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尧和冉晴通电话的时候,陈李月华也没闲着,在和骆米琪交代完毕后,先是给父亲李暮从去了一个电话,随后又在父亲的建议下,给金丰内地办事处的负责人去了电话,让他们安排得力人手去百湖市,帮助冉晴一家人办理赴港的手续。
等到一切处理完毕,陈李月华看着桌上换过后又冷掉的咖啡,不禁摇了摇头。
“米琪,再帮我换杯咖啡。”陈李月华对着呼叫器说道。
过了一会儿,骆米琪敲门后,端着咖啡进到办公室里,将咖啡放到桌上后,对陈李月华说道:“陈太,您的咖啡。”
“米琪,没事你就先回去吧,让老陈在这儿等我就好了。”陈李月华因为不知道萧尧什么时候打电话过来,同时他也不知道会和萧尧聊多久,便对骆米琪交待道。
骆米琪听到陈李月华的话后,腼腆的笑了下,说道:“谢谢陈太,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我还是在这里陪您吧。”
陈李月华拿起小勺缓缓的搅拌着咖啡,同时问骆米琪:“米琪,你离婚也有两年了吧,怎么不见你交男朋友?要不……”
“谢谢您了,陈太,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骆米琪扶了下玳瑁眼镜框,微笑着打断了陈李月华的话。
就在这时,放在办公桌案头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听到电话铃声后,骆米琪对陈李月华点了下头,说道:“陈太,那我先出去了。”
“好的。”说完,陈李月华接起了电话,而骆米琪出门后将门在外面轻轻的关好。
“陈太,让您久等了。”电话接通后,萧尧首先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陈李月华大度的微笑说道:“没事,托尼,我把电话给你打回去。”
电话再度接通后,陈李月华问萧尧道:“托尼,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嗯,交代清楚了,”萧尧应声后,对陈李月华说道:“陈太,那么咱们开始吧。”
“好的,托尼,那我开始录音了?”陈李月华礼貌的问道,毕竟电话录音在没有经过对方允许的情况下,那是属于违法行为的。
“OK!”答应后,萧尧开始将残魂给他的有关97年下半年以及九八年初的资料以预测报告的口吻,在电话里给陈李月华陈述出来。
与此同时,陈李月华也将之前放在桌上的两份报告打开,在萧尧讲述的过程中,对比两份报告中的内容,陈李月华惊异的发现,萧尧对东南亚各国金融市场的分析的观点,在黄润基和卢瑟的分析中都有所体现,仿佛是萧尧在看过这两份报告,将这两份报告加以整合后,给她在做总结性的分析结论一般。
当萧尧谈及国际游资接下来走向的时候,陈李月华问道:“托尼,你的意思,索罗斯在这些市场的操作仅仅是小试牛刀?”
“是的,陈太,毕竟像泰国、印尼这些国家,外汇储备薄弱,即使干预外汇市场,也抵挡不了几天,容易成功。”因为残魂给他的信息很是详尽,所以萧尧在回答的时候,语气也是十分的笃定。
“那你认为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炒家,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陈李月华问道。
“韩国、日本、香港!”说完三个地名后,萧尧继续解释道:“索罗斯在东南亚的这些国家的利润是不高的,因为这些国家的金融体系不发达,市场太小,即使恐慌形成也赚不到多少钱。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萧尧吞了口口水,继续说道:“这样做逐个击倒,会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持续造成恐慌,帮助投资者建立亚洲金融有问题的预期,便于后面攻击韩国、日本、香巷……”
“托尼,我不完全赞同你的观点,你说他们会攻击韩国、日本这点我是赞同的,但我觉得进攻香巷的可能性不太大。”
“不大,不代表没有。”萧尧摇了摇头,并解释道:“香巷经济非常繁荣,但这种繁荣是钱堆出来的,一旦政俯手中的财政资金难以为继,势必减少大型基建投资,香巷经济一定会有个下滑。如果我是索罗斯,我一定抓住这一点,无中生有的制造一场恐慌。一个市场恐慌了,下滑的幅度就会远远大于正常下滑的幅度,如果投资者认同香巷经济下滑,并通过前面一系列亚洲国家的金融危机使投资者加强香港经济下滑的预期。”
“怎么制造恐慌?”
“提前秘密的埋伏大量卖空香巷股指期货,我猜测现在国际炒家已经在做了,然后开始真金白银的攻击港币,同时连续抛空成分股,选择成分股中经营情况比较差的股票进行大量抛空,操纵股指下行,再通过媒体以及市场传播动摇港币的信心,以此引导境外投资者为避免汇率风险而抛售香巷股票,并将抛售股票而获得的港币再通过外汇市场抛售而换回美金汇出香巷。这时,港币市场与股票市场就产生了联动,并形成恶性循环……”
当萧尧说到这里,陈李月华整个人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仿佛眼前就看到了不久后,香巷金融市场在愁云惨雾之中的哀鸿遍野。
虽然陈李月华手里有着自己公司内部精英制定的两套预估方案,但因为萧尧所做假设很具有实际的操作性,所以她还是想听听萧尧看法:“托尼,如果你的假设成立,而且你有一家证券自营公司,时下你会怎么做?”
自营?
当萧尧听到陈李月华给自己的假设是证券自营公司的时候,他基本可以认定,陈李月华所管理的金丰证券应该是一家以自营业务为主,以自有资金买卖证券进而获取利益的证券公司。
萧尧猜测,陈李月华的金丰证券背后应该有着一个或几个私募基金作为后盾,毕竟做自营业务,那必须是要强大的资金作为基础的。虽然自营没有收取代理手续费那样稳定,而且具有很高的风险,但恰恰因为自营,所以在决策和交易行为上会有很大的自主性,当公司决策者做出正确判断的时候,所获收益那必然是相当可观的,与之相反,如果决策失误,那么自身承担的损失也是巨大的。
“陈太,假如我有一家证券自营公司,那我公司里一定会设有自己的投资分析部,而我,也会根据投资分析部给我的预估报告来做出我的决策。”
因为知道陈李月华的公司是一家自营证券公司,萧尧说话的时候谨慎了许多。
虽然他对残魂给予他信息有着充分的信心,但他只能提出观点和框架性的分析,以及对阶段性的结果做出预判,却不能将准确的具体内容告知陈李月华。
如果说出详细的过程,那他所陈述的可就不是什么分析预测了,而是成了预言家的预言。
那样的话,萧尧除了告诉陈李月华他是重生的,否则就无法解释出他消息的获得途径了。
况且自营证券没有代理证券委托人来分担风险,并且实际操作的人也不是他,如果在操作过程中出现了差池,给陈李月华以及身后的人造成损失,到时候出资人追究陈李月华责任的话,萧尧可就百死莫赎了。
陈李月华听到萧尧规避问题的回答后,马上猜到了原因,随后问道:“托尼,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公司是自营公司,所以心里有了顾虑?”
“算是吧!毕竟自营证券风险要由公司自己独立承担,”萧尧他坦诚的承认道,“陈太,如果可以,我想听一下你们分析部做的时下金融前景的预估报告……”
“好的!”答应完后的陈李月华将之前黄润基和卢瑟·卡维兹的两份报告中主要的内容向萧尧讲述了出来。
虽然陈李月华在陈述的过程中省略了很多的旁枝细节,但两份分析复述下来,还是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
在陈李月华讲述的过程中,萧尧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断她,只是捧着电话,一直认真的倾听。等到陈李月华讲完后问他对两份报告的看法时,萧尧才开口说道:
“陈太,首先我赞同黄润基先生所做的那份分析报告中所提到的跟随国际炒家进入韩国的金融市场的提议,毕竟韩国的外汇储备只有300亿美元,而韩国年底和明年年初所到期的外债却有1100亿,在这种情况下,韩元兑美元的汇率会持续的走低……”
听了萧尧的看法,陈李月华问道:“你赞同黄先生的这份预测报告?”
“也不是完全赞同,”萧尧继续说道:“我认为黄润基先生对于香巷的预判过于乐观,在香巷的问题上,我是赞同卢瑟先生的说法,国际炒家一定会对香巷的金融市场进行攻击的,虽然香巷的外汇储备有697亿美元,再加上由香巷金融管理局另立账户管理的土地基金外汇储备,总值有820亿美元,而且香巷还是一个在国际间为数很少的没有外债的地区。但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只要用真金白银的去攻击港币,索罗斯这些人只要懂得及时收手,我想,最终他们还是可以在香巷期指中斩获巨额利益的。”
陈李月华在黄润基和卢瑟的报告基础上,又结合萧尧的分析,有着商人逐利本性的她,问道:“托尼,如果你的假设成立,我们金丰证券要是预先跟着国际炒家秘密的埋伏大量卖空香巷股指期货的头寸……”
“陈太,现在的香巷已经回归了,港元的固定汇率基本上已经是政治汇率了,香巷政俯一定会拼死捍卫的,还有就是,你要知道华国政俯的外汇储备,到今年七月截止,外汇储备高达1210亿美元,居全世界第二位。”
“你的意思是,内地政俯会干预香巷金融市场?”陈李月华说完后,很快又否定道:“这不可能,香巷历来是政俯不干预市场的。”
“陈太,现在是1997年8月23日,特区成立才1个月又23天,是没有‘历来’这一说的……”
“但华国政俯也保证过,香巷回归后会保留原有的经济模式、法律和社会制度,五十年不变,除防务和外交事务归仲央政俯管制外,香巷特别行政区享有高度自治……”
萧尧听到陈李月华说起《华国香巷特别行政区基本法》的第五条内容,不禁的摇了摇头。
萧尧想到脑中残魂给予他的资料,在国际游资进攻香巷金融市场期间,在整个救市行动中,香巷政俯共动用外汇约1180亿,而香巷实际外汇却只有820亿的时候,心想:一个集权政俯加上他所掌握的大量外汇储备,岂是散兵游勇的国际炒家可以撼动的?
陈李月华等了会儿,听到电话对面的萧尧半天没说话,有些多心的问道:“托尼,你是不是觉得我作为香巷人却趁火打劫的要去沽空香港股票期货……”
“陈太,你想多了,”萧尧摇头说道:“毕竟你是商人,在商言商,而且商人的天性就是逐利,”说到这儿,萧尧想到从现在到明年的八月,香巷总市值足足蒸发掉2万亿港币,有感而发的说道:“再者说,钱被你赚了,总比在股市里蒸发掉要强得多。”
“你真这么想的吗?托尼!”
“真的,陈太!”萧尧很诚恳的说道,“我向你提出政俯干预的可能,并不是我要表现什么情结,只是想告诉你,从现在往后的香巷金融市场,极大可能将会是政俯与国际炒家集团间鏖战的战场,而且在政俯及游资的影响下,资本市场的变化是任何金融分析手段都无法做出准确预判的,在这种扑朔迷离的大环境下,如果金丰进到里面,稍不留神,便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而且根据我的猜测,最终的胜利方一定会属于香巷政俯,但就算是香巷政俯胜利了,也只会是一场惨胜……”
“托尼,我很好奇,你的这些分析,是根据什么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