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东升,清风徐来,新的一天开启。
基地的高音喇叭播放起斗志昂扬的歌声,振奋了低沉的情绪。基地队员恢复了大无畏的革命乐观精神,两名队友意外而亡的阴影一扫而空。
对天鸣放三枪之后,第一窑红砖开始点火烧结。新的砖胚陆续铺排,在晨曦笼罩下,一片鲜红,散发出一种充满活力的蓬勃味道。
“老张,今天拓出的砖胚,色泽品质明显比昨天提升很多。”何大麻子环顾新出的砖胚,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红泥坑内添加了一些碾压成泥的新鲜血肉,拓出的红砖品质自然会提升。那一堆山狼尸体,丢弃了也是浪费,不如直接添加到我们的工程。”张有财道出了其中原委。
原来昨晚他并没有掩埋山狼尸体,而是开着履带式拖拉机,将它们的尸体碾压成泥,混合到工地的红泥坑。
“这样搞,工地的兄弟们会不会染上尸毒?”何有忆一脸担忧。
“血肉已被泥水稀释,毒性已被稀释,不会侵蚀肌体。兄弟们都在饮用红蜘蛛水,身体产生天然抗体,就算红泥有尸毒残留,也无大碍。”张有财信心十足,打消了场长的顾虑。
“还有一个问题,这种带着尸毒的血肉,烧结凝固在红砖内。用这样的红砖堆砌房屋,人住在里面,会不会被残留的毒素侵袭,慢性中毒。”何大麻子提出一个更深层次的疑虑。
“嘿嘿,砖窑高温焚烧一天,血气蒸发,什么毒都杀灭了。”张有财指着冒起一道浓烟的砖窑,得意地笑了。
何大麻子虽然还有顾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加入了工地指挥。
夕阳西下一刻,第一轮红砖新鲜出炉,码出一道鲜红的红墙,在夕阳映射中,泛出一层鲜艳的血红。
新砖出炉,砖窑立刻被最新的高品质红泥砖胚填满。工地的队友也自动分出一部分人,开启了夜班模式,砖窑开始24小时运转。
工地开始挑灯夜战,砖瓦工开始用新出炉的红砖修筑房屋围墙。
经过三个月的大干苦干,一处整齐干净的农场大院拔地而起。一栋办公室,一个大礼堂兼食堂,三栋平房宿舍。
生活区完工当晚,农场举办了一场大型庆功会。在帐篷区点燃一堆巨大的篝火,兄弟们吆五喝六,大吃大喝,醉倒了一大片。
经过几个月融合,何大麻子已融入队伍,在张有财的力挺之下,渐渐竖立起了场长的威信。
在几个基层骨干的规劝吹捧之下,何大麻子多喝了几杯,早早地便被扶到帐篷内醉卧安歇。
呜呜呜——
一阵呜呜咽咽的哭泣之声,刺醒了他的酣睡。恍惚中,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笨拙地闯入了他的帐篷,朝着熟睡的他逼近。
“谁?”何大麻子翻身跳起,帐篷内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呜呜呜——
哭泣之声再次袭来,不绝于耳。何大麻子疑惑地钻出帐篷,目光循着声音搜索。天空幽暗高远,旷野荒芜寥廓,并无任何异常,哭声却时断时续,幽幽怨怨。
何大麻子努力抖擞一下恍惚的神智,努力辨别一番,发现哭声来自那一处新修建的基地生活区。似乎有人躲在红墙之内,伤心地哭泣。
何大麻子深吸一口气,壮了一了胆,朝着空荡荡的大院走过去。
一只冰冷僵硬的手搭住他的肩膀,钳制了他的行动。何大麻子吓了一身冷汗,闪电回身,却发现张有财一脸凝重的站在身后。
“红墙之内,怨气凝聚,不宜接近。”张有财赶紧道出了阻止何有忆的理由。
“怨气凝聚?难道是那些红砖内的血肉作怪?”何有忆语气多了一丝责备。
“荒野肥沃,沉积了千年尸气,夜间尸气上浮地表。荒野并无障碍,夜风激荡,气流通畅,会带走地表尸气。
新修的院落四面合围,只有大门敞开,气流自大门侵入,封闭回流。围拢其中的地气上浮,凝聚不去,怨气凝结,生出呜咽之声。
我们是一群毫无建筑经验的外行,又缺乏风水指点,才会造出此一处怨宅。明日一早,我进城一趟,请建筑专家过来帮忙看看,找一个弥补之法。”张有财一脸凝重,解释了呜咽之源,并提出了一个解决之法。
“嗯,有些道理。看来以后的农场规划,也要请教一下专家,不能任性乱来。风水是封建迷信,规划却是一种科学,我们要相信科学。”何大麻子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自言自语。
一夜呜咽,辗转难眠。
一大早张有财便开车进城,何有忆中止了搬迁计划,耐心安抚急于喜迁新居的垦荒队员。大家在帐篷里苦了几个月,现在有了新居,都有些迫不及待。
午饭后,张有财驱车回到了营地,还带了一辆吉普车,一辆装载了一颗人工巨石的大卡车。进入营地,张有财下车,将随他而来的吉普车上的两个人请下了座驾。其中一个是吴有德,另外一个年轻人,一身旧式青绸一扇,猜了一双千层底布鞋。
“这位是何有忆,何场长;这位是何有道,省建筑研究院水土规划专家。”吴有德主动上前,介绍何大麻子与这位年轻人认识。
“嗯,你好。”何有道淡淡的问候一句,回避了何大麻子伸出的手,与他擦肩而过,径直步入了生活大院。
从他的表情可以读出,他对何大麻子有一种强烈的排斥。
张有财,吴有德尴尬片刻,与何有忆交换一个歉意的眼神,结伴跟上了何有道。
何专家背着手绕着院子转悠了一圈,选择了大院中央,正对大门的位置伫立,四周观察了一圈,伸脚在地面画了一个圈:“就镇在这里。”
得到专家指示,张有财立刻招呼后面的卡车进入大院,找了十几壮汉,绳索绑架了巨石,将它卸下车。然后挖地三尺,将巨石下半截安放地坑,掩埋压实了浮土。巨石临门,切割了贯入大门的风和气流。
何专家取出一支三角小红旗,用它判断风向气流。在左右两堵院墙画出了两扇透风窗,张有财立刻指挥施工队,快速地在墙上开了风窗。被巨石切割的两股气流,回旋游荡,从两扇新开的风窗透墙而出,院内的漩涡风彻底破解。
何专家又转悠到后墙,在后墙上画出了一个透风窗,将残留的漩涡气流导出。整个大院四面透风,生出了一道活气,化解了凝聚的怨气。
完成了勘察规划,何有道执意离开,吴有德只好婉拒何场长的招待,与何有道一起离去。
“老张,这有用么?”何大麻子半信半疑,回头询问张有财。
“这位何专家,据说是大师传人。现在不让搞风水迷信,摇身一变,进入了建筑研究院,成了水土规划工程师。
吴有德现在转业到地方任职,当了文物局副局长。
能够请到何专家,完全是给吴局长面子。架子大的人,一定有些真本事。是否有效,今晚就有结果。”张有财一脸虔诚,力挺何专家。
“吴有德进了文物局,何有道是水土规划专家。我们两个又在北郊尸地开发农场,这一定是一个大工程。”何有忆虽然失忆,智力依旧,已从一些列布局,摸到一些端倪。
“何场长,我们应该全心全意办好农场,关注太多,会分散精力。”张有财回避话题,旁敲侧击,提醒何有忆不要多管闲事。
入夜后,夜风起,荒野上气流激荡。
昨夜一夜呜咽的大院,竟然陷入了沉寂,一夜无声,哭泣之声神奇地销声匿迹。一块镇宅石,三道透风窗,彻底化解了怨宅。
次日一早,张有财便指挥大家撤掉了帐篷,搬入了新居。野外露宿几个月,团队终于在北郊荒野扎下了根。
迁入舒适的新居,何大麻子内心却一直很忐忑。镇宅石,通风窗只是疏散了夜晚浮起的尸怨之气,却并未消除地下尸气。他们脚下的大地,依然沉积了千年的尸气,让入驻的他心有余悸。
“何场长,你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入驻,人气聚集,很快就会压制地下尸气。过不了多久,活力就会彻底镇压尸气,地下尸气就会就会被逼出院落,四面蔓延。”张有财已察觉他的疑虑,主动上门,替他开解。
“嗯,坐,喝水,我正准备找你聊聊农场的开发规划。”何有忆替张有财倒了一茶缸水,开启了新的工作议程。
“何有道,吴有德两位专家,已经给出了一个详细的规划方案,你先看看。”张有财翻开了随身的一本册子,封面赫然一行字:城北农场土地规划方案。
何大麻子迟疑着翻开扉页,一期规划跃然纸上:围绕方方正正的住宅区,方圆三里地划出一个圆。圈内均匀规划了八块梯形。每一块梯形,都标注了功能,有菜地,有池塘,有养殖场,有主粮区。。。。。。
“这是八卦布局?”何有礼失声惊呼。
“应该是。”张有财随声附和。