,其中有一道是来自宇文拓的。
由于身份关系,他不方便过来关心,只用眼神询问,炎妃然回了他一个微笑,便拉着轩辕瑶钻进马车。她让芊蔚和彩灵都坐上来,反正车厢够宽,重要的是,有人陪轩辕瑶说话,免去被她骚扰的可能。
“公主,这是郝统领给你的。”坐下后,芊蔚给了她一只白玉瓶。
炎妃然接过来打开一闻,清香扑鼻,前生她略懂药理,一闻就知道是用来涂外伤的药,而且还是珍品,感受到他的关心,心底划过一道暖流。
一路上轩辕瑶找她说话甚少,大都是彩灵和轩辕瑶自己带来的侍女陪她聊天,看车外的风景,而炎妃然偶然会看看书或跟芊蔚下盘棋打发时间。
自进入北越境内后,晚上不再夜缩郊野,行程把握得很好,每到傍晚时分,正好可以歇宿于该地的驿馆。原本她想找个机会跟宇文拓聊聊那晚没来得及问的问题,而郝竣丞却如他所言,每晚都守在她的房门外,怎么说都不肯离开,让她无法单独出去见宇文拓。
后来想想,反正到了京都城,多得是机会,也不急于一时。就这样,用了七天时间,一行人终于在戌时①赶到距京都城最近一个驿站,若明天早上出发,未时②就可以抵达京都城。
马车停在驿馆门口,芊蔚扶着她正想下车,却被车外的郝竣丞叫住。
“公主,暂时待在车上,先别下来。”
此刻车外人声嘈杂,似乎外面不只他们一行人,偶尔还叫到马蹄嘶叫声,其中还夹杂着呼喝之声,炎妃然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郝竣丞道:“属下已命人去打探一下了。”
车内的轩辕瑶早已不耐烦,她掀开窗帷往外看,可她只看到一道墙,什么也看不到,只好跑到另一边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郝竣丞低沉的声音:“禀公主,是遇上北越国一年一度的秋狩,北越帝正率着皇子王孙文武百官们入住驿馆,明天前往骊山,我们队伍要在此稍等片刻,先让他们进驿馆去。”
听他这么一说,炎妃然才想起秋狩是北越国一个重要群体活动,骊山离驿馆只有三十里路,每年到骊山狩猎,都先住进驿馆,第二天才上山。想不到她一回来,就遇上这么重要的活动,不由蹙紧眉头,因为这跟她预料的不一样,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再等了一会,北越帝派了来一个内侍传旨,让他们住进驿馆,明天随驾前往骊山。由于舟车劳顿,特许她今天不必前去见驾。
听完传旨后,炎妃然也想开了,虽然跟预期的不一样,但这种结果未尝不是好事,毕竟自己离开快有一年了,她可以趁这次狩猎机会,重新打进他们的核心,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拓跋凛,我回来了!
炎妃然下马车,抬头望向驿馆内,隐藏在面纱下的唇畔,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这次回来,她不会再让别人利用她的情感来伤害她,她要掌控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