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冬的雷克雅未克,冰冷的天空,瓦片上还堆着雪,闯进别人屋宅的小白抱着小芙哑哑地喊着:“Help!Help!”
屋主一见此景,只是塞了一件棉衣给小白,便又将小白推出了屋门,小白用厚大的棉衣裹起了两人,然后坐在空旷的公路上等车。
“小白,不要哭,不用哭,知道吗?我死过很多回了,但都没死去,虽然这次会有点不一样,咳咳……”小芙躺在小白的臂弯里,小白抹着她嘴角鼻尖不停涌出的血,颤抖了双手,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她脸上,热热的,疼得厉害。
“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现在只能长话短说了……小白,我很高兴……很开心很开心认识你,知道吗?”小白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芙吃力地扯开了笑容,被子弹打中的疼痛,现在一波接一波的袭来,她知道自己快要没有意识,没有时间了,这一次,她可能,没有那么好运地能醒过来了。
“小白,小白,给我手机。”小芙动了动自己的身子,示意小白帮她掏出手机。
小芙按捺着疼痛,拨通了电话,像等一个世纪之久:“凯,我是小芙……这次可能真出事了……来冰岛,救小白,日文名叫……结垣雅之,然后……照顾姐姐……”说完这些话的小芙已经气喘吁吁。
等了好一会儿,积蓄了一点力气,小芙继续开口道:“小白,拿着手机……一定要活着……虽然……很可笑,但是,我爱你!只想对你……说上这么一句话,不要告诉……告诉其他人……我死了……我,与火扬……有一个两年之约,这是我……一生的请求,两年后……你代我去见他,好吗……最后,最后请……忘了我……”
小白摇着头,说什么都不肯接过手机,两人焦着的眼光纠缠在一起,血泪模糊了小芙的脸,也模糊了小白的脸,两人的体温在冰冷的空气中渐渐失温,谁也不说话,谁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淌泪,小白拍了拍小芙的脸,他从巨热之中突然进入巨冷之中,只有一点点的意识还在支撑着他的屹立,他不会倒下去,小芙也不会倒下去。
小芙涣散的意识中感觉到了小白微热的手掌,她看见,世界上五颜六色的奇花和七彩斑瓓的飞鸟,在阳光灿烂处微笑,她身轻如燕地站在花圃旁边,长着一对透明的翅膀,拿着一根仙女的法棒,指挥花鸟的合唱……
两年后
火扬在一家疗养院里见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双腿残废、骨瘦如柴的男人,他抱着一个古典的木盒,孱弱地对他笑。
“是你约我来的,余思芙那女人呢?”火扬已认不出眼前如将进黄土的男人是被他出手打过的男人,一年半以前,他就将他所失去的全部夺了回来,花了半年时候寻找余思芙,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在两年前就如同人间蒸发了,要不是这男人约他说她想见他,他绝对不会赴一个陌生的男人之约。
“在这里。”小白抱着木盒幸福地笑,“我想,你也认不出我来了,两年前,我们在同一家医院见过面。”
“是你!”火扬不以为然地盯着他,“以你现在的样子,还敢跑出来跟我说胡话!”
“火扬,她今生是我的,至于来世,有的话再说,六年前,我便在她的郁金香上留下了我的印记,无论她走到哪里,无论她喜欢谁,我向那朵花许愿,我可以用我的一生来交换,她最终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
“她是怎么死的!”这是最坏的结果,火扬咽下他口里的血腥,找不到的她的时候他就有了心理准备,他从来没有找不到人,除非那个人已经不在世界上了。
“仇,已经有人帮她报了,只是,她让我答应她,无论如何也要撑到和你见面,现在,我算是完成和她的约定。”小白说完,隐隐约约地笑了,笑着的嘴角滑下一道血丝。
“死了之后要我将你们两人埋在一起吗?”火扬阴鸷了他的眼,她连死,都可以给他摆上一个乌龙,让他像个傻瓜一样,满世界地寻她,她的爱,到底是一种自私还是一种宽广?
“不,她喜欢自由,会有人来将她带走,或者,你也可以带走她,帮她安排一个去处,她在死前,还在对你念念不忘,你不必怀疑她的真心,而对我,一直是过去的一份执着与欠疚。”
火扬拾眼睨着眼前豁达的男人,这一刻,他觉得他又重新高大俊朗起来,他默默地拿过小白怀里的木盒,眼神里,透着恒久的伤痛,他们走过很多日子,她最后对他说,她会等着他的消息笑着活下去,世间的万物瞬息都在变,诺言会变,命运会变,一秒一秒地变化着,一不留神,便错失了所有,他一直以为,两年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所以他潇洒地抛下生病她走开了,哪知,那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火扬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翻腾,一口血雾,喷洒而出,心伤,神伤,终归是情伤。
小白在火扬走远的背影后逐渐微弱地哼唱:
不要道离别
不要说让我忘了你
怕自己难以转身
我连哭都不能
等到来生
你会爱我吗
只爱我一人吗
我怎么可能将你忘记
直到我停止呼吸
我爱你
不管痛多少
我要你依然回到我身边
我不会将你擦掉
我会一直等着那一天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