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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她时常仰望天空,纯净的蓝天上飘着悠悠的白云,清爽而淡然,可以让人暂时躲开回忆的阴翳。洁白的云缓缓飘过,飘渺如仙子的羽衣。很多人说过她就是仙子。不过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她感觉也淡漠了。

她的心早已在那个血色的黄昏里死去。

支撑她的,除了仇恨和怨念之外,还有一种叫作“回忆”的东西。

回忆在满是淋漓的鲜血的那一画面上终止。

她静静的坐在花丛中,优雅而端庄。

风在耳边轻声低语,奏起暗涌的歌谣。引得记忆逐渐从脑海的最深处蔓延而出。

很久很久也是这么坐在花丛中。那时侯有个年轻英挺的男人陪在她身边,笑容如夏日的阳光般温暖、灿烂。他采来娇艳的花朵和枝叶编成花环给她戴上,在她耳边吟唱着古老的歌谣。幸福虽然短暂,但是正因此而弥足珍贵。

她回过头来,淡然一笑,笑容模糊在时间里,随风飘逝。

素雅洁白的花朵夹杂在绿草中静静开放。千朵万朵连成一片美丽的原野,风起花涌,一片绚丽。美丽如画,飘渺若诗。远处层叠的山环绕的是朦胧的雾,旷野中有清泉叮咚,有鸟语花香,草长莺飞。

风从树梢顶端呼啸而来,又在花丛草地中狂舞而去,卷起片片洁白的花瓣,漫天飞舞如蝶。她的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裙裾翩跹如盛开的白莲。银带翻飞,发丝飘扬,绝美一如往昔。

只是景色依旧,故人已逝。

后面有人唤她的名。一声声轻柔却带着忧伤。

她聆听得黯然神伤,却不敢回头。体内阴森的寒气灼伤了内脏,灼伤了身体,痛不可彻,连身边的空气也是冷冷的。而那唯一带来温暖的人,她不敢亵渎。

只能静静地走开。静静地远去,一袭白裙如雪,依旧神圣、纯洁、绝美如仙子。

只是“如”而已。

他怔怔地看着她独自守着寂寞远去,想说的话始终无法说出口。她用冰冷隔开一切。但并不表示她的心也是冰冷的。同样是孤独的灵魂,相遇时,就可以不再孤独了吧?可事总是与愿违。

一个人孤单地走在路上。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两边的草地便染上了一层灼眼的金红。风吹过的时候,如燃烧的海面,呼啦啦响起来。

一些熟悉的故人的脸模糊地在眼前出现,他们叹着,怨着,怒着,黯然神伤。最后出现的是那张深藏了很多年依旧清晰的脸,只有他朝她微笑。她默默地看着,看着。而身后是另一个人的注视。

在黑夜来临的时候,她无数次拔出光芒四射的剑,斩向黑暗深处的恶魔。

一刻不停地斩下去。

然后力量徒然衰竭了,殷红的鲜血在洁白的衣裙上洇开,刺目惊心。

直到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最想要的并不是守护这不平静的黑夜,而是和这个人相依相偎直至地老天荒。

为时已晚。悲剧再一次重演。

幸福曾经近得几乎可以碰到,然而转眼却又远远离去。纵然爱得深沉,也不过是一场鲜明而虚幻的美梦。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渐趋平静,意识渐渐涣散。她朝他伸出手,却再也触摸不到,就那么无力地垂下。眼中含泪未滴。

一切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